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子把趙金山帶進屋裏一鎖,就不管了。趙金山想,鬼子這是在“晾”我。這是鬼子的一慣手法。先讓你自己瞎猜瞎想,先讓你自己嚇唬自己。等鬼子一審問,你就會乖乖把自己賣出去,把朋友也捎進去!這叫一舉兩得!哼,鬼子想的美!
鬼子上午沒問,下午也沒審。到午飯還給送來大米飯肉菜。吃完飯,那嘴可幹渴。因為那肉菜加了不少鹽,就像打死了賣鹽的。這是鬼子的另一個損招:故意逗你喝水。當你口渴難耐時你就會要水喝,這時鬼子看你渴得幹咽唾沫,他最高興,可就是不給你水喝,渴得你嗓子眼冒白煙!因為這時最好審訊你回答問題。
晚飯菜飯更鹹,趙金山沒法就喝自己的小便。一個小時後,來了兩個鬼子,把趙金山一架就架進一個房間。這個房間點的電燈度數大、特別亮、特別熱,刺得趙山睜不開眼睛。坐在桌前的鬼子用日本話問話,一個翻譯就說:“太君問你,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
趙金山低頭說:“誰知道這是啥地方?沒來過!”
翻譯說:“你知道讓你來這裏幹什麼嗎?”
趙金山還是低著頭說:“誰知道讓我來這裏幹什麼?隻有你們才清楚!”
翻譯說:“太君說你是個不老實的八路!是不是?”
趙金山一聽,說:“太君說錯了,我可是最老實厚道的中國人!就是不知道誰是不老實的八路?”
翻譯說:“太君說,你很會說話,也太狡猾!”
趙金山說:“是鬼子太君太狡猾,總想把我帶到陰溝裏去!”
鬼子聽翻譯說完,走過去一把抓住趙金山說:“你是怎樣把別動隊員拉到趙家蒲的?嗯,你地說,說實話!”趙金山知道是指那個被打死後用火燒灰埋在山腳下的鬼子。他想,這事牽連好多人,要是說,就自己承擔;要是不說,就要一抗到底。想到這裏反而平靜了。說:“不知鬼子太君說的啥?啥時我拉過別動隊員?我可不認識。因為我每天拉那麼多客人,我不知道誰是別動隊員?”
翻譯又說了一遍。趙金山一擺手說:“少說廢話,我一概不知!”
鬼子被氣得哇哇大叫聲:“死啦地有!快把他死啦死啦的有!”
過來四個鬼子摁住趙金山,趙金山在鬼子眼裏是一個幹柴瘦小的人,他們哪裏知道趙金山有深厚的內功?
趙金山自小隨叔父練武當真功,一練就是十五年。後來當了礦工,被染上肺癆。幸而得到“真甄門診醫院”的及時治療,身體康複。經過一年多的苦練,功力恢複如初,長拳短打不在話下。趙金山眼看再不還手就要吃苦,他馬上氣運丹田,來一個“萬法歸總”術,隻一個旋轉身就把四個鬼子扔出一丈遠。有的被甩到牆上,碰得頭破血流;有的被摔倒在地站不能起身。鬼子以為這個幹柴瘦小的八路在皇軍手裏是一隻小草雞,誰想到卻是一隻猛虎!這個審趙金山的鬼子軍官,就是別動隊三中隊隊長成田少佐。他被貶官來到唐山,第一件事就是一個別動隊員失蹤。他用一個多月的時間偵查才得到一點線索。
成田帶自己的手下去真甄門診醫院報複鬼子傷病號,晚上就被憲兵司令毒打一頓。半月駐院鬼子代表就假模假式地去看望成田少佐。成田說起最近失蹤一名隊員這碼事,駐院鬼子代表說:“成田君,我說一個線索,‘真甄門診醫院’王宏泰和趙家蒲的趙金山二人來往密切。而且一個多月前,我還看見一個別動隊員坐著趙金山的三輪車去趙家蒲方向!”
成田罵駐院的鬼子代表說:“八嘎,你的為何不早說?”駐院鬼子代表說:“你說起這件事我才想到的。因為這件事我不能斷定,幾天前司令開會時我都沒有說!”
