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所有山洞通道的洞壁兩邊每隔五米都有一盞長明燈掛在那裏，散發出幽幽的桔黃色的光。長明燈主體呈半透明狀，好像不是實體燈，而是虛幻燈，隻有燈芯上的火苗是凝實的，它所散發出來的光也是真實的光。無數盞長明燈的光，照在凹凸不平的洞壁，蜿蜒曲折的洞道裏，顯得詭異非常。陸傑頹然無力地背靠著堅硬的土黃色洞壁岩石，癱坐在地上，兩眼迷茫，不知所措，也不知往哪裏走，因為他周身有數條通道，就連頭頂都有三四條，腳邊就有兩三條，每條都像蚯蚓一樣，蜿蜒曲折，站在這裏，隻看得見洞道拐彎之處的凹凸不平的洞壁。如此頹然坐了一會兒，陸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然後，他索性就地盤膝而坐，開始進入禪定狀態。心一靜，一些原本捕捉不到的東西終於出現在他的六識裏。這裏沒有風，空氣中，山洞特有的黴味裏麵夾雜著淡淡的檀香味。陸傑鼻子輕輕抽了抽，片刻之後，他終於確定，這種檀香味正是寺廟裏焚香所散發出來的檀香味道，寺廟範圍內總是充斥著這種令人聞之便能靜下心來的檀香味道。忽然，陸傑心神一震，當即排除雜念，凝神靜聽，赫然聽到無數山洞的四壁隱隱傳來誦經聲，聲音若有若無，要是不靜下心來，是絕對聽不見的。這裏雖然一片死寂，可是內心的煩躁依然令人自動忽略掉某些不太明顯的東西。無數條通道朝四麵八方無限延伸，無數盞長明燈懸掛在所有通道洞壁兩邊，空氣中充斥著淡淡的檀香味，洞壁裏傳出若有若無的誦經聲。這四個因素組成了一股濃鬱的古老滄桑氣息，充斥著這個詭異無比的環境，令陸傑仿佛置身於遠古時期的洞穴之中。這就是陸傑目前所置身的環境。看著這個環境，聞著這個味道，感受著這股氣息，陸傑真的懷疑自己是不是還活著。要是讓他再次選擇的話，他寧願選擇不再啟動隨便機遁戒指，還是像剛才一樣，深陷在地底深處的岩石以及混合泥土之中。最起碼，置身於那樣的環境之中，心裏還有希望，可是現在處身於這樣的環境之中，陸傑真的不知往哪裏走。再啟動隨機遁戒指？這個念頭剛一浮現還不到一秒鍾，便馬上被陸傑否定了！今天的經曆終於成功地讓他對隨機遁戒指產生了濃濃的懼意。他發誓，以後不到萬不得已，不到生死關頭，他絕對不會再隨意啟動它！現在顯然不是到了萬不得已，也不是生死關頭，雖然不知如何是好，可最起碼他還是活生生地盤坐在微涼的土黃色岩石地麵上。呼喚馬怡？剛才一陷入這個環境沒多久，強烈的孤獨感令陸傑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呼喚馬怡，可是他剛一起這個念頭，馬上想起此時正是馬怡進階的關鍵時刻，是不能打攪的。於是，隻好硬生生地忍了下來。至於楓馨，此時她依然保持著佛門修練時的盤坐姿勢，臉色依然蒼白，也沒有任何蘇醒的跡象。不過，就算她蘇醒過來，陸傑也不知道該如何跟她溝通。在這一刻，陸傑忽然覺得整個世界似乎隻剩下自己一個人了。不行，不能就這樣坐以待斃，我要尋找出口，離開這個鬼地方。靜下心來的陸傑終於下定決心，尋找出口。於是，他咬咬牙，站了起來。陸傑站在那裏，神念一動，磅礴的神識便像無形的波紋一樣，以他的身體為中心，朝四麵八方擴散開去。既然要有所行動，當然要先用神識掃描一下這些通道之中究竟有些什麼東西，最後能用神識探測到這些通道都通往什麼地方，如此才能采取進一步行動。可是下一刻，陸傑的心卻是猛地往下一沉。他那一直引以為榮，就連渡劫大師都讚歎不已的強大神識，竟隻能擴散出五米遠。超過五米範圍，神識則如陷入一灘粘稠的爛泥般，受到極大的阻礙。而且，最要命的是，這些無形的阻礙是以幾何級數暴漲。當神識艱難無比地突破五米，快要到達六米的時候，便仿佛碰到了一個無形的壁壘，再也無法擴散分毫了。