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負責任的日本醫生(2 / 3)

王宏泰說:“我們有客就拉,無客就走,沒人證明!”

小鬼子也問不出什麼來,就一揮手放行。

王宏泰趕車過了火車道,回頭罵了一聲“鱉羔子”,就趕馬車跑起來。因為今天特別冷,大街上來往行人很少,辛辛苦苦跑了一天,剛剛夠日租錢就早早回了家。

一進院看見李嵐鳳正在生火,她著急地說:“你可回來啦?快進屋快進屋!”

二人進了屋,王宏泰說:“有啥急事嗎?”

李嵐鳳說:“可嚇死人了!”

“我剛到家,房東就告訴我說,快中午時,一群日本兵氣勢洶洶地闖進來,指名點姓來調查王宏泰。房東說,趕車上街了,她的家屬今天去南邊小洋房上班!正問話間,那個女人進來。她用日本話和他們對話,那群日本兵馬上笑容滿麵,跟著她去找我。到了小洋房,那個女人問我,王大哥昨日趕車拉客之事,她問我你昨晚拉客的事情,我哪裏知道?那個女人就讓幾個日本兵乖乖地走了……”

王宏泰聽完後,一句話也沒說就去喂馬!

李嵐鳳做好飯,就去外招呼王宏泰吃飯。牲口棚裏沒有王宏泰。李嵐鳳馬上頭發根子都炸起來。他想,壞了,肯定是被日本人抓走了!李嵐鳳吃不下飯,就站在門口盼王宏泰快快平安回來。寒風夾著雪花一陣陣嗚咽,站等到半夜,周身凍得冰涼也不見王宏泰的身影,隻好回到屋裏對著孤燈啜泣。

王宏泰去喂牲口時讓日本特務隊秘密逮撲押到特務隊。鬼子把懷疑對象都分別關在不同的屋裏,挨個審問。隻要答不上問話,馬上加刑,不是灌辣椒水就是壓杠子。他們就是在尋找昨晚失蹤的兩個日本特務隊員。特務隊把王宏泰押到審訊室,還是問老問題。王宏泰一一對答如流。

鬼子突然問:“有人看見我們的兩個人坐你的馬車走了!”

王宏泰開始有一點震驚,馬上又平靜了。說:“我說我沒拉倆個人,你們可能不相信。咱們說話要有證據,何人能證明?可讓他和我當麵對質!”

其實鬼子的那句話是在唬人,要有證據,他們早就不這樣說了。

鬼子拿不出證據,但又不能輸給王宏泰,就說:“看來你是死不招認!好吧,給他加點力量!”

說完擁上來幾個打手,按住王宏泰就從鼻子裏灌辣椒水。這辣椒水,喝進嘴裏也不是好味道,要從鼻子裏灌辣椒水,又嗆又辣,誰能接受這滋味?灌了不過兩瓶子,王宏泰就不省人事了。鬼子怕灌死他,又灌涼水衝,把辣椒水從嗓子裏衝進去,再控出來,王宏泰才清醒過來。

小鬼子繼續審問王宏泰,王宏泰說:“你們問的事我都不知道,我如何向你們承認?”

小鬼子又加刑。這次過電刑。每次電擊,把王宏泰難受得跳多高、咬爛嘴唇。停止施刑後王宏泰還是不招認。審訊的兩個小鬼子咬咬耳朵,一擺手,鬼子打手就把王宏泰押回小屋。……

李嵐鳳知道王宏泰肯定被鬼子抓走了。她一夜沒合眼。她盼望出現奇跡,王宏泰突然出現在她麵前她該多高興哪。盼到天亮,也沒見到王宏泰的影子。今天她不想去給鬼子看小孩。起身把昨日的剩飯熱一熱就吃了。她坐在炕上麵對著門口,坐等王宏泰快快回來。就在這時,那個女人帶著寒風推門進來。李嵐鳳靜靜地看著她。她為什麼天天來家裏盯著我?她到底想幹什麼?她仔細打量著她,她也仔細打量著她!二人四目對視,日本女人終於耐不住了,脫去外衣,抬腿上炕,坐在李嵐鳳的對麵。

“你這一夜沒睡覺,想不想王大哥?”

“廢話,我不想他,你想他呀?”

“你想我想都可以,不過應該大嫂想得最厲害!”

那個女人說出這樣的話,突然引起李嵐風的警惕,女人最會聽鼓聽聲,聽話聽音。

“我問你,你一趟一趟地來我家,究竟想幹什麼?我家有啥值得你這麼關心?你懷的什麼鬼胎?”

