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剛亮,秦聽韻就已經起身了,卻不是因為睡不著而是為了練習手腕的靈活度,練了大概一段時間後,她放下手臂勉強揉了揉眉頭。
秦聽韻手上也沒有什麼大傷,隻是摔倒時用手撐地才會讓骨頭受了損傷,練習多半都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秦聽韻也輕鬆應對的完成了,這時忽聞身後的婢女體提醒。
“秦姑娘,莊主在外求見。”
“讓他進來吧。”秦聽韻沒多想想就說道,想後悔時卻已然晚了。
齊二來的出現不該正是時候麼,秦聽韻急忙理了理袖口,坐的份外端正,又覺不妥,起身準備叫婢女幫著看看今日這樣可算得還好。
卻發現他已經踱著步子向秦聽韻走近。秦聽韻慌忙坐下,假意翻弄著桌上的書本,手許久才能抬到桌麵上,來不及掩飾什麼,良久也沒有聽見他向秦聽韻問什麼。
見他今日換了那件眼熟的袍子,肩膀處瑣碎的細紋倒像是剛從冬日雪景中駐足了一會兒才來的,越發將他襯托的英氣逼人;不知為何每次他一出現,秦聽韻總能感覺到十足的壓迫感,此刻他的目光正直直的望向秦聽韻,讓秦聽韻一陣心悸。
“外頭的雨剛才突然大了些。”
“你不是最愛看雨雪變化的麼?”
他又走近了些,屋內特意為秦聽韻準備好群暖的爐子裏燒的通紅的炭火發出“磁磁”的聲響,窗外正是雪落。
“看什麼書難得見你看的這樣用心,這麼久了也不肯抬頭麼?”
秦聽韻慌亂的抬頭,迎上他的氣息和他清澈如水的眸子,
“你在看道德經?這倒也是稀奇的事了,碰巧我近日也在重溫這部舊作,看到一處不太理解想請教聽聽你的見解,就是不知道你讀到何處了?”
他轉而將書遞還到秦聽韻手裏,大致從秦聽韻拿書的姿勢開看,其實瞟一眼看看就知道秦聽韻壓根沒有看過這本書,而她也不知道齊二讓自己看說見解確實是存了私心,想要借機引出別的事來的。要怪隻怪他們彼此都略易猜忌,有時候拐彎抹角說了隻是為了試探。
“事實上,我剛翻開看了幾頁沒怎麼用心看過,你一問更是什麼都記不起來了。”她尷尬的準備將書合上,想不通自己怎麼就順手遇到了這一本呢?孔子莊周都是可以說的,多少她還記得一些,胡編是不敢的,意思倒也能盡數說對,偏偏這一本是道德經!
現隻記得的就是開頭那句道可道非常道了,這要她怎麼說?丟臉和更丟臉之間選哪一個,她不曾考慮過,那是因為以為自己不會倒黴到這個地步,不想卻一一應驗了。
“那你說說你都看了些什麼,這總還記得吧?”
聽赫連祉這麼一說,秦聽韻倒覺得有些奇怪,他今日癡纏於這個問題上好像秦聽韻不說出半句來,就不會輕饒了她,她自然騎虎難下。
可到底說自己看了些什麼呢?老子講的是無為而治還是?她一緊張連主題都要忘幹淨了,“道……道……”
道什麼道,支支吾吾道這半天什麼都沒有說出來,半晌腦中靈光一閃想到了一個好辦法。
“我看的不多,說的見解不對你可不許笑我。”事先提個醒免得一會兒動怒了要翻臉不認人的。
“每個人都有不同看法,喜歡的也都不一樣,而他卻一再要求別人做到他心目中的順其自然,他以為這是一條自然法則,殊不知乃是通過書本將自己的想法灌輸到別人腦子中去改變他,而這些人也許原來是貪慕虛榮的也許一心隻為在官場有所所為,卻都因為寫書的改變了思想順其自然瞪這命運降臨的話,那也是違反了書中提到的無為二字。
無為真要套用在自然那便是該告誡人們不要過份幹預其他物種成長,順其自然也不隻是代指空有一身好才幹卻不肯做官,反而開始在深山獨自享受平和,這也不能稱之為自然之理至多隻能算是浪費。”
“如此甚好,接下去呢?”
隻聽他不緊不慢淡淡的問道,秦聽韻很明白這頭一回算是瞎扯到了再說就會成為笑談了。可又覺得難怪,因老子主張的是無為而治,他能問說明在他心裏還是讚同道家某些治國的論道的,可在宮廷中恐怕不是事事都能如願,他所主張的政論未必是他背後支持者所主張的,因此免不了要有人放棄。
而齊二當初應該就是放棄的那個,選擇用自己的原則來交換一條通暢的大道,即便心中也曾為江山社稷設想以為他有朝一日可以擔起這個責任。以為有所失必會有所得,他既然做出那麼大的讓步即該得到別人沒有的。
這之後卻便成了永無止境的妥協,人的欲望何其大,永遠先是描著櫻桃唇來到你麵前勾引你,在你慢慢沉迷時候它的這張嘴也會越來越大,到了它能張著血盆大口來侵吞你的時候,誰都會開始迷糊起來,不知道是人被欲望脅迫了還是欲望占有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