成田得到這條消息如獲至寶,從時間上推斷,也符合,從人數上也符合。成田斷定,那個別動隊員就死在趙家蒲!等成田身體複原就立即處理這個案子。他在養傷時,就派兩個便衣去盯著蹬三輪的趙金山。他的傷一好,就派兩個隊員半路去劫蹬三輪的趙金山。他們把趙金山騙進司令部就關到一間屋子裏冷處理。晚上成田少佐要親自審訊趙金山。
成田想的挺好,晚上一審一乍管保讓他開口說話,誰知又想錯了。趙金山可不是紙糊的麵捏的。
成田此時想一槍就結束他算了,可後來一想,還要等他開口說話給我立功呢。一槍打死容易,可誰給我提供線索、材料哇?成田轉臉大笑。他對翻譯說話,翻譯就對趙金山說:“太君說,不知閣下還有這等功夫,願與你切磋比試,你敢迎戰嗎?”
趙金山想,背後開槍打死我都可以,但決不能被鬼子擒拿。說:“比就比,現在比什麼?”
翻譯說:“太君說,比摔跤!你敢和他摔跤嗎?”
趙金山想,這鬼子可是大塊頭的肉蛋蛋,我可是個屁輕屁輕的幹柴人。他想以體重來擒拿我。好吧,看你有啥好招法本事來擒拿我?
趙金山說:“好吧!我答應。但是,這個屋子太小了,恐怕施展不開!”
成田想,你狡猾狡猾的有,想逃跑?那我一槍就打死你!成田嘿嘿笑著說:“好的,你的願意,就去院裏的比!隨你的便,你看我夠寬宏得有?”
趙金山冷笑一聲說:“你的寬宏、你的大量!夠朋友的!”
成田高興地說:“咱們是好朋友嗎!”
趙金山哼一聲說:“是朋友的——敵人!”
成天沒有聽到後兩個字,高興地說:“好朋友,好朋友!請你呀穿上摔跤服的幹活!”
趙金山說:“我的不會摔跤,不穿摔跤服!”
成田換上摔跤服就走到院裏。院子點著大度數燈泡,把院子照得明光鋥亮、如同白晝一樣。
成田長得很粗壯,長得還沒有三塊豆腐高。渾身園滾,真像一頭即將出圈的肥豬。趙金山就顯得又高又細,二人形象的反差,立刻吸引來幾個鬼子的好奇。
二人一交手,成田就下了死手。一是抱腿、抓襠,二是擰臂、折腕。趙金山那裏能讓他占到便宜?這些招法對武當派來說,都是“小兒科”。成田幾招不爽,就有點毛爪了,看來他也就那麼兩下子。現在可輪到趙金山出招了。趙金山想,我何不用內功打傷他?我再尋機逃走?趙金山出手一個“童子拜觀音”,成田不知這是什麼招法。趙金山又來一個“一鶴衝天”,他還是沒反應。看來這個鬼子就會摔跤。趙金山這時就大膽進招。趙金山一個“十子雙纏”就把鬼子成田送出三丈遠,爬了三爬才爬起身,惱羞成怒,跑過來就要玩命。趙金山馬上把雙纏變成雲手,內力推著成田不能靠近自己。趙金山又調節內功,一股看不見的神力就把成田少佐推到離地三尺高。成田眼睜睜看自己飄浮起來打不著趙金山,氣得抓耳撓腮。趙金山看他還不老實,再發功,把成田推到離地五尺多高,讓他在空氣中四腳“打狗刨”。趙金山讓他向左他不能向右,讓他向上他不能向下。成田少佐這個肉蛋、肉球,被趙金山玩弄在股掌之中。一個人,就被那隻無形之手玩弄得團團轉?是魔術?還是神、鬼、仙術?太令人不可思意了!那些鬼子一時都被嚇懵了,此時可真是洋鬼子看戲——傻眼了!趙金山看此時時機恰到好處,再借運丹田氣上升的功力,就來一個“八步蹬高”術,縱身跳到房頂。趙金山猛撤托浮成田少佐的功力,隻聽“撲嗵”一聲,象摔下一頭死豬,成田噔時就沒有了呼吸。這一幫鬼子此時還在傻著兩眼看熱鬧,見中隊長從空中一頭栽下來就蜂擁去救助。再看房頂,早沒有了人影……
