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功成正果
……原來，甄玉竹收到甄玉淑和王宏泰的慶典邀請帖，就帶著孩子回宜興埠媽家來。這天弟媳趙秀琴在屋外灶間做飯。甄玉竹和母親拉家常。說到最近要帶著孩子去唐山參加朋友的開業慶典。這句話正好被趙秀琴聽見。她心裏本來就對大姑姐一百個不滿。她恨甄玉竹嫁個小男人。就是這個小男人，把她們趙家給坑害的家破人亡。堂弟趙金海就是被這小子給送上斷頭台的。大堂兄吃他那一掌，不久就命喪黃泉。二堂弟好不容易留下一個獨苗兒子，也讓他嚇得不敢在家住，近一年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老趙家是哪輩子得罪了他？她恨死他了。她得到這個消息如獲至寶，要設法懲治他們！事不遲疑，甄玉竹兩口子走後，她就和婆婆請假說去天津衛看她大姐，要去住幾天。到了天津，卻坐上火車去了唐山。她把一切怨恨告訴堂弟趙金普，讓堂弟們要為老趙家報仇雪恨，……結果，就發生了那場綁票案！
趙秀琴被甄玉棟和鄰裏抬回家來，那潑婦的刁蠻習性一點也沒有收斂，幾個人都按不住她，發瘋似地從炕上滾到地上，又像上宰鍋一樣撒潑大哭大叫。嘴裏高喊：“老天爺呀我不活了！我不活了！老甄家欺負人！”
看她哭鬧不止，甄玉棟就說：“我看就讓她自己哭鬧算啦，看她鬧到嘛時候為止？”幫忙的鄰裏也懶的再幫忙，撒手不管就都走了。甄玉棟喘著粗氣去藥房。
趙秀琴看家裏還有婆婆，就故意大鬧大叫、哭鬧不休。老婆婆開始還為她掉眼淚，看她還是那個樣子就扭著小腳串門去了，這叫“眼不見心不煩、耳不聽心中安”！老公公早就坐堂走了，兩個孩子也去上學，現在就剩下她一個人。她想，這可是難得的清靜！她立刻止住哭鬧，開始思索：綁票外甥這件事很快讓街坊鄰裏都知道了，就會紛紛指責她辦事傷天害理、不是人辦的事。就連自己的公婆、兩個兒子也說她辦事“缺人性”。在家裏家外抬不起頭來，壓力太大，心裏難受。這樣子活著真不如死了好。死了死了一死白了。但真要死了，就永遠看不見自己的兩個兒子、也看不見仇人那個倒黴相！想來想去還是那句話：好死不如賴活著！對，我先外出躲避一時，總有那麼一天，我要報仇雪恨！我要親眼看著他們倒黴是個嘛模樣！想到這裏，趙秀琴趁家裏沒人帶上二十塊大洋就不辭而別。
她早就聽說北邊有座無終山，無終山下有個桃花庵，她要先去桃花庵暫住一時。桃花庵離家裏有多遠？她不知道！路好不好走？她也不知道。她從下午走到天黑，來到一個村莊。她又饑又渴，走進村，就敲一戶人家的門。女主人聽見敲門聲，開門見趙秀琴穿的一身幹淨服裝，不像是討飯的，就問：“大妹子，你有嘛事呀？”
趙秀琴說：“是這樣，我出門走親戚就走糊塗了，也不認路，也忘了村名，……糊裏糊塗就走到你們這裏了！現在我也回不了家，又找不到親戚，我想在大嫂家裏借宿一晚，你看，……”這位大嫂好說話，看趙秀琴走的已經筋疲力盡，就給她盛一碗飯讓她吃了。快睡覺時，這位大嫂把自己的老爺們轟到別的房間，趙秀琴就和大嫂還有兩個十來歲的孩子睡在一條炕上。大嫂躺在炕上想，這個女人說找不到親戚村子、也忘了親戚的名子，這裏八成有事不好說。也可能是家庭吵架逃出來的。
大嫂問趙秀琴：“大妹子，你是哪個村的？”
趙秀琴想，自己還是如實說吧，就說：“大嫂，我家就在宜興埠！”
大嫂說：“你來串親戚你家老爺們就這樣放心？”
趙秀琴說：“唉，我們家老爺們可放心著哪！他哪裏考慮我去哪裏？他才不管哪！”
