第28章:家,避風的港灣(3 / 3)

就算是狗急了,還要跳牆,兔急了,還要咬人,更何況是胡瘋子,他這一急,還真的想出了一個讓李尋歡哭笑不得的計策,但是這一招也確實好使,連精明的龍嘯雲都給瞞過了。

這個瘋子雖然表麵看上去瘋瘋癲癲的,但是他的心裏比正常人還要清楚明了,他常說,人活在這個世界上,不用太明了,由其是闖蕩江湖的時候,有時候糊塗比明白更加地有利於身心,何況人生難得糊塗,像李尋歡事事都要親自上陣,事事都要操心,活得難免要累。

聽說李尋歡還活著,並沒有死,我當時一時之間還無法相信,但是從天機老人口中說出的話,世界上恐怕沒有人能夠去懷疑他老人家的話,更何況他老人家若是沒有把握的事兒,他也不會輕易地說出口。

我渾身不由得是一陣陣地激動,上前一把抓住天機老人那雙布滿滄桑的手,感覺自己的聲音都因為激動而明顯地發抖,我激動地說道:“李尋歡,他……他現在在哪兒裏,我什麼時候能夠見到他?”

林詩音剛剛推門進來,她的麵上也顯得異常地激動,推開門,便趕緊地奔了過來,也是激動得渾身發顫,滿眼都閃動著淚花,蒼白的麵上顯出一絲紅潤,就像天邊的晚霞,看上去是如此地美麗。

她也激動地道:“天機老人,快告訴我,我的表哥,他現在到底在哪兒,我要見他,我要馬上見到他……”

天機老人見到我們倆如此地激動,居然含笑不語,倒是他的孫女孫小紅在一旁是再也忍不住了,不由得對他爺爺道:“爺爺,你看他們倆如此地激動,還是不要掃她們二人的興了,還是趕緊地告訴她們李大哥的下落吧。”

天機老人目光閃爍著,一字字地沉聲地道:“時機還沒有到,還不是說出李尋歡下落的時候,否則會對她二人大為不利。”

“那什麼時候才算是到時候?”我急忙追問道。

天機老人仰頭仰望著蔚藍的蒼天,目光裏閃著智慧的光澤,隻是淡淡地吐了幾個字:“天機不可泄露,是時候的時候,你們二人就可以見到他了。”

孫小紅聽了他爺爺的這一番話,也很無奈地吐了吐舌頭,林詩音不由得感到一絲沮喪,她神色有些頹廢地坐在椅子上,低頭默想著什麼,她總是這個樣子,總是要把自己的心思埋藏在心裏而我則上前抓住她的手,瞧著她,一字字地說道:“小紅,你是個最坦白,最真誠,也最率真,善良的小姑娘,你和你爺爺在一起跑江湖,從來沒有離開你爺爺身邊半步,所以你爺爺知道的事情,你也一定是知道的,對吧。”

孫小紅眨了眨眼睛,沉吟了許久,她的嘴角才揚起一絲淺淺的笑意,她說道:“你說得很對,我從很小的時候就和爺爺一起跑江湖,所以江湖上很多陰險狡詐,詭異離奇的事情,我都見識過了,很多別人不知道的事情,我也全都知道,因為我有一個無所不知的爺爺,隻要我想知道的事情,問一問他老人家就行了。”

說完,她用眼角偷偷地瞟了一眼在一旁抽著大眼袋鍋的天機老人,眼裏流露出和現代人崇拜明星一樣的崇敬目光。

我說道:“既然這樣,你也一定知道李尋歡的下落了。”

孫小紅托著腮,考慮了很久,才一字字地慢慢地道:“我當然知道了,要說天下目前知道李尋歡下落的人隻有兩個,一個是我爺爺,另一個就是我孫小紅了。”

