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都很對。我對你的喜歡,沒有強加什麼身份。但是,有一點你說錯了,我不願意你離開,將來我結婚生子,無論大事小事,都想要跟你分享!”
寧輕歎了口氣,道:“艾誠,你心裏很清楚,我沒有這樣的機會。你們都盼著我回新加坡接受治療,不過是因為你們想通過人的努力創造一個奇跡。可是,這樣的奇跡,幾乎沒有發生的可能,你心裏跟我是一樣的想法,不是嗎?”
“因為我們都愛你,哪怕機會渺茫,也要試一試。哪怕知道隻能延長你一分鍾的時間,我們也願意付出努力。”寧輕輕靠在艾誠的肩上,如此坦誠,卻又如此殘酷的對話,唯有給彼此一點力量,一點點溫暖。
昊強行攔住了寧,一雙眼睛火辣辣地盯著寧。寧不敢看他的眼睛,心裏早已一片淩亂。
許久,昊沒有說話。寧想走,卻被他攔住。
“你究竟要幹什麼?”寧質問道。
“我知道,我是困不住你的。我從來,都沒能擁有你。”昊哽咽道。樂觀開朗的男子漢,在深愛的女子麵前,如此軟弱,寧見到他如此模樣,心早已被疼痛撕碎。
“既然知道,又何必苦苦相逼?”寧強裝鎮定,她在發抖,也許下一秒就要倒下去。
“苦苦相逼?”昊苦笑道:“原來一直都是我在逼你……難道,你對我從來都沒有認真過嗎?所以你才會一次又一次狠下心傷害我?”
寧緊握拳頭,緊咬嘴唇,沉默了一瞬,從包裏拿出一個筆記本,對昊說:“這是我的日記,我在你房間裏找到的。也許你是因為看了這些日記,認定我真心喜歡你,所以抱著一個虛無縹緲的希望在等待。”
不等昊回答,寧拉著他走到樹下,把日記本丟進鐵盆裏。火星劃過,火苗落在日記本上,迅速燃燒,成一束火焰,在淒風中搖曳,發出劈啪的聲響。
熊熊火光,照在昊的臉上,他呆望著,眼裏除了映射的那團火焰,別無其他。
淚,泉湧般從寧的眼中落下,那是她的夢,她的心,如今,她親自把它毀了。火光點燃日記的瞬間,她隻覺靈魂被抽空,她的愛和她的人,都不複存在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火苗漸漸熄滅,鐵盆裏剩下黑色的灰,時不時飄起。
“三年前,我沒有帶走日記,是因為我並沒有珍視它,正如現在我可以狠心把它燒了一樣。”說完,寧沒入樹林中去,在黑暗中,跪倒在叢林裏。唯有這樣,她可以失聲痛哭,她可以不讓昊看見……
過去的一切,在腦海中一一閃過,昊的每一個表情,每一個細心的話語,點滴掠過,卻重重地砸在寧的心上……
忽然,寧瘋了一般衝出叢林,焚燒日記的餘味還在,昊已不在。
寧往門外跑去,依然不見昊的身影,她惶恐地走著,尋找著。
昊在前方,托著沉重的腳步。寧哭著站在原地,她想要叫他,可心裏知道,如果邁出這一步,就真的無法回頭。
“是她!是杏!”寧看到杏跑過去,抱住了昊。昊沒有掙紮,由她抱著。
杏發現了寧,昊也緩緩轉過身。四目相對,淚眼朦朧,寧終於撐不住倒了下去。
寧倒下去的刹那,昊瞪大了眼睛,他推開杏,直往寧的所在奔去。
“小心!”杏大喊一聲,昊被一股大力推開,刺眼的車燈閃得昊有些眩暈,眩暈中,他看見杏倒在了血泊中。
車上,金玥呆若木雞。這些日子,她纏著昊,用盡一切可能的方法讓昊對她動心,然而,昊的心思全然不在她身上。奇怪的是,昊似乎對杏也沒有特別的感情。她感到很疑惑,也感到很彷徨,很難過。在酒吧裏喝了點酒的金玥開著車,朝著昊所住的地方駛去。當她遠遠看見昊和杏擁抱在一起,她心中的妒火瘋狂地燃燒起來,她真想衝散他們。
杏被送進手術室,昊等在門外。寧在病房裏躺著,艾誠在照顧她。
寧從噩夢中醒來,意識十分清醒,她跳下床,去尋找杏的所在,艾誠沒能攔住她,隻得在後麵跟著,一路到了手術室。杏的手術剛剛完成,被推到病房中。
杏容顏慘白,在麻醉藥的作用下,安然睡著。寧站著,不忍看她,她發著抖,眼淚一顆一顆地掉落。艾誠忙扶住她,她全身冰涼,臉上毫無血色,尤其是嘴唇,煞白煞白的,艾誠急得要把她帶回病房。寧卻是不肯走,久久站在那裏,一動不動,仿若雕像。
昊坐在杏的病房前,沒有回頭看寧,隻是怔怔地看著杏,他眼神空洞,仿佛還沒意識到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天快亮的時候,艾誠強行把已經十分虛弱的寧拉回自己的病房,給他遞去藥片和水。寧沒有說話,靜靜地吃了藥,眼神空洞,她的樣子,跟昊十分相像。
“寧,休息一會兒吧!”艾誠心疼地勸道,寧依然沒有回答,隻是靜靜地看著某處,一動不動。
“發生這樣的事誰都沒有想到,你不要太難過了,杏的手術很成功,她一定會平安無事的。”
寧聽到杏的名字,緩緩轉過頭,盯著艾誠看了一瞬,眼裏的淚漸漸聚集,她顫抖著聲音說:“是我害了她,都是我的錯,是我的錯……”
艾誠握住她顫抖而冰冷手,安慰道:“不是你的錯,你不要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
“如果不是我不舍得昊,如果不是我追出去,如果不是我倒下去,昊就不會衝出馬路,杏也就不會為了就他而被車撞……都是我的錯!我以為我可以放掉昊,可我心裏卻一直無法放下。我想要昊跟杏幸福,如今,我卻親手毀了他們的幸福……我該死,是我該死……”寧說著,情緒已經崩潰,艾誠摟住她,任由她放肆地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