大嫂看著她那雙小腳說：“就是不管你，也要派輛馬車送你呀？這二十裏多路可真是難為你呀！況且路上又不平靜！殺人、劫道、搶人，路上嘛事都會遇上！”
趙秀琴撅著嘴說：“還是少說我們家的事吧！”趙秀琴走了一個下午，兩隻小腳都走出泡來了。現在又累又困，沒有說幾句話就睜不開眼。大嫂看她困、累的不願再說話，就噗一口氣吹滅煤油燈翻身睡覺。大嫂躺在炕上想，就是和家裏打吵子跑出來的，家裏人這時不定多著急哪！
大嫂早起開始做早飯，熬了一盆紅高粱米粥，撈鹹菜。趙秀琴吃兩碗高粱米粥就飽了。看大嫂家很窮，留下兩塊大洋就告別走出院門。大嫂發現兩塊大洋，追出來要把兩塊大洋塞給趙秀琴，說：“妹子，咱們都是相裏鄉親，吃頓飯還要給兩塊錢，你這不是羞臊我們嗎？我們家窮，也不至於窮得掉喳喳！”
趙秀琴看大嫂家困難，大嫂這人很實在，就說：“大嫂，你不收這兩塊大洋就是看不起我，也是羞臊我，你是不是嫌少？嫌少我再給你幾塊！你如果不拿起大洋我就不走啦！”大嫂聽趙秀琴說話很直爽，也很攪賴，正話偏往反麵說，一下子讓你無法說話。大嫂想，看來不收不行，妹子還要攪賴，隻好收起大洋，謝謝這個大妹子。
收起大洋說：“我說大妹子，咱們還是回家吧！有嘛事不好和家裏說清楚？”
趙秀琴說：“大嫂，你放心，找到親戚我就回家！
趙秀琴出了村專找向北走的路。走走遇見人，就打聽去無終山如何走？有的人知道，有的人不知道，她也問不清楚，路人也答不圓滿。反正她認定一個方向：就是向北走！沒有走十裏路就飄飄灑灑的下起小雪。趙秀琴就走在風雪路上。走到中午，來到一村，找到一個飯鋪，買了一碗燴餅，又買一碗清湯，吃飽喝足繼續趕路。這時風雪大起來。走不多時來到一條大沙河邊，找一個背風的河岸沙坑暫避風雪。河岸沙坑比外麵暖和多了，不一會就悠悠睡著，正在酣睡，忽然聽到有腳步聲，抬頭一看，一個人正對她張著大嘴憨憨傻笑。一口黃玉米板牙，把趙秀琴惡心的想嘔吐。
“你別怕，我進去和我親熱親熱，我和你睡覺！……”
“你滾蛋！再不滾蛋姑奶奶就對你不客氣啦！”
“嘿嘿嘿，你現在就喊吧！喊吧，沒有人聽見，也沒有人看見！好吧，你不出來我就進去了！”
趙秀琴現在可是瘋了，順手抓起一塊土坷垃甩手就扔過去。那個人一低頭就躲過去。趙秀琴抓住一塊坷垃
又砸過去，那人又躲過去，張開大嘴嘿嘿嘿又一陣傻笑：“你打不著我，嘿嘿，你也跑不了！”
趙秀琴想，這可怎麼辦？自己跑不動，又怕他鑽進這個坑裏。現在真後悔不該自己一時激憤就離家出走，現在才知一路有凶險。孤身女子如何對付過一個大老爺們？萬一被他給占有，自己就是茶壺裏煮餃子，有嘴倒不出來！這如何是好？想想，一狠心不如就這樣辦！
趙秀琴說：“喂喂，是不是就你一個？”
“是的是的！快說快說，是不是讓我下去？”
“是是，你快下來吧！”趙秀琴兩手攥著兩塊土坷垃就等那傻小子下到沙坑來。
沙坑不大，最多可以藏兩個人。沙坑裏鋪著兩塊草甸子，四周圍一圈秫秸網子，防止沙土流下來，顯然是有人在這裏休息或者就是人家的住地。那傻小子下來還嘿嘿地傻笑，剛下到沙坑，趙秀琴抬手就要砸那傻小子，傻小子一把就搶過來兩塊土坷垃，說：“我看見你拿土坷垃了！嘿嘿，你要住，咱倆就住在這裏，你和我作伴，我就天天夜裏不，不害怕了！”
原來這沙坑是名門有主！這是傻子的住處？這個人真是個傻子，把趙秀琴嚇暈了。
傻子說：“你，你就睡在那裏，我呢，就在這裏睡，你不能沾我的地方！”
傻子一伸腿就睡在一邊，他對趙秀琴不理不睬，趙秀琴放心了。看看天，已經不下雪了，隻是有風。趙秀琴想，不能在這裏傻等，還要繼續趕路，看傻子沒有動身，就悄悄地爬出沙坑，走上河岸就向北走去。
