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真正霸主(2 / 3)

仔細掂量後,說:“算了吧,你再帶二十個弟兄去把活人死人背回來吧!千萬不許動手!”那裏村民講仁義,講厚道:被打死的給釘一口柳木棺材,被打傷的給上藥、包紮。後來,李樹真給兩個死者家屬出了一筆撫慰金。沒有經官,就這樣私了。從此,李樹真的氣勢一落千丈,失去了往日的威風。百姓沒有人再聽李樹真的話。

趙金海一看李老頭氣勢大減,也就不敢那樣囂張了。沒大事就到處找“野雞”玩。十七歲那年他玩了一個“野雞”,後來“野雞”還下了“蛋”——給他生一個胖“小子”,他高興得跳起來。“野雞”生下孩子就走了。實在沒有辦法,就讓母親把孩子接走了,母親在謙德莊一帶給胖“孫子”找個奶媽,一直養到五歲才接回宜興埠。就是後來長大成人的趙鐵栓……趙金海過了十幾年的逃亡日子,終於熬到民國二十一年,大哥趙金河風風光光當了天津國民政府秘書長,給他討要了一個小小官職——西鄉五所的警察所長。……

趙金河來到李樹真府上,隨手送上一塊金條。李樹真看看趙金河說:“趙秘書長,你這個貴重禮老朽可受用不起!還是請收回吧!還是說說實事吧!你是不是要救金海呀?”

趙金河抱拳一揖說:“小侄來此正是為此事而來請教叔伯的!”接著,他就把趙金海羈押所在地告訴李樹真。李樹真一直聽趙金河說,很少插言。說到最後,李樹真哀歎一聲說:“這孩子也是因為我沒有調教好哇!可惜他幹的壞事太多了,這件事就有些難辦了!”

趙金河說:“叔伯,咱們還有辦法就出他來嗎?”

李樹真搖搖頭說:“要救他性命實在難辦!不過要是救他逃出監獄,還是可能的。但是我不能幹這樣的事!

趙金河說:“叔伯請直說!”

李樹真說:“請恕我直言,他們的罪惡太大,我不能違心去救他!但是我可以告訴你,如要救他必須要最近幾天。我給你寫一封信,你不妨去滄州找幾人!但是,以後出現天大事情決不許把我透露出來!”

趙金河說:“叔伯,請您老放心,這件事絕不會連累您老人家!”

李樹真給他寫了一封信,又把金條還給他說:“賢侄,老朽過去貪財愛小,老朽現在深知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道理,這金條你去滄州還要使用,你就拿走吧!”

幾天後,趙金河坐火車去滄州找到那戶人家。這戶人家是開鏢局的,手下有二十幾個徒弟。除開鏢局還接為商家討債、幫人家當打手和為人家當殺手,去監獄去劫牢越獄之事可沒有幹過。

趙金河懇求說:“如果辦成這件事我給你們三根金條、就是辦不成這件事我也送給你們一根金條。”

主家看過李樹真的信、又見兩根金燦燦的金條,立刻喜上眉梢,當場答應出人幫忙。主人親自帶五人隨趙金河去天津衛。這五人年輕少壯,都有一身好功夫。主人還帶著暗器、蒙汗藥酒、迷幻藥水。原來主人二十年前就在天津府衙門當捕快,雖然衙門改成監獄他也熟悉內部結構、設施。到達天津衛的當晚,幾人就去天津府衙踩點。結構沒有變化隻是四周有巡邏兵。門口有雙崗哨,都扛著快槍。趙金河說:“師傅,您看有嘛困難嗎?”

主人說:“看那槍都是‘獨一決’,不怕,那槍就像家裏的燒火棍!沒嘛!”

趙金河心裏高興了,說:“師傅,嘛時動手合適?”

主人說:“你老就擎好吧!不過我們把人救出來,隻要就到你手,我們就算完成了!”