“大嫂,你別誤會,”那個女人一笑露出一排貝牙說:“我們可以救出王大哥,當然,是要有條件的!”

李嵐鳳睜大眼睛說:“隻要能救出他來,我啥條件都答應!要我命我都給你們!你說,你說啊?什麼條件?”

“你可知道?王大哥‘沾包了’!”那個女人輕鬆一笑。“我們有兩個特工隊員昨晚失蹤,懷疑是王大哥所為!當然,還沒有真憑實據。所以,我們可以把王大哥保釋出來!”

“你們可不能冤枉好人!他平時連個螞蟻都不敢踩死,他怎麼敢殺人?他一個人如何能殺兩個大活人?”李嵐鳳聽後氣憤地說。“你們可不能亂猜疑!那你快說,要保他出來,你要我們答應什麼條件?”

那個女人說:“連螞蟻都不敢踩死可並不能說不敢殺人!這兩者可不是因果關係!”

李嵐鳳說:“你可不能亂說,這可是人命關天的大事!……你說你可以保他出來,你要我們答應啥條件?”

那個女人說“要說條件非常簡單,隻要你能答應,王大哥為我們服務就可以!”

“這個條件好說,他就會趕車拉腳,你們就讓他幹這個活就可以!”

“不不,我們看得出來,你們都不是平常人。你們有文化,有頭腦。隻是機不逢時,委屈了你們自己!所以,我們要求你們為我們服務、效力!還有別的工作!”那個女人此時開始鋒芒畢露。“要想保住王大哥的性命必須答應我們的條件,就是為我們效力!而且要忠心耿耿地為我們效力!”

“你們是幹什麼的?到底想讓我們幹什麼?”李嵐鳳不解的問。

“你不要問我們是幹什麼的?你也沒有權利問這些問題!現在隻問你一句話,說痛快點,你是答應還是不答應?”日本女人終於露出猙獰的麵孔,“現在不是你討價還價的時候,一切必須聽從我們的按排!條件必須由我們說!你現在隻有答應我們的條件!”

李嵐鳳頭腦一陣混亂又空虛。她想,究竟想讓我們給他們幹啥?就說:“那你也得告訴我們幹啥?你們讓我們殺人放火也要去嗎?”

那個女人說:“廢話,我們能讓你們幹那種事嗎?”

說完那個女人從衣兜裏掏出筆和紙扔給李嵐鳳簽字。李嵐鳳看看紙上無字,就簽上自己的姓名。其實那張紙上是用密寫藥水寫上的有關內容,所以李嵐鳳用肉眼是看不見字的。她以為簽上自己的名字就算完成了。

“好啦,現在你可以和我去憲兵司令部接王大哥回來!”那個女人有了笑容,“你們將來具體幹什麼工作,將來由少佐按排!”

“少佐?什麼少左少右的?我不懂!”

“你現在不用懂、將來你就懂了!”

二人走出院子,發現自己租的那套馬車不見了。李嵐鳳馬上急了,說:“我們人不見了,馬車也不見了,這,這可咋好?那可是抵押了五十塊大洋啊!車馬沒有了,我們那五十塊大洋也打水漂了!”

那個女人輕鬆地笑笑說:“你放心,沒不了!”

李嵐鳳不相信,說:“你說沒不了,可馬車就是沒了嗎?”

那個女人說:“實話告訴你,我準知道你會舍命救王大哥,所以早讓他們把馬車趕到咱們那裏去了。”

李嵐鳳表麵感謝她想的周到,心裏卻咒罵這個騷女人,八字還沒有一瞥,就張口叫王大哥閉口王大哥,真惡心!

二人叫來一輛四輪馬車,叮叮當當地趕到憲兵司令部,那個女人跳下馬車辦手續。然後拿著手續又跑到特務隊,特務隊看了手續就把王宏泰放出來了。

這時的王宏泰已被折磨得變了樣子。那張臉被辣椒水泡得腫漲,象一張發麵餅。兩眼虛眯,看不清人。渾身的棉衣棉褲被打開了花,風一吹,凍得渾身打哆索。走一步歇一步。好像被賣肉的踢掉了骨頭。李嵐鳳和那個女人一邊一個攙著王宏泰走出特務隊。李嵐鳳不敢大聲哭,二人把他抱上車,摟在李嵐鳳懷裏失聲痛哭。那個女人板著臉說:“行啦!王大哥沒有被打死就是萬幸,你就別哭喪啦!”