她咬著牙走了半天，這半天心驚膽顫，一步一滑，不知摔幾個跟頭，也不知走了多遠，天擦黑時她再也走不動了就找個柴禾垛避風，一靠柴禾垛就睡著了。正在睡夢中聽到有人聲，立刻睜眼起身。看見一個身影，她大喊一聲“幹嘛呀？”把那黑影嚇得跑出幾丈遠。那黑影又慢慢走回來說：“你，你你是——幹嘛的？”
趙秀琴聽到一個男人聲，壯著膽子大聲說：“我是走路的！”
黑影說：“我是來抱柴火做飯的！”聽黑影說話沒有惡意，就放下心。想到自己半天沒喝水，現在也沒有吃飯。如果在家裏這時自己早就吃完飯去外和姐妹們打牌去了，誰想現在卻像個討飯的叫花子，天到這般時候還沒吃到飯、喝到水！還在外四顧茫茫。她對黑影說：“你，你家離這裏遠嗎？”
黑影說：“就在前邊！”
“我是走路人，我渴得很，你家可有熱水讓我喝口？”
“有，有，就燒火做飯！”黑影抱一捆柴禾說，“我家就在前邊！”
趙秀琴不由自主跟著黑影走。心想，可別跟錯了人。就問黑影：“你家幾口人？”
黑影說：“我家窮就兩口人！”趙秀琴想，他家窮？就兩口？那很可能他還沒有老婆，他和母親或者和父親相依為命。她立刻警惕起來。可是現在天又冷、腹中饑、嘴裏渴；心想，喝水、吃了飯再說！
到了黑影家，隻有三間茅草房。中間屋裏點著煤油燈。一個老太太坐在蒲團上正在燒火做飯。看見兒子抱一捆柴火身後還跟著這一個中年女人，就問：“這是從哪來的客人？”
趙秀琴就說：“大媽。我是行路人，走得累了渴了來你家要口水喝！”
老太太不再問什麼就又燒火做飯。老太太舀出一海碗開水涼在一邊就熬飯。趙秀琴顧不上把水放涼端起來就喝，老太太說：“不要急嘛！”趙秀琴喝完水有了精神。開始打量這個家。三間茅草屋。屋裏除了幾件農具就是兩個灶台、一口水缸。老太太有六十幾歲年紀。那個黑影有四十多歲。他在灶台一邊蹲著抽旱煙袋。老太太讓她去東屋休息。進了東屋，黑隆隆嘛也看不清，隻有外屋的煤油燈透過小窗戶照進一點亮光。很快吃完飯。趙秀琴就收拾三人的碗筷去刷鍋洗碗。老太太追出來也不多說話就又點火燒水，順便又把西邊的灶台點著。“黑影”就接過柴火自己燒灶。趙秀琴知道這是在燒暖炕。老太太燒開水，就舀到大銅盆裏，又往銅盆裏放白菜葉、花椒、鹽，說：“閨女，把銅盆端進屋裏燙燙腳吧！”又扭頭對黑影說：“我們娘倆睡覺了，你把炕燒得熱點！”
老太太端著燈回到屋把門栓一插，說：“好好燙燙！”趙秀琴扒下鞋襪一看，一雙小腳打滿了血泡，老太太心疼地給她挑破血泡說：“家裏有嘛難事也不要這樣離家出走！你這不是造孽嗎？”
趙秀琴說：“大媽你看出來啦？”
老太太搖搖說：“我知道嘛？我不過是猜！”趙秀琴燙著雙腳就把自己的冤屈說給老太太聽。老太太聽後沒有多說：“你的脾性太躁！”老太太從一個破箱子裏拿出一包藥，打開後就給趙秀琴小腳上上藥說：“閨女，上藥明天就好了！可也是，你這不是給家裏找麻煩嗎”趙秀琴心裏不好受，後悔也來不及了！
二人沒有說幾句話，趙秀琴就睡著了。可到後半夜就發生了事情。
“黑影”就是老太太的兒子。今年已經四十多歲，因家窮至今還沒有娶妻。他睡到半夜就被一陣激動的美夢給驚醒了。他爬起身就去推東屋的房門，房門上了門插管。他拿一把小刀就把門閂撥開，無聲無息進了屋，來到趙秀琴的身邊，伸手就按住她個雙峰。趙秀琴驚醒了，伸手就是一拳：“你幹嘛？”
黑影身子壓在她的身上說：“噓——別吭聲，我，就想和你！……”
“你想幹嘛？”趙秀琴哪裏不知他要幹嘛？她是故意要把老太太吵醒。
“大姐我求你啦，就是幹那事！你還不知道嗎？”
“你滾開，你滾開！”趙秀琴大聲喊起來：“你個王八蛋，你敢欺負你姑奶奶！”
老太太醒了，點起煤油燈，看見兒子的熊樣子說：“你個孽障，狗膽包天，給我滾出去！”