趙金河急忙說:“那是那是!”趙金河想,虧我手裏還有一根金條。

這天晚上是雲遮月,到了後半夜月亮下山,天就墨黑一片了。主人讓徒弟用迷幻藥把兩個哨兵迷倒。進到獄裏又把值班獄卒迷昏,就讓兩人躲在一邊準備接應。主人帶兩人找到單獨關趙金海的監舍,擰開老頂簧片鎖,三人進監舍就打開趙金海腳鐐,更換好牢服就讓人背著出來。一路毫無聲息就走出獄門。趙金河牽來兩匹好馬在獄門外接應。一見二弟趙金海被揹出來,把他扶上馬背,拿出一根金條遞給主人說聲“再會”,返身上馬就跑了!兄弟二人一路緊跑,跑出天津市區就不知跑到哪裏。

趙金海說:“大哥,你要我去哪裏避難?”

趙金河說:“我想把你送到大山裏躲避一時,可是我分不出方向了!”

趙金海說:“哥呀,我看你就送到這裏吧,碰見熟人你不好交代!”

趙金河想了想從衣兜裏掏出幾塊大洋說:“好吧,這樣也好,就是上峰懷疑我,我也不知道你的行蹤!”說完哥倆打馬分道揚鑣而去。……

幾天後,天津、北平、直隸各地都張貼了逃犯趙金海的通緝令。

範銅山最早得知趙金海越獄潛逃的消息。他把消息偷偷告訴太太甄玉竹。

甄玉竹大吃一驚。她說:“這等於放虎歸山!越獄潛逃一定和他哥哥有關係!”

範銅山說:“監獄看管的那麼嚴,那是怎麼越獄潛逃的?和監獄內部有沒有關係?”

甄玉竹說:“小範啊,這件事先不要和東家說呀!”

範銅山點點頭說:“是,太太,我知道!”

就在這時,郵差給新亞送來報紙和信件。一個職員給太太甄玉竹送來報紙。同時遞給範銅山一封家書。

範銅山打開信,但他認不了多少字,看半天也念不成完整句子。

甄玉竹正在看報就說:“是不是你家來的信哪?”

範銅山說:“是太太,是我爸來的信!我念不懂,……”

甄玉竹拿過信看了兩眼說:“你爸來信說,你很長時間沒有回家了,家裏有人給你提親,你要有時間就回家一趟,一家都很想你!就這些。”甄玉竹說:“你應該給家裏勤寫書信,省得家裏惦念!”

範銅山漲紅著臉說:‘我也沒有啥事,我也不會寫……所以就沒有去信!”

甄玉竹說:“看你,你不會寫信就讓他們給你代寫嗎?你不能不回信!好吧,這樣你就明天回家吧,你在家呆夠了就回來,好不好?”範銅山說:“謝謝太太的關心,那,明天我就回家,呆幾天我就回來!”

範銅山第二天就坐火車回家。到家之後果然有媒人給範銅山提親。說這家五口人、姊妹仨。給範銅山說得是大丫頭,今年十八歲。炕上活、針頭線腦、描龍繡花樣樣活都拿得下來!……”範銅山說:“爸、媽這得你們做主!”範高晟光低頭抽煙,悶頭不說話。

範銅山的媽說:“我說,當家的,你也說句話!”範高晟磕掉煙灰說:“我看那,這門親事先擱擱再說!”

媒婆說:“我說他範大叔哇,過了這村可就沒有這個店了!”

範高晟說:“他嬸啦,我是這樣想的,我們銅山在天津當個小工,一年二年不回趟家,我怕把人家姑娘耽誤了!我們家現在也沒有房子,就是說成了也要動蓋好房子才能成婚,你說是不是嘛?”

媒婆嘟嘟囔囔地說:“白白耽誤好幾天!”範高晟塞給她一塊大洋她才有了笑容走了。

範銅山的老媽問:“我說當家的,你把咱銅山也叫回來,咋又不同意了?你唱的是哪出戲?”

範高晟說:“你不知道,我掃聽幾天才知道,她給咱範銅山說的媳婦有點呆傻!”

範銅山老媽這才唉了一聲說:“那還行?還是你心眼多,那要是稀裏糊塗傳了小帖咱可就有嘴沒法說了!”

範銅山不管這些,在家呆了兩天就想回天津衛。

範高晟說:“孩子,明天走吧!今天跟我去咱們老墳地給你爺爺奶奶上墳燒紙!”