李嵐鳳聽了不高興,說:“你不是他的親人,你不心疼!人家哭兩聲就說是哭喪,你們日本人太沒人性!”“看來你們必須馬上要進行長序訓導!你太不懂規矩了!”那個女人生氣地說。接著她又以商量的口吻說,“今天,我看就不要把王大哥送到家裏去。因為你家裏沒有暖氣、沒有藥品、沒有營養品。王大哥還需要靜養幾天才能複原!還是放在小樓住幾天吧!”

李嵐鳳覺得她這句話還像說了一句人話。就說:“好吧,就聽你的安排吧!”

馬車直接趕進那片小洋樓裏。那個女人用日本話一喊,馬上跑出來幾個日本女人,七手八腳把王宏泰抬進一個屋裏。李嵐鳳一看那幾個日本女人抬、抱王宏泰,一股妒嫉酸水就從嘴裏吐出來。這間小屋子不大,擺設齊全。幾個穿白大褂的醫生,把王宏泰的破爛衣服用剪刀剪開,現在就等於光屁股。先給擦抹藥水,再上藥,進行包紮。接著開始給王宏泰檢查身體。李嵐鳳不錯眼珠地看著她們檢查身體的各個部位。和給她檢查的部位是不是一樣。還是那幾個日本女人給王宏泰檢查身體,連那男人的要害部位她們都仔細作了檢查、記錄。最後還給了服用藥品。因為考慮王宏泰要恢複三五天,李嵐鳳一人看護太累。少佐命令真黛子白天看護王宏泰。李嵐鳳這才知道那個女人名叫真黛子。一聽說要真黛子看護王宏泰,李嵐鳳嘴上不說,心裏更加妒嫉。李嵐鳳白天去招待間休息,晚上接替真黛子陪床。王宏泰每天都有好吃的飯菜,而且都是可口的中餐。三天後,王宏泰身體康複。那幾個日本女醫生又給他做身體複查。這次複查的更仔細。李嵐鳳看得滿肚子吐酸氣。這幾個日本女人還在一旁做鬼臉逗李嵐鳳。真他媽的不要臉至極!

王宏泰身體複原,少佐就指定他繼續趕馬車。每天拉真黛子和幾個諜報員去奉天逛大街。逛大街看似無所事事,對間諜人員來說裏邊有很多內容、好多題目可做。

李嵐鳳每天看著十個四、五歲的孩子。每天要給孩子們上課。教拚音、教筆劃,念課文。課本就是“百家姓”、“三字經”。一天下來,講得口幹舌燥,精疲力盡。還好,每天管吃管住,生活省心。原來租住的房子沒有退,王宏泰有他的遠期打算。他時刻在想,日本人決不會養閑人,他們肯定有他們的打算。到一定時候他們就會現出原形,隻有到那時再行定奪。

轉眼到了一九三四年春天。日本少佐命令真黛子告訴王宏泰:從今以後不再趕馬車,去接受大日本帝國的決策訓導。王宏泰為日本人趕了三個月馬車,能聽懂一些日本話了。但對這個研究所始終琢磨不透。他不知這個研究所為誰服務,研究這些項目究竟為了什麼?如果現在可以留在研究所聽日本人講課,就可以細心研究這個問題。日本人每兩個月準時為他們檢查身體,檢查項目不變,就是不知檢查的真實目的。王宏泰為真黛子趕車有半年時間,二人耳鬢廝磨,比較熟悉和說得來,有時候可以從真黛子嘴裏得到隻言片語。原來,真黛子每天去逛大街,看似無事,其實每天都有既定任務。他們就是物色他們需要的人才,如王宏泰和李嵐鳳這樣的人物。來到之後,先檢查身體。檢查身體的目的就是留下可供研究的資料。當然,研究的方向和目的真黛子卻守口如瓶。把人員登記造冊,供今後使用。所以在這座小樓裏的一個房間,存有一本一本的人員和研究資料檔案。

那天,真黛子一下子敞開心扉告訴王宏泰,在天津見到王宏泰二人上火車她就盯上了二人,真黛子被王宏泰二人的的身材高大、臉龐俊美和特有的氣質所折服。所以她一路坐車和李嵐鳳聊天,下定決心要把王宏泰二人弄到研究所。現在終於如願以償。她說,她喜歡王宏泰的高大和英俊,就時不時地透露點內情。她告訴王宏泰,你二人會一起培訓,但不一定讓你二人一起回關裏。王宏泰不解其中緣故。

真黛子就詭秘的一笑,說:“這是決策秘密!從現在起不再讓李嵐鳳當保姆,要你二人一起進行培訓。培訓完就會讓你二人分道揚鑣,分到不同的地方。”

王宏泰說:“這是為什麼?”

