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高挑的個子,黑色的緊身長大衣,走動時搖曳生姿。她戴著墨鏡,看不清麵目,她的下巴尖尖的,肌膚細膩緊致。女人一手牽著寵物狗,另一隻手夾支煙,她抽煙的姿態漂亮極了,影星似的,有幾分表演的樣子。唐鳴無法不注意她,她的存在與周圍的環境氣息是格格不入的,周圍是溫情的生活場景,她像是被剪輯錯了的圖片,硬生生地插進來,圖文不符。這個女人的身材不錯,唐鳴眯著眼睛想,他對女人有透視的功能,隻要瞄上幾眼,身高體重三圍就大致清楚了。
遊樂場上人漸漸稀了一些。怕豆豆汗透了,風一吹會感冒,豐子言強行把她抱住,他們一起坐在草坪。豐子言不是糾纏不清的人,先前的不快早就煙消雲散了,她與唐鳴說著女兒剛出世時的趣事,兩人說說笑笑。豆豆歇不住,要坐在爸爸背上騎大馬,唐鳴站起來,下意識地環顧四周,那個女人沒有了蹤影,他鬆了一口氣,拍拍屁股上的灰,旋掉西服,俯下身子,手腳並用,學著馬跑的樣子,嘴裏發出嗒嗒的馬蹄聲,豆豆越發得意,揪住她爸爸的頭發,叫著:“駕,駕!”
唐鳴發福了,褲帶束不住那肥碩的肚子,他笨拙地往前挪,時不時提一下褲帶。豐子言從來沒有從這個角度觀察他,有一些陌生的感覺。
父女倆開心地笑鬧成一團,如果不是一個電話來了,他們的快樂至少會持續一整天的。豐子言聽了電話,臉色發黑,她對唐鳴說:“鄉裏有急事,必須馬上趕回去,”她為難地看看女兒,不知怎麼跟她開口,豐子言伸手想抱一抱女兒,唐鳴啪地打掉她的手,冷冷地說:“要走就快走,不要惹豆豆哭。”
豐子言隻好蹲下來,對豆豆輕聲說:“媽媽單位有事,下回陪你玩了。”說完,狠一狠心,轉身便走,再遲一分鍾,豆豆會撲上來摟住她的腿。
豆豆的哭聲如一支箭,遠遠地呼嘯而來,射了她一個穿心透。
電話是雲崗鎮的黨政辦主任打來的,十萬火急,說有人要跳樓自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