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通道並不是筆直而上，隻往上飛了十米左右，洞道便往右邊拐，拐進去三米之後，又向上拐。往上飛十米左右之後，又往左拐，拐進去三米左右，又往上拐……如此東拐西拐，拐過幾道彎之後，陸傑漸漸意識到，雖然這個通道七拐八拐，但是向上的方向並沒有改變。他心中一喜，見已然飛遁上幾十米遠了，也不見有什麼危險的物事，於是稍稍加快了飛遁的速度。令陸傑心中更加不安的是，隨著他越來越往前飛，剛才踏入這條通道時，心中突然冒出來的那股愧疚感竟是越來越濃。似乎他曾經做過什麼對不起人家的事，又或者曾經承諾過什麼，最後竟無法完成諾言似的。未知最容易產生恐懼感，陸傑心裏對這個充滿滄桑感的詭異的環境產生了本能的恐懼，他決定盡快離開鬼地方。可是，就在他繼續沿著通道往上飛遁的時候，突然感覺到通道的空氣似乎漸漸凝固，空氣之中產生了越來越大的阻力，那股阻力隨著他越往上飛就變得越大，就像從一個清淨的湖水區域遊入一個充滿爛泥的區域之中一樣。陸傑不得不摧動體內的磅礴元氣，盡最大的努力前進。此時的他，像極了頂著狂風行走的人。可是，阻力的增加不是一點半點，而是呈幾何級數增長。再上升兩米，他體內元氣便不剩下多少了，到達這個位置，他已然是勢盡，無法再前進分毫了。身子懸浮在這個位置，陸傑心中的那股愧疚感更濃了，濃得他竟差一點落下慚愧的淚水。他完全弄不明白自己為什麼在這個時候產生這種情緒，可是這種情緒似乎不以他的心意為轉移，自行在他心中滋生，並迅速地生長，幾乎占據了他全身心，讓他沉浸在一片慚愧的心態之下。抬頭望著頭頂洞壁兩邊一排排長明燈，聞著四周越加濃鬱的檀香味，聽著洞壁裏傳來若有若無的誦經聲，感受著來自四麵八方濃鬱的古老滄桑氣息，內心經受著愧疚的煎熬。陸傑隻覺得頭皮一陣陣發麻，寒意從心底慢慢湧起。他再一次在心底裏聲嘶力竭地呐喊：“老天，這是什麼鬼地方！”可是，四周沒有任何回應。懸浮在通道上堅持了片刻，陸傑再也承受不住無形阻力的壓迫，情不自禁地往下降了五米多，站在通道拐彎之處的地麵上，抬起頭，望著頭頂的通道，默然無語。難道……又是禁製？嗯，看來必是禁製無疑！這個鬼地方，不但限製神識探查，還禁止上升到一定高度！陸傑心中想著，臉色漸漸陰沉了下來。就在這時候，更加詭異的事情又出現了。隻見長明燈下，一團淡淡的青煙突然從頭頂通道盡頭慢慢湧現出來，然後慢慢往下降，降到剛才陸傑被無形阻力阻止，無法寸進的地方停了下來，然後在陸傑目瞪口呆之下，旋轉扭曲凝實，漸漸凝成一個小女孩子的樣子。小女孩懸空而立，年約七八歲的樣子，身穿一套破舊的淺藍色棉衣，頭發蓬亂，髒兮兮的臉蛋凍成一片青紫色，雙手緊緊抱於胸前，縮著脖子，卷縮著瘦弱的身子，渾身微微哆嗦，一雙渾濁無神的大眼睛充滿了怨恨之色，怔怔地望著站在下麵的陸傑。噱！陸傑倒吸了一口冷氣。自從看到小女孩的第一眼，陸傑的心底的那股莫明其妙產生的愧疚感終於濃到極致，這個小女孩似乎正是他內心愧疚感的來源。他好像很對不起這個小女孩，可他明明親眼見到，這個小女孩並不是人，而是一團青煙所化。再說，這個小女孩的樣子，也跟他所認識的任何一個現實之中的的女孩子完全不同，也就是說，就算這個小女孩是真實的，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陸傑也不認識她。可是，為什麼他心中那股莫明其妙的愧疚感，在小女孩凝實的那一刻達到了極致？陸傑百思不得其解，可以說，自從第四次啟動隨機遁戒指，來到這個莫明其妙的環境之後，他所遇到的怪事便從沒間斷過，可是他連一件事也沒想明白。這世上，並不是任何事都可以靠想就能明白的！這時，小女孩突然開口說話了，他的語氣充滿了怨恨：“我真的很失望，我對你下跪，為你燒香，向你磕頭，給你布施，苦苦哀求過你，並虔誠地向你許過願，可是你並沒有如我所願。是你害死了我媽媽，讓我媽媽重病而死，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她的表情怯怯懦懦的，樣子非常可憐，眼神充滿怨恨，可是她說出來的話卻讓陸傑震驚得說不出話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見到陸傑呆若木雞的表情，小女孩突然鼓起勇氣，咬牙切齒地說道：“我恨你一輩子，我絕對不會原諒你的，你休想從我這裏經過，快滾回去吧！”