範銅山想,幾年沒有給爺爺奶奶上墳燒紙啦。跟著父親帶著燒紙、洋火就去自家的墳地。爺倆跪在墳前點著燒紙,口裏念念有詞。範銅山用木棍翻動燒紙為的是燒得更充分,忽然來了一個人要用燒紙點煙抽。看此人混身上下髒兮兮的,精神憔悴,再看麵目。右眼有一個明顯的棠璃花——這不是趙金海嗎?因為趙金海和範銅山那天夜裏隻有一麵之交,所以根本沒有認出範銅山,範銅山就放心了。

趙金海說:“大伯伯、小弟弟,你們行點好吧,能不能給我點吃的?”

範高晟細細打量他說:“你家是哪裏的?為啥落到這步田地呀?”

趙金海哭喪著臉說:“唉,一言難盡啊!”

範高晟說:”好吧,既然你不說,肯定有難言之苦,你就跟我們回家吧!”

範銅山跟在後邊走。一邊走一邊想,這小子真是會跑,一跑跑到這裏來,看我如何擒拿你!

範高晟爺倆帶趙金海回到村裏,範高晟就讓趙金海跳到村邊的河裏洗澡,把身上的髒兮兮洗掉。趁他在河裏洗澡時,範銅山就把趙金海的強盜案例和越獄在逃犯的身份告訴父親。範高晟一看就知道他不是一個好鳥,立刻把情況告訴老伴,不許和他說話,更不許孩子們和他說家常理短的事情。不許和他講話,這是為了不讓趙金海得到一絲情況,也為安全擒拿這個要犯做準備。

趙金海在河裏洗完澡,範銅山就把他領回家,給他穿上老父的的新衣服。現在他穿著這身衣服就是一個地地道道的農民,還是一個樣子不錯的農民。接著範銅山就給他端來一大海碗玉米渣粥和老鹹菜,他就像幾天沒吃過飯的餓死鬼一樣,三撲拉倆咽就吃了一海碗。然後範銅山又給他端來一海碗,轉眼又吃個場光地淨。

範高晟怕突然加大飯量很容易撐死人,就說:“年輕人,有幾天沒有好好吃飯啦?慢點吃,先少吃點,如果還不飽就過一個時辰再吃!”

趙金海說:“謝謝大叔的好意,我、我,三天多沒有吃飽飯了。像我這樣的人挨家要飯,人家都不給我!”

範高晟故意問道:“年輕人,聽口音你是天津衛的人士,家裏出事了嗎?為什麼逼你走到這步天地?”

趙金海看看四周小聲說:“看大伯家都是好人,我就說實話,也就不怕嘛了!大伯別害怕,我可是越獄逃犯!”

範高晟和範銅山故意驚恐地說:“現在到處都會貼出你的圖影畫像、你想去哪裏躲呀?”

“為躲過追捕,我想讓大叔給我化化妝,我就可以到處走動!”趙金海說。

“化妝可以,是能躲過一時,可不是長久之計呀!你沒有錢,你又如何生活?”範銅山問。

“不怕,到時找朋友們借、和我大哥要,我哥是天津國民政府的秘書長!他有錢!”說到這裏他好像很驕傲,趙金海很有信心地說。“最不濟我還可以賣苦力掙錢來養活自己!”

“那這次越獄是不是你哥幫的大忙?反正你自己是辦不成的!”範銅山問。

“也許是吧!……反正有人幫忙!”趙金海支支吾吾沒有肯定回答。

“年輕人,那你今後有何打算?”範高晟問道。“要麼你就遠走高飛,離開大家的眼睛視線!”

“大伯,我不想遠離,我還想回天津衛,我不甘心就這麼敗下陣來、就這樣死了!……”

“你一人敢回天津衛?你這不是飛蛾撲火,自找死路一條嗎?”

“大伯,不怕,我想求您老給我化化妝!比如我原來沒有胡子,頭發很長。現在您老給我刮刮臉,蓄起小黑胡子來。我原來留的大偝頭,現在我就推個莊稼頭。再戴上一柄墨鏡,……他們就不會認識我!天津衛到處貼形影畫像抓我,看似很危險,其實最危險的地方卻是最安全的地方!”

範高晟說:“你小子有思想、挺聰明,好小夥,那咱們可就是你的同情者了!反正我也不怕擔罪名,誰讓我看你這個年輕人不錯呢?好,現在我就給你刮刮臉、剃剃頭,化化妝!”

當天,範高晟就用剃頭刀給他刮臉蓄胡、留個小平頭。當天晚上趙金海就想回天津衛。

範高晟為了穩住他就說:“年輕人,你想回天津衛嗎?今天太晚啦,你沒有車,也沒有馬,你得走多久才能到唐山啊?況且路上也不平靜。不如這樣,咱們三人做個伴,我們爺倆原想去天津衛辦點貨,你不和我們走我們也得去天津!”

趙金海想,這家人都挺老實厚道,一無怨二無仇,他們不會設計我吧?反正自己走也得和人家借大洋,還不如就一起去天津算了,所以就點頭答應了!

為了預防趙金海有什麼行為或者不測,晚上就由爺倆陪伴趙金海睡在一個房間。這些日子,趙金海如喪家犬,時時處處擔驚害怕,這一夜他可以睡個安生覺。他睡得像死狗一樣,一夜都沒有翻身、撒尿,光說夢話!

第二天,趙金海穿上範高晟的農民服,頭上戴一頂草帽。農家哪有墨鏡?就找一幅水晶眼鏡戴上。雇一輛雙套馬車就去唐山上火車。趙金海現在心裏美滋滋的,他想,自己可是遇到福星了。他根本想不到他的對麵就是他的倒黴冤家。他想,到天津衛後,先蟄伏幾個月,等風波過去再組織人馬,先把薛家那個臥底小子幹掉,再把薛家弄得傾家蕩產。到那時再被梟首示眾也就於世無憾了。

馬車顛顛噗噗走了多半個白天,到下午五點才到唐山火車站。三人在小飯館吃飽肚子,範銅山就站排買了三張火車票。上了火車,人不是很多,三人坐在一排座位上。因為害怕鐵路巡警搜查,趙金海就閉起眼裝睡覺。範高晟知道趙金海害怕鐵路巡警查驗,就不和他說話,隻和兒子閑聊。

趙金海閉著眼睛想這幾天的艱難曆程。

他想大哥這次為他可是出了大血本才把自己劫出監獄。不知他能否躲過上峰對他的懷疑?那天夜裏大哥把他送到郊外,他就迷失了方向。騎在馬背上就走到天亮。這一夜又怕又餓又累又困,走到一個大墳圈子就再也不能走了。自己下了馬就倒在一座墳前的草窩裏睡著了。一覺醒來,那匹馬不知跑到哪裏?隻好步行,一步一步走小路,蹚著莊稼進了一個村子,想買點吃食。可自己一掏兜,一塊大洋也沒有,可能是上馬跑得急了把大哥給的幾塊大洋丟掉了。沒辦法隻好向人家乞討,這一討就討了十天。……

火車咣當咣當走了四個鍾頭才到了天津東站,三人下車,趙金海怕出站口有警察把守心裏膽怵。範銅山說:“大哥,你想想,這時已經十來天了,人家要查也是查出天津衛的人!”趙金海想想也是那個理。就順利的走出出站口。可是一出出站口又為難了,他想,現在這個時候誰敢收留自己?自己去哪裏落腳哪?範高晟早就猜透他的心裏想的什麼,就說:“年輕人,我知道你一時難有合適的落腳之地,你如果相信我們,今天就和我們先去一個地方落腳!怎麼樣啊?”

趙金海想想這兩天多虧人家照顧自己,就說:“好吧,尊敬不如從命!”

範銅山招手就叫來三輛洋車。三輛洋車中就有麻六順。麻六順剛想打招呼,範銅山就使個眼色,小聲說:“拉到我的住處!”麻六順就知道這裏有“貓膩”,二話不說拉起範高晟就走。範銅山讓趙金海坐在第二輛洋車,範銅山坐在最後一輛洋車上。麻六順在前帶路一溜小跑,兩輛洋車在後緊跟。開始,趙金海還眯著眼躺在洋車上閉目思索息。走一會兒感覺不對,睜眼一看前邊就是百樂大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