剛入伏時絹子來到成田身邊休假。
絹子和成田結婚以後,成田的性種特別強,一夜不離開絹子。後來娟子聽手下人風言風語說成田在關裏無事就去逛窯子,出外清剿八路,經常在農村裏找花姑娘。娟子本來就厭惡他,每次辦那事絹子都是強忍著,次數多了,毫無激情,隻是應付。現在又聽到成田幹傷天害理的事情,娟子更對他反感了。成田以為和絹子交媾多,就能懷孕,娟子故意不讓自己受孕,決不能為成田生個小肥豬。成田在關裏,娟子在關外,二人離多聚少,娟子希望越少越好。為了能讓娟子時刻守候在自己的身邊,成田就向上司打報告,要求把絹子調過來隨軍。絹子得知後堅決不同意、死活不幹。訓練基地也不同意放娟子進關裏。這樣,成田就隻能逢假期,到培訓基地和絹子在一起滿足他的要求,可是,一天到晚槍聲不斷,戰火硝煙,就是該休假期也回不去。成田多麼希望娟子能日夜守候在自己的身旁啊?可是娟子不同意,訓練基地也不同意。娟子就希望成田離自己越遠越好,這樣更清靜。
成田知道娟子還在思念遠方的麻生君,心裏就醋意大發,他把一切仇恨都記在麻生的頭上,所以,他上任不久就想辦法來整治麻生少佐。把麻生少佐整死他才滿意。絹子得知他去北平上任,麻生君正好在成田的手下,她就擔心成田上任肯定會整治麻生君,但她不能勸阻。她可想不到會整成什麼樣子。
這次娟子來探親,是三年來的第一次。這個第一次,不是為可憐成田來的需要而來。她在訓練基地聽說麻生君打死幾個圍剿他的別動隊員,已經叛逃得無影無蹤,現在正在全力緝拿。娟子就想起來這件事肯定是成田在算計麻生君,不能忍受,結果是官逼民反!她到唐山車站一下車就後悔了,因為她的到來,成全了成田的美夢。想起成田那個肥豬的樣子和他無度的色魔狂,就像吃飯吃出一隻蒼蠅那樣惡心。娟子本應休假一個月,她想,既來之則安之,隻要打聽到麻生君的準確消息,就回長白山訓練基地。
這天,成田早早開吉普車來車站接站,看見娟子,豬頭臉笑開了花。娟子隻看了他一眼,說聲你好,就上了吉普車,一路二人沒有說三句話。進了成田的房間,娟子向榻榻米上一坐就喝起茶水。娟子喝一杯,成田就倒一杯。成田高興地說:“親愛的,今年好嗎?生活不錯吧!”
娟子代代不理的說:“都好都好!我和你說,我隻能在這裏呆幾天!”
成田問:“為什麼不能多住些日子?”
娟子說:“人家還有事情!”
“凡正有一個月的時間,為什麼不多呆幾天?”
“你問這個幹什麼?告訴你?沒有必要!”一看娟子有些生氣,成田就不敢多說了。
第二天,成田就派人去抓捕趙金山。趙金山很快被抓到,成田讓把他關進一個屋子,等到晚上才進行審訊。白天成田就陪娟子逛逛大街、二人下館子吃飯。晚上成田就去審訊趙金山。
這一晚娟子睡個安生覺,一覺睡到大天亮。天亮後娟子洗漱完畢,一個通訊兵慌忙跑到門前報告:“報告絹子少佐,成田太郎和八路鬥武,不幸摔傷,請閣下快去醫院!”絹子一聽內心竊喜,但表麵露出驚慌失措的樣子。這場婚姻本來就是強扭的瓜——不甜!她天天做夢都想找理由和他離婚。所以天天盼,月月想,哪一場戰鬥讓不長眼的槍子給他一粒不就萬事大吉了嗎?可是成田這頭肥豬命很大,多少槍子都繞著他走。今天他被摔傷?讓八路摔死他才好!留他一條狗命有啥意思?絹子心中暗喜,跟著通訊兵坐上吉普車去醫院看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