“你……小妹妹，我們根本不認識，你為什麼這麼說？”陸傑瞠目結舌了半天，竟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來。話說出口之後，就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好像這句話根本就不是從他嘴裏說出去似的。“我已經化成了青灰，你當然不認識我。可你不認識我，並不表示我不認識你，就算你化成了青灰，我一樣認得你！”小女孩語氣堅定地說。“小妹妹，我知道你不是人。但不管你是誰，要是你生前的樣子就像你現在的這個樣子，那麼，我可以很明白地告訴你，我真的不認識你，你肯定是認錯人了，這世上相貌相似的人多得很。”看著小女孩楚楚可憐的樣子，陸傑心中的愧疚似乎更濃了，雖然明知道她不是人，似乎是怨氣所化。但他實在不忍心對她大呼小叫。於是，他和聲細氣地說道。“哼，無論你怎麼說都沒用，我再也不相信你了，你走吧。這是我的通道，我絕對不會讓你經過這裏的，”小女孩根本不相信陸傑的話，截然說道。陸傑苦笑不已，低頭沉思了片刻，然後一言不發，看也不看那個小女孩一眼，毅然轉身就走。當你覺得無道理可講的時候，還要繼續講道理，那不叫固執，也不叫愚腐，而是叫愚蠢！陸傑不是一個愚蠢的人。他知道，像這種情況，根本沒辦法解釋，因為對方根本就不是人，跟非人的東西去講人的道理，那是自討苦吃。而且對方已經一口咬定了某些莫須有的事情，再跟她糾纏下去根本沒什麼意思。最主要的是，陸傑對通道上麵的禁製無能為力，就算那個小女孩不出現，他也無法從這裏飛上去，最後的結局隻能是乖乖地按原路返回，回到原來的那個溶洞再作打算。值得慶幸的是，這條通道沒有岔道，不怕迷路，隻需轉身往回走即可回到原來的地方，要是這些密密麻麻的通道相互聯通，通道之中布滿了岔道，那就慘了！在回程途中，那個小女孩楚楚可憐的樣子依然在他腦海中清晰無比，隻是他心中的愧疚感卻是越來越淡了。陸傑愕然發現，心中的愧疚感竟是隨著他越遠離那一段通道而越淡。最後，當陸傑的身子完全離開這個通道的那一刻，心中的愧疚感便蕩然無存了。陸傑的身子像一片樹葉一樣，輕飄飄落在原處，可是他心裏卻還在想著剛才遇到的怪事：怎麼會這樣？低頭想了半晌，陸傑還是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於是隻好作罷。陸傑抬起頭，深深地望了一眼那條通道，回想著剛才那個青煙所化的小女孩那充滿怨恨的眼神，以及他一踏入那條通道，心中便莫明其妙地產生愧疚感，直至遇到那小女孩之後，愧疚感濃到極致，最後離開那條通道的那一刻，所有愧疚情緒便消失得無影無蹤。“這個小女孩是青煙所化，不知是何方妖孽？她竟能在我心中勾起了愧疚的情緒。難道……我所遇到的竟是傳說中的情緒攻擊！”陸傑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大跳。這個想法一出現，便不可竭止地在他腦海中蔓延。陸傑在南迦寺苦修時，瀏覽了藥園山洞藏書室裏的大量古籍，認識了各式各樣的攻擊方式。其中一本古籍裏便有關於各種攻擊的描述。古籍書中說：“人是由肉體和靈魂組成，因此向一個人發動攻擊的方式就在兩種，一種是肉體攻擊，就是攻擊對方肉體之意，也就是物理性攻擊；另一種是靈魂攻擊，就是攻擊對方的靈魂，也就是心理性攻擊。”“肉體攻擊最常見，也最常被人們所用，不管是拳打腳踢牙齒咬，也不管是放火投毒水浸頭，或者施展神通用法寶，凡是針對對方肉體的攻擊，一律視為肉體攻擊。”“靈魂攻擊比較特殊，它是無形攻擊，能讓被攻擊者心理崩潰，進而放棄抵抗，甚至甘願為奴為俾。雖然它不會讓對方的肉體造成物理性傷害，可是強悍的靈魂攻擊還是可以讓對方吐血昏迷，甚至就地死亡，不管是神識攻擊，或者念咒語使法術攻擊，也不管是直接用靈魂力量進行攻擊，還是用情緒能量進行攻擊等等，凡是針對對方靈魂方麵的攻擊，都一律視為靈魂攻擊。”看來必定是情緒攻擊無疑了，陸傑暗暗點頭，不過，要讓他真的對那個楚楚可憐的小女孩下殺手，他還真是下不了手，或許，這也正是情緒攻擊的優點之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