老太太拿起拐棍就打起來。趙秀琴翻身滾到一邊，披著衣服瑟瑟發抖。黑影扭著臉就跑了。趙秀琴傷心地哭起來。老太太說：“閨女，這都是我的錯呀！你就原諒我們吧！我們家窮，娶不上媳婦，我兒四十多歲還沒有娶上媳婦！……唉！你就原諒他一次吧！”趙秀琴哭了半天，想想“黑影”也夠可憐的，也就不哭了。四十幾歲還是個光棍，連個女人邊都沒有沾過，想媳婦也算是正常的，也就原諒了他。
早起，老太太就過房間大罵兒子沒有出息，幹這雞鳴狗盜之事，罵完就輪起拐棍毒打一頓，最後要他低頭認罪賠禮道歉！
“黑影”聽娘的話進屋就給趙秀琴磕個頭說：“對不起大妹子！”，自己搧自己的嘴巴痛哭流涕，要趙秀琴原諒。趙秀琴想想自己隻受了驚嚇，如果老太太當時裝糊塗，任由她兒子欺負她，她哪裏會一身清白？這時恐怕她跳到黃河裏也說不清了。這就說明老太太真是個好人。
老太太指著“黑影”說：“今天你就要將功補過，你去借一套馬車把閨女送到她要去的地方！”這天早晨趙秀琴坐上“黑影”借來的馬車，走了一個白天才來到無終山下。她給“黑影”十塊大洋，要“黑影”連夜趕回家。
別看趙秀琴大字不識一升，但她非常聰明，辦事有心計。她早就知道北邊無終山下有一座桃花庵，那裏收留婦女出家當尼姑。所以她就胸有成竹直奔無終山。
傍黑下車，下車就想往庵裏闖，還沒有走進庵門，桃花庵的妙仙師太好像早就知道她要闖庵門似地，打開庵門就說：“你是‘渾天猴’，我們庵小佛寡，恐容你不下，你還是另投佛門吧！”
說完就把庵門一關走人。任她捶門、跺腳、哭喊、賭咒，決無人再理她。她想，這個老尼姑能掐會算，要不為嘛一見麵就知道我的諢號？為嘛她就知道我來？她不收留我是怕我搶了她的寶座嘛？我偏不走，我白天黑夜在你庵前搗亂，看你收不收留我！趙秀琴就廝守在桃花庵門不走。
這天晚上，她坐在庵門外受三九嚴寒風吹雪打，意誌堅信絲毫不動。一直坐到子時，妙仙師太才派弟子把趙秀琴接到一間小屋，說：“你今夜先宿在這裏，師太怕你在門外受到驚嚇，明早還要繼續在門外等候！”趙秀琴想，管你如何？先睡個安心覺再說。第二天早晨，又把趙秀琴送到門外，到中午，師太派人給她端水送飯到晚上怕她遇到不測，就派人把她讓到庵內食宿休息。第三天再把她趕出庵外。妙仙師太就是用這種不近情理的手段來考驗她。趙秀琴在外第五天快到子時，這天夜裏天黑陰沉，伸手不見五指。趙秀琴就跪著沉思，心裏想自己的意誌這樣堅強，五天來的辛苦也能打動妙仙師太呀！正在等待師姐們來請回庵裏，卻感到身後有人把她抱住，她剛要張嘴喊叫就被人堵住口鼻，瞬間昏厥過去。
離桃花庵三裏遠有一座小山村，全村隻有不足六十戶人家，有二百口人。二百口人中有五十個光棍。這裏是大山，生活困苦、交通閉塞。本村的姑娘大多嫁到山外，山外的姑娘嫁不進來。就創造了大批光杆司令！兩天前，有一光棍從桃花庵門前路過看見趙秀琴跪在庵門之前，想，這個娘們肯定和家裏鬧矛盾了，一鬧矛盾就想出家皈依空門，可能是妙仙師太不收留她……遠處看這娘們長得還很有姿色，既是這樣還不如哪天方便就把她擄回家裏當個老婆，豈不是好事？回家就和自己的兩個知己說了此事。這幾人一拍即合。但是他們就怕被妙仙師太知道。三人商量道，不怕，既然你妙仙不收人家，我們把她弄個回家當老婆你妙仙也管不著。為了不驚動桃花庵，他們會用迷魂藥迷倒人，把獨輪小推車放在桃花苑外邊。這天不到子時，三人趁天黑、天冷、風大，三人悄悄接近趙秀琴，把趙秀琴迷昏，一人揹兩人幫扶，把她放到獨輪推車上推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