真黛子哈哈大笑,說:“你難道還不知道嗎?因為你們並不是真正的夫妻!”

這一句話如同一顆炸雷“轟隆”一聲就把王宏泰炸懵了。這些日本人怎麼知道的這些事呢?王宏泰死活不承認,說:“你們瞎說!你們這是咋呼我!”

真黛子不慌不忙地說:“王先生,你不要嘴硬,我們說話做事從來不是想當然。你們二人相愛很久,這是事實。但是你們沒有結成實際上的夫妻!你不信,我拿出證據讓你看!”

她從一個文件夾裏抽出一份報紙說:“你仔細看看吧!”

這是一張一年之前出版的大公報。在頭版頭條登有尋人啟事。啟事上寫道:我妻李嵐鳳,你可以拋我而去,但你不可以拋下嗷嗷待哺的兩個孩子。孩子是無辜的。我知你有苦悶,這些事可以商議。我可以給你充分的自由,我不限製你們的行動。你們對薛家都有貢獻,我永世不會忘記。如果你思念孩子、或在外遇到困難,你可隨時來信來電報,我一定千方百計給你們解決困難。何時歸來,我們都熱情歡迎!……

真黛子兩眼笑眯眯看著王宏泰說:“很明顯你和李太太有私情,不顧身邊的孩子和你私奔!可是,你的東家並不憎恨你,東家是多麼的寬宏大量?你看,我不騙你吧?你還有什麼話可說嗎?”

王宏泰一句話也沒說,他感謝薛家寬宏大量。他憎恨小鬼子無處不鑽。想了想,認為這張報紙應該讓李嵐鳳看看,就說:“黛子小姐,請把報紙借我一借,我想拿回去讓她看看!”

真黛子想了想,說:“好吧,可不要弄丟了!這可是我們的檔案資料!”

範銅山去山東煙台跑業務轉到奉天看王宏泰,王宏泰把一年多發生的事情告訴他,範銅山狠狠地說:“再忍一段時間吧!到時幹脆就回關裏算了!”二人見麵之事沒有告訴李嵐鳳,範銅山看王宏泰二人一時逃不出日本人的手心,勸再忍耐一時,兩天後就回關裏了。

晚上,王宏泰顯得很高興,李嵐鳳醋意大發說:“看你今天心裏美的樣子,是不是那個小妖精讓你玩她啦?把她玩高興了,你也美的不知姓啥了?”

王宏泰順口就說:“是的,讓我美美地玩她一次!就是比你新鮮!”

李嵐鳳似笑非笑地說:“你個王八蛋逗你姑奶奶、氣你姑奶奶,你姑奶奶不生那蛋氣!”

王宏泰一本正經地問:“喂喂,說正經事,你想不想家呀?”

李嵐鳳低頭想想說:“你今天咋問起這個來了?想家怎麼樣不想家又怎麼樣?”

王宏泰說:“我想你準是想家、特別想三個孩子!”

李嵐鳳聽後馬上就眼淚婆娑,想起自己六歲的女兒、兩個胖乎乎的兒子,就哞哞地哭了。

她躺在王宏泰的懷裏擦著眼淚說:“誰說假話誰是王八蛋!我每次做夢都想,都想得哭起來!”

王宏泰哄著她說:“別哭別哭,想孩子咱找機會去看就是了!”

李嵐鳳說:“現在咱們鑽進了人家的籠子,哪還有你的人身自由啊?想回關裏?你進不了皇姑屯車站就把你抓回來!”

王宏泰說:“你別急嘛,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前自然直,不怕,總會有機會的!”

李嵐鳳又想起來那句話,說:“你今天為什麼問我想不想家?是什麼意思?

王宏泰地從衣兜裏掏出那張大公報,說:“這是一年前的大公報,你看看吧!”

李嵐鳳打開報紙,一邊看一邊哭。連看三遍,哭著說:“咱們不幹了,不幹了。我天天做夢夢見我的孩子,孩子天天哭媽媽!再過二年孩子就會把我忘記了!我越來越感到老薛家待咱們不薄哇!我一天也不願意再過這樣的日子呀!咱們做了對不起薛家的事,要想法子離開這個魔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