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九.
今天的晨色倒像是錢鍾書筆下的夜色,“仿佛油浸了紙,呈半透明色。”
微薄的金色透進寬敞的會議室,海遠房產十八樓的大會議室中一片安靜,滿滿的中上層職員正襟危坐,氣氛不算寬鬆,人們心裏都在打著鼓,不知是什麼事情張一墨會召集全公司的中高層開會。
一旦會議要聚集整個海遠的中高層,就說明一定有什麼重大事件。
主持會議的張一墨還沒有來,慕銘坐在會議桌的下方,心七上八下地翻著,像打翻了五味瓶。上下不是滋味。
今天的事情有點不對。剛進公司時張一墨就明顯地表現出對自己的看重,而上次的談判自己卻提前回來,而且近段時間常請假。
但是召開中高層大會這麼重大的事情,張一墨卻事先一句話都沒有提起。慕銘也是今天早上來公司才收到的通知。
這還不算最嚴重的,一踏進會議室,慕銘就感覺全身的血液往頭上湧。
自己的位置上,已經坐了另外一個人。
從幾個星期前,每次開會,張一墨已經把慕銘自然而然地帶到了自己的旁邊。最靠近張一墨自己的位置。
職場打拚,常常進行不見血的肉搏。而肉搏的結果比分,會在很多場合下被安然亮出。
就好比每次開會的座位排次,就像是一張職員運勢走向的晴雨表。
在“頭兒”跟前坐著的,永遠都被標誌著“受寵,紅人”。
“頭”身邊的座位,成為了暗示某職員的公司地位,甚至自身發展前途的標誌。
慕銘一度曾經成為了張一墨身邊的紅人,但是今日踏進會議室,卻發現自己的位置已經替代有旁人。
這種明顯的變動顯然已經被所有進場的職員們所收在眼底,人們和慕銘打招呼時候,形態各異。有的希望博中彩數,放長線釣大魚,故而對慕銘依然熱情,表示自己並不在意慕銘的公司地位高低。有的人卻相對見高拜,見低踩,對慕銘哼哼哈哈應應付付。有一部分人則還沒明白慕銘這變動走向,不便表態,隻是假裝看不見慕銘,抓住旁邊的人猛聊。
慕銘憋了一肚子火,對張一墨的埋怨也有,更多的是不安。
張一墨已經明明白白表現出,將慕銘正在開除出自己的圈子。
商場人行事,永遠捉摸不定,比戰場打仗更詭異複雜。慕銘回了回氣,盡量讓自己平靜,看看今天張一墨到底要做什麼。
這樣對待自己,張一墨不論上下也會給個交代。
會議時間到,人們更加安靜下來。眼睛望著會議室真皮黑色大門,轉眼門開了。張一墨走了進來。
一如往常的深色西裝,筆直的領帶上別著精致的鑲鑽金領帶夾,身材挺拔,意氣風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