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大馬棒他們逃到了城裏,來到了眼鏡王家。此時眼鏡王不緊不慢的,手一直沒有離開鳥籠子,他說:“你們也太冒失了,俗話說不打無準備之戰,要打就打贏。咳!你們這個樣子也太叫我失望了。這個時期是黨國對你們考驗的最關鍵的時期,象你們這個樣子,怎麼會取得黨國的信任呢?”郭大馬棒說:“是老可發來的信息,他不是您介紹來的嗎?他在信上說,在他下班前分區的領導還沒有走,我們是為了造點兒聲勢嘛!”眼鏡王說:“那也不能就這樣被人家打得稀哩嘩啦呀!”這時門外進來一個人在眼鏡王的耳邊小聲說著什麼。眼鏡王抬起頭說:“啊,你們的人來了。”話音未落,牛倪倪走了進來。郭大馬棒馬上站了起來說:“你咋來了呐?”牛倪倪說:“是瑩瑩給我的信,她讓我馬上交給你。”郭大馬棒撕開信看了一下,又馬上走到眼鏡王的身邊說:“老可說二郎沒死,在賀光的手裏,還說傷勢挺重的,不過請咱們放心。”眼鏡王聽到這,眼角露出一絲微笑,繼續喂鳥。郭大馬棒繼續念:“另外,縣委準備在後天上午八點召開縣委擴大會議,現正在通知。”郭大馬棒看著信愣了,他把紙條翻過來一看沒什麼了,說:“這,這是啥意思嗎?話好象還沒有說完哪?”
第二天上午,彩鳳急匆匆地來到賀光的辦公室,她邊擦汗邊急著說:“我怎麼叫門,裏邊都沒有動靜。我想是不是昨天我對她的態度太嚴厲了,她會不會尋短見?”賀光說:“不會的,她在那個環境裏長大的,什麼委屈沒經過,這麼點兒風就能把她給吹倒?不可能的,哎,你讓別人再去一趟,看看情況再說。”彩鳳說:“我讓郝七從後邊跳牆進去了。她們家裏除了瑩瑩對麵屋裏的炕上躺著一個一看就是個抽大煙的以外,其他房間就沒有任何人影了。真奇怪啊,她們都上哪去了呐?”賀光說:“這樣吧,你一邊注意瑩瑩家的情況,一邊按張書記的吩咐趕緊往下通知,明天的常委擴大會議非常重要。各個部門、各個鎮的負責人都要到會。”彩鳳說:“好,我這就去。”說完彩鳳出去了。
彩鳳那邊正忙著通知開大會,而牛倪倪這邊已經在縣城住在了小橋子大車店。此時牛倪倪和郭大馬棒在一個桌子邊吃著瓜籽。郭大馬棒吧嗒吧嗒地抽著大煙袋,不滿地看著牛倪倪,輕聲地說:“我知道你,你不就想找個靠山嗎?你他媽的可真行啊!”說著他氣得直咬牙。牛倪倪嗑著瓜籽也不瞅郭大馬棒,懶洋洋地說:“我這不也是為了你們好嗎。咱們把他哄得高興了,那對你隻有好處,沒有壞處啊。”郭大馬棒說:“好不好的,你可以找別人啊,幹啥非得把我們要的人獻出來,你找誰不好,可你?”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到裏屋一陣子呻吟聲。郭大馬棒向那邊看了一眼,氣得站了起來,然後來回的度步。最後,他又走到牛倪倪的跟前小聲並且咬著牙發著狠地說:“這個事情沒完,我要讓你後悔的!”說完轉身出去了。不一會兒眼鏡王擦著額頭上的汗走到牛倪倪跟前,他說:“大姐呀,我真的非常感謝你啊!來,這個是給你的,以後有什麼事情盡管跟我說嗎,不要客氣!”然後他從衣兜裏拿出一遝錢放在了桌子上。牛倪倪馬上站了起來,嘴裏說著客氣話,但眼睛卻盯著桌子上的錢激動地說:“哎呀,這不是讓您見外了嗎?隻要能讓您滿意,就是對我們最大的賞識了。”眼鏡王從衣兜裏拿出了一個小木梳一邊梳著頭一邊春風滿麵的說:“高興、高興啊!我已經很久都沒有這麼盡興了!”他一邊說話一邊激動的看著裏屋的方向,目光中依然留露著興奮有餘的樣子。他又回過身子對牛倪倪說:“我馬上就在縣城裏給你們找一個帶院套的房子,你們就不用回去了,以後就在縣城住了吧。”牛倪倪激動地說:“哎呀,那敢情太好了!我做夢都想住在縣城裏呐,太謝謝您了呀!”眼鏡王說:“謝什麼呀!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你們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啊,你們就先住在這裏,下午我派人來接你們啊,還有瑩瑩的丈夫要的東西,下午我派人給你們送來啊,你們就放心吧,一切都包在我身上了啊。”說完他又走到裏屋大炕前看著瑩瑩,目光直逼著瑩瑩說:“下午就會來人接你們的啊,你明白嗎?”瑩瑩帶著病態的樣子看了一眼眼鏡王說:“我就聽你的了,我等你。”眼鏡王剛要走,一聽瑩瑩這麼說,便笑了又回頭說:“我想不到大甸子那個地方還有這麼好的女兒坯子,還有一種病態美的感覺。”說完轉身就出去了。
在賀光家的院字裏,幾個小孩正在玩老鷹抓小雞。孩子們玩得滿頭大汗,這時走來一位穿著打著補丁的蘭花上衣的中年婦女。她對院裏的孩子喊:“吃飯了,進屋吃飯了——”一幫孩子一聽很快都散了,隻有倆小男孩看別人都走了,這才擦擦額頭上的汗水進了屋。中年婦女一看便說:“去,先洗手然後再吃飯的,隻有這樣才不會得病的。”倆孩子很無奈地洗了一下手就趕快上炕拿筷子。中年婦女拿起他們的手一看,說:“看看吧,這哪洗了!快去洗!還有你們的臉,把臉也得給我洗幹淨啊。再不幹淨的話,你們就得餓一天了啊。”倆孩子都撅起嘴巴下了地。倆男孩的奶奶在炕上抿起滿是皺紋的嘴笑了,她對中年婦女說:“文蘭啊,賀光也該回來了吧!我想這幾天要是他還不回來的話,那你就去縣城看看他去吧,這時間也太久了,啊?”中年婦女叫文蘭。她一聽老太太這麼說,就趕忙紅著臉低下了頭。她一邊盛飯一邊溫和地說:“娘,賀光是太忙了,不然他心裏是挺惦記家的。我想,他就是不惦記我這個當媳婦的,可他還惦記娘,還有他的倆寶貝兒子啊。娘啊,放心吧!他要是實在太忙的話,過兩天我就去看他。你就別惦記了。”望著兒媳婦,老太太心疼地點了點頭。
牛倪倪終於滿足了心願,帶著瑩瑩搬進了一個帶著院套的住房。她們高興不得了。此時,牛倪倪正拿起一把掃帚