限製神識的環境？陸傑的內心再次受到嚴峻的挑戰。修行多年，陸傑對自己的神識可謂非常了解，神識已然成為他的利器之一。神識可以透過空氣，透過水麵，甚至於身在山腹之中，也可以透過密不透風的泥土層以及堅硬的岩石層。可是，令陸傑感到駭然的是，強悍的神識竟在這個詭異的環境之中首次遇到了無形的阻礙！眼睛看得並不遠，因為周圍雖有通道無數，可是這些通道都是蜿蜒曲折的。耳朵也聽不了多遠，；在為他到目前為止，隻聽見從洞壁上傳出來的若有若無的誦經聲。在這樣的環境下，神識固然重要無比。可是現在，神識卻隻能擴散出不到六米遠！神識受限，陸傑第一個念頭想到的便是禁製，哪怕不是人為布置下的禁製，而是大自然特殊地理環境下產生的限製人類神識探測的無形力量，也是禁製！其實，嚴格來說，禁製的產生源於自然，禁製的本源正是來自於神奇的大自然。因人們在某些特殊的地理環境之下，會產生某種特殊的效果，於是便嚐試著去研究，從而研究出各種類型的禁製。可以說，禁製源於自然，在人類手裏得到了發展。也就是說，這個限製神識探測的環境，要麼是自然形成的禁製，要麼是有人在這裏布置了極其厲害的禁製。然而，洞道再顯然無比自然，洞壁再顯得無比天然，也無法讓人相信，這個環境是天然環境。因為這裏有長明燈！有無數盞長明燈！大自然再巧奪天工，再造化無窮，再無所不能，也不可能弄出如此多盞長明燈！很顯然，這個環境是人為的，可是至於是誰人所為，是誰人有如此通天神通，竟開辟出如此神奇的環境？並布下如此可怕的禁製？這個問題對於此時此刻的陸傑來講，根本毫無意義。他現在唯一的念頭就是：尋找出口，離開這個鬼地方！可是，神識受限，隻能擴散出五米多！這個活生生的殘酷的現實，又幾乎讓陸傑好不容易恢複了少許的希望破滅掉。不過，經曆的震驚事情太多，他的神經已有些麻木了。因此，他很快便重新振作起來。求生的欲望是無比的強大，他可以戰勝一切，直到油盡燈枯。現在的問題是：這前後左右都是通道，每一條都差不多，我究竟要走哪一條？往上，從頭頂上任意一條通道飛上去看看？往下，從腳底下任意一條通道飛下去看？還是往左？往右？往前？往後？陸傑站在原地，再次環顧了一圈，最後騰空飛起，朝頭頂上的一條通道慢慢飛遁而去。剛才頹喪地坐在地上，陷入絕望之中，雖然一事無成，可就是這十多分鍾的時間，讓他體內原本因啟動隨機遁戒指而被揮霍一空的元氣恢複了充裕。陸傑決定先沿著頭頂上的一條通道往上飛，既然無法判斷究竟要走哪條通道才算是正確，那就先往上吧，因為憑感覺，陸傑敢斷定剛才正是從上麵下來的。也就是說，越往上，就越靠近地麵。陸傑希望靠近地麵，似乎隻有靠近地麵，才會有安全感一樣。他的選擇很正常，因為人畢竟常年生活在地表上，而不是生活在地底深處。人生活在天地之間，習慣於腳踩大地，頭頂天空，呼吸空氣。一個人，懸掛在高高的天空之中，腳碰不到大地，他心裏會覺得不踏實；一個人，陷身地底深處，看不到天空，看不到日月星辰，他心裏會感到壓抑。在騰空飛起的時候，陸傑神念一動，右手一翻，玉骨扇出現在手中，雙指一彈，“嘭！”地一聲，玉骨扇驀然彈開。此地充滿詭異，誰也不知道通道裏會不會隱藏著什麼厲害的地底洞穴怪獸，因此陸傑打起十二分精神，將最為得意的防身法寶亮了出來，作出隨時出擊的準備，神識更是將周身五米範圍之內完全籠罩住，小心翼翼地沿著通道往上飛。在踏入這條通道的那一刻，陸傑的心突然“咯噔！”狠狠地跳了一下，一股從未有過的，淡淡的愧疚感突然從心底升起。這股愧疚感來得很是莫明其妙，完全沒有任何理由，也不是陸傑心中突然想起了以前做出什麼對不起人家的事。這股愧疚感完完全全憑空而生。為什麼會這樣？嗯，極有可能跟這條通道有關！陸傑心裏一怔，瞬間便找到了答案。於是，他不再理會，繼續往上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