我一聽趕緊又興奮地要跳起來,急忙拉住她的雙手,說道:“小紅姑娘,你心眼最好了,你看我和林詩音現在這麼著急和不安,你一定也於心不安吧,你爺爺故意買了個關子,不肯告訴我們,不如你告訴我們李尋歡現在他到底在哪兒?我們絕對是不會說出去的。”

孫小紅一聽不禁回頭去看他的爺爺,此時他爺爺還在用他的大眼袋鍋子抽著煙,濃濃的煙霧自鍋子口徐徐地冒了出來,迷住了他的雙眼,同時也漸漸地將他的麵部的表情給遮了起來,讓人分辨不清他此時到底是喜還是憂。

孫小紅瞧了半天,似乎有些失望,回過頭來,黯然地搖了搖頭,道:“不是我要掃你們的興,是爺爺他不讓說,泄露了天機,我和爺爺都是要受到懲罰的,既然爺爺他老人家都已經說了時機未到,不妨你們在等一等,等時機到了,你們自然而然就可以見到李大哥本人了。”

我還想張口與她爭辯,這個時候就見一旁坐著的默不作聲的林詩音忽然仰起頭來,她的臉上帶著一絲美麗的笑意,她故作鎮定地道:“既然表哥要回來了,我覺得應該給他準備點什麼,我知道表哥他最喜歡梅花香了,正好不遠處有一片梅花林,我這就去采來,插在花瓶裏,表哥看了一定會高興的。”

說完她快樂地好似一頭梅花鹿蹦跳出門去,我不放心她一個人出去,急忙要追上去,卻被天機老人一把給攬住,隻見他的目中此時閃動著不定的光澤,他一字字地冷冷地道:“你不要跟出去,你留下來,待會兒會有人前來與你相見。”

“可是,詩音姐她……”我不由得擔心地說道。

天機老人瞧了一眼林詩音的背影兒,似乎歎了一口氣,這才慢慢地說道:“林詩音她是個大人,她不是孩子,不需要時刻有人陪在身邊作伴,你離開她,也許她就會變得堅強起來,相反,你越靠近她越加地關心她,保護她,她反而成長不起來了,反而會變得越發地柔弱,更加地需要別人的保護了。”

聽了他的這一番話,我隻好無奈地重新地坐回到了椅子上,想不出就是誰要見我,那個神秘的人到底是什麼來路?為什麼單單要見我一個人呢?

我正想著,忽然就聽見隔壁對麵的門忽然吱嘎一聲打開了,卻沒有聽見腳步聲,可見來人的輕功之高除了天機老人之外別的人都趕不上他的萬分之一。

就見這個人來到門前,輕輕地敲了敲門,聽到這敲門聲,我的心莫名地興奮起來,就好像門外正站著一個我至親至愛的人兒似的,我不由得從椅子上跳了起來,聽見自己的聲音不平靜地問道:“誰?”

門外的人兒輕輕地說道:“蒙麵人。”

聽到這句話,我人不由得顯得有些失望,剛剛觸碰到門的手又重新縮了回去,天機老人卻很從容地站起身子,拉開了門,門外果然站著一個用輕紗蒙麵的人兒,

他瞧見天機老人很是恭敬地點點頭,然後聽見天機老人將手中的煙袋鍋子用力在桌子上輕輕地磕了一磕,這才說道:“進來吧。”

那蒙麵人又點了點頭,走進屋中,目光隨即便看到我,他的神情顯得很是激動,似乎想要上前,但是最終還是沒有邁出那一步,隻是定定地看著我,我不由得將頭扭向一邊,隻覺得麵上陣陣發燙,屋子裏簡直就像是個大蒸爐子,使我感到很是窒息,我不由得衝向門口想要快點離開此地,好出門透透氣,這個時候,站在門口的天機老人突然伸出手來,抓住我的胳膊,沉聲說道:“你不是一直心心念念著李尋歡嗎,現在他就站在這裏,你為什麼反而還一走了之呢?”

