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怎麼回事?”方明對她奇妙的變化感到納悶。
“隻要你把那件東西給我!”
“什麼東西?”
“胸花!”蘭雅文垂下頭,一副害羞般的樣子。
“我不是告訴過你,那朵胸花被我女兒小磊……”
“我說是你要送給我的那朵。”
“你不是不要嗎?你不是要拒絕我了嗎?”方明心中一動,麵上微微發熱,竟然有點手足無措起來。又道,“你會不會認為我已經把它扔掉了?”
“你不會扔掉的。”蘭雅文秀目向方明一瞟,立即透出萬種風情,“你舍不得扔掉,把它送給我吧,我現在就要,我……”她故意把話停住,目不轉睛地盯著方明,看得方明心中亂跳,不敢抬眼,勉強說道:“那麼原來的那朵怎麼辦?若是小磊從青島回來……”
“那朵我不要了,就要你這朵。”
“現在?”
“嗯,現在!”
“可我沒帶。”
“你回去拿。”
“真要我回去拿?”
“真的!”
方明猶豫地站起,心中砰砰亂跳,打不定主意回不回去把那朵胸花拿來。那朵胸花已被他扔到了抽屜的角落裏。站了一陣,他沒再說什麼,看了看此刻已是燦若桃花的蘭雅文,轉身去了。他已經懂得了蘭雅文的意思,蘭雅文要他的胸花是要接受他的,可他不明白,蘭雅文拒絕他的時候是那麼的堅決,怎麼突然就變化了?她心裏究竟是怎麼想的呢?
回到家中,方明把那朵胸花從抽屜裏扒出來捏在指間細細地看去,心亂如麻。他此刻已是不能自禁了,發癡地想著蘭雅文,蘭雅文優雅中帶著悵惘,古怪中透著迷離。哎,雅蘭啊雅蘭!他發出一聲感歎,把胸花裝進衣袋離開家門。待到了蘭雅文處,見蘭雅文已經把幾樣菜做好擺在了桌子上,還有兩隻酒杯和一瓶酒。他剛才來時沒進廚房,不知蘭雅文已將這幾樣菜做好,就剩下那隻鵝了。那隻滿身血汙的鵝已將不見了,隻聽到廚房裏傳出高壓鍋氣閥發出的聲音,並嗅到了鵝肉的香氣。他站在桌旁,含笑看著蘭雅文。
蘭雅文在桌的另一邊站著,麵色紅潤,雙目含情地望著他。他把胸花從衣袋裏拿出,捏在指間,胸花細細的絨毛搖搖漾漾的,一副惹人心動的樣子。他遞給蘭雅文,聲音有些發顫地說道:“雅文,給,如果你是真心願意接受的話。”
蘭雅文半是含羞半是認真地說:“給我別上。”
方明一驚,不禁朝蘭雅文胸脯上看去,心髒劇烈地跳動起來。那豐滿的胸脯勾勒出來的優美的曲線讓他炫目,使他連呼吸也有些局促了。他很想親手把這朵胸花別在那胸脯上,然而他說什麼也不能這樣張狂。這來得太突然了,讓他一時無法接受。他想不透蘭雅文怎麼突然這樣要求他,難道……他不願往不好的方麵去想,他的心目中,蘭雅文美麗而純潔,就像這朵毛茸茸的胸花一樣,但他沒有動。
大白鵝和萬能的主(二)
蘭雅文往他麵前靠了靠,就站在他麵前,閉著眼睛,地等待著他把胸花給她別上。
方明仍沒有動,垂目看著手中的胸花。
蘭雅文睜開眼臉上帶著微笑,眼裏含著淚水。
方明往她臉上一掃即又垂下,把胸花往上抬抬,眼睛盯著,遲緩地說:“雅文,我豈不知你並不是真心願意接受它。可我不明白的是,你為什麼這樣對待我?是的,我很愛你,非常的愛你,可我也知道,我的年紀,似乎不允許我這樣。所以盡管我心裏很為這樣的愛而痛苦,也不願讓你感到委屈地接受我。我已想好了,你不是想離開嗎?我現在就答應你,不再阻攔。至於這朵胸花,我送給你做個紀念吧,隻要你看見它的時候能夠想起曾有我這麼個不該愛你而愛著你的人就行了。同時,我敏感地覺出,你一定有過什麼大的不幸,你不願告訴我,我也不多問,也不打聽,隻是希望你要珍惜這朵胸花,不管你以前曾有過什麼,隻要以後能夠像它一樣美麗純潔就行。雅文,把你的手給我。”