聽了他的這一番話,我不由得將頭扭向一旁的蒙麵人的身上,他顯得很是落寞,消瘦,有著一股子書生的氣息,但是他的那雙眼睛卻總是那麼地年輕,時刻充滿著活力,即便看不見他的麵目,但是那雙眼睛正是我所熟悉的,也正是我所忘不了的。

這樣看來李尋歡真的還活著,他沒有死,那麼我和林詩音在小飯館裏遇險遇到的那個手持筷子的蒙麵人真的是我料想當中的李尋歡?我的李尋歡他還活著,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雙眼,就見那個蒙麵人慢慢地自天機老人的背後走了出來,走到我的麵前,我仰起頭來注視著他,淚水慢慢地湧了出來,那個蒙麵人也微微地低下頭來,他的一雙好看的眸子當中此時也已經漸漸地被蒙上一片潮霧,我瞧見自己顫抖著伸出了雙手,慢慢地將他的麵罩給摘了下來,當那張俊朗而熟悉的麵容出現在了我的麵前時,看到那張我*思夜想的麵容,我的感情是像洪水一樣爆發了。

我是再也不想這樣克製自己的感情了,任由它們全部地爆發出來,任由眼淚像噴泉一樣傾巢而出。

然後我的身子便如同小鳥兒一般地投入了他的那久違的溫暖的懷抱當中,一股子熱流滑入我的心田,我想,這大概就是幸福吧。開始我的湧泉般清澈的淚水不停地摩挲著他那張略顯疲憊的麵容,隻因我聽說隻有情人的眼淚才能夠將情人的麵上的憔悴給磨掉。

李尋歡躊躇了許久,顯然他的心裏還是放不下林詩音,但是最後他還是慢慢地伸出手來,緊緊地抱住了我,大概是因為他的心裏防線再也禁不住我如此深刻,如此強烈的感情了吧,我甚至都能夠感受到他的手指尖沿著我的秀發緩緩地滑下去,那種感覺簡直妙不可言,難以用任何美妙的詞彙將它給描述出來。

我知道幸福總是短暫的,一旦你鬆懈了,它就會很快地自你的指尖當中流失掉,我又怎麼能夠不去珍惜和把握呢。

就在我盡量地享受著這種短暫的幸福的時候,就聽見砰地一聲,那是瓷碗打碎的聲音,在此時此刻居然顯得如此地刺耳。

我不由得轉過身子,便看見林詩音正麵帶著怒色,看著我和李尋歡,而她手中的花瓶此時已經變成了碎片,散落了一地。

李尋歡也不禁抬起了頭,看見了林詩音,下一刻,他的麵色立即變了,變得有些尷尬,又有些手足無措。

林詩音瞪著我和李尋歡,咬著牙一字字地從牙縫中將字強擠了出來,恨恨地道:“原來你們居然早已經是這種關係了,而我居然還被蒙在鼓裏,可是這一幕為什麼偏偏讓給我看到!”說完,她用力地將手中的梅花全部撕碎,拋在空中,是掉頭就跑。

這個時候,我早已經將自己的目光從林詩音奔出去的背影兒給收了回去,隨即將目光轉到了李尋歡的麵上,此時的李尋歡早已經呆呆的站在原地,目送著林詩音那早已消失在門外的背影兒,他的神色有著一種說不出來的頹廢和沮喪,他的雙手早已經離開我的身軀,慢慢地無力地垂在身體的兩邊,他原本是想追出去的,當時他隻是瞧了瞧我,又望了望林詩音的背影兒,口中疾呼了一聲:“詩音。”便要衝出門去,去追林詩音。

那一刻,我的心一下子從天堂墜入了地獄當中,我呆呆地瞧著他即將要衝出門去的背影兒,焦急的神態,那一刻,我沒有流淚,我的心卻在流血,我知道,我和林詩音這場女人之間的無硝煙的戰爭沒有打就已經徹底地結束了,那一刻屬於我的短暫的幸福也隨之徹底地結束了。

其實從一開始,我就從來都沒有勝利過,在李尋歡的心裏,林詩音就像是烙痕一樣牢牢地烙在他的心裏,他無法將她給忘懷,夢回故裏的時候,他的腦海裏出現得最多的一定是那披著紫色鬥篷坐在朱紅色欄杆上欣賞著梅花上的雪花,雪花下的梅花的影子兒,用李尋歡他自己的話講,在他帶龍嘯雲回去的時候,看到林詩音的那一刻,他的心神已經醉了,那一瞬間,他覺得朱紅的欄杆,淡紅色的梅花都已經在刹那間失去了顏色,後來龍嘯雲便為了林詩音得了相思病,一個鐵錚錚的漢子僅僅半個月的時間,就已經變得形銷骨立,可見李尋歡當時的心神都醉了,龍嘯雲又怎麼會不醉呢?

就憑這一點兒,我又有什麼資格來和林詩音相提並論呢,憑什麼去取代她在李尋歡心中的地位呢?恐怕她的地位是當今天下任何一個女子都無法取代的,就像李尋歡他在我心中也是當今天下沒有任何男人能夠取替的一樣。

想到這兒,我的心情似乎能夠輕鬆了一些,既然明知道自己不能夠取代,那麼又何必要繼續地糾纏下去,再做這樣無謂的鬥爭,自取其辱呢?

我已經準備離去,既然愛他,就應該讓他擁有幸福,自己才能夠安然地離去。想到這兒,我不由得吸了一把鼻涕,揚起閃著淚光的眼,向門口望去,便看見此時天機老人不知道何時居然出現在了門口,他手持著長長的煙杆,大口地抽著煙,那根煙杆剛好抵到門邊,有意無意地將李尋歡的去路給擋住,李尋歡心急如焚,卻也無可奈何,隻好無奈地頓住腳,就見天機老人長長地吸了一口煙,又呼地一下子將煙霧自他的口中給噴射出來,一時之間,迷霧繚繞,將他和李尋歡完全地罩在了當中,看不清他們的樣子,可是卻能夠清清楚楚聽見他們二人的聲音。

隻聽見天機老人對李尋歡說道:“我勸你還是不要去追林詩音,她現在正是激動的時候你,你若是此時將她追回來,一定會物奇必反的,你還是讓她好好地冷靜冷靜,想想清楚才好。”

說著,他似乎在此時不由自主地用眼角朝我所站著的方向偷偷地瞄了一眼,繼續說道:“你自己也要好好地冷靜一下,重新審視一下你自己的感情才對。”

李尋歡沒有再多說什麼,有些沮喪地低垂著頭,似乎想要坐卻又未坐的時候,似乎想起了什麼轉身衝了出去,我也緊緊地跟了出去,身後的孫小紅似乎也想追出去,卻被她爺爺一把給攔住,隻聽見她不滿地嘟囔著問她爺爺,為什麼要攔她,隻聽見天機老人長吸了一口煙袋鍋,從口裏又長長地吐了出來,讓迷霧完全迷住他的雙眸,隻等迷霧慢慢地散去,他人才一字字地道:“這件事,你最好還是不要參與進去,現在的李尋歡已經被兩個女人攪得焦頭爛額了,你若是再參與進去,他人一定會崩潰的。”

孫小紅隻好作罷,重新坐在椅子上,雙手捧著麵頰,嘟起嘴,不滿地說道:“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呢?”

天機老人依著門框,似乎是在自然自語,又似乎是說給我和孫小紅聽的,隻聽他長長地歎了一口氣,說道:“該是你的跑不掉,不是你的強求也強求不來的。”

我其實隻是衝了出去,並沒有去追李尋歡,我背貼著牆壁,細細地品味著天機老人的這句話,一串淚不由得沿著麵頰淌了下來,天機老人說得對,李尋歡也許他真的不屬於我,也不會屬於孫小紅,正如他所說的,林詩音才是係在他心頭的那根線,而且永遠也休想從她的手裏麵掙脫掉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