蘭雅文眼中的淚水變成了溪流,如注地下落,方明的話刺痛了她的心,然而她什麼話也說不出,隻是順從地伸出了手。
方明把這隻手握住,另一隻手把胸花輕輕地像是怕碰痛了徐亞蘭似的放在了蘭雅文掌心,然後把她的手鬆開,對她深情地看看,走了。
蘭雅文流著淚看著方明離去,聽著方明的腳步聲逐漸遠去,然後垂目看著手中的胸花,這朵胸花毛茸茸的搖搖漾漾,飄然若飛。
然而這時,隻聽廚房發出通的一聲巨響,嚇得她魂飛魄散,急忙奔至廚房,隻見高壓鍋蓋被氣壓掀在一邊,鍋內肥美的鵝被衝到屋頂後又掉下在地上變成了一堆肉餅。鍋倒在灶邊,鍋內的汁水澆在氣灶上,發出嘶嘶的響聲。灶火已被澆滅,難聞的液化氣布滿廚房。她看到這副慘象,笑了,流著淚水,把廚房的門緊緊閉上。她知道,用不了多長時間,液化氣會把她送到另一個世界。她閉起雙目,液化氣味往她鼻孔裏鑽著,鑽著,她覺得頭有些暈了,眼前有些發黑了,混亂了。然而她忽地一陣清醒:不能死,我還要等待,等待……她抬手把氣灶關住,打開門衝了出去,撲到陽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著空氣。久久,她回到客廳,把擺滿菜肴的桌子一下掀翻,伏在沙發上痛哭起來。
可這時卻有人敲門,她奇怪地直起身子朝門口看看,敲門聲又響了幾下,她勉強起身到門口把門打開,門口站著吳林濤。吳林濤吃驚地看看她,又看看室內亂七八糟的樣子。
她止住淚水,一語不發地看著吳林濤。
吳林濤問道:“你這是怎麼回事?怎麼又有這麼大的液化氣味?”見蘭雅文不做聲,他趕忙到廚房一看,驚得目瞪口呆,伸手去關閥門,見閥門已關,不覺鬆了口氣,回到客廳又問:“你這到底是怎麼了?說呀?”
蘭雅文理理頭發冷冷地:“你管得著嗎?”
“你不該這樣!”吳林濤疑惑地坐下掏出煙卷吸著,“當然,我一來你就知道是為什麼,但看你心情不好,今天就不提那件事了,咱們改日再說。我就幫你把這些收拾收拾,然後我立即就走。”
吳林濤還真有能耐,說幹就幹,找來笤帚等物,把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清理了出去,又到廚房把那隻已成肉餅的鵝鏟了起來,用抹布把流出的汁水擦幹淨。隨後對蘭雅文笑道:“我該走了,記住,我會給你打電話的,咱們還去那個綠寶石酒吧!”說完離去。
在吳林濤收拾雜物的時候,蘭雅文始終沒說一句話,對吳林濤所做的一切好似不知不覺一樣。待吳林濤走後,她長歎一聲,覺得頭很痛,就到臥室躺下,沒多大會兒便昏昏睡去。待醒來一看,已是下午四點多種了。
她坐在床上發著愣,覺得自己簡直到了世界末日,無論誰也救不了她。趙法章救不了她,方明救不了她,她自己也救不了自己,那麼該怎麼辦呢?她想到了吳林濤曾來過這裏,吳林濤要她仍去綠寶石酒吧找他,到時候會給她打電話。雖然吳林濤今天表現得很好,但吳林濤終究是不會放過她的,她不想死就必須接受吳林濤的任務,該怎麼辦呢?
該怎麼辦,隻有上帝知道。
她從床上爬起,洗洗臉便出去了,到銀行開了一張兩萬元現金的支票,然後又到了前次去過的那家教堂,找到了那位神父。
神父見是她,問道:“姑娘,記得你來過一次對吧?”
她點點頭。
“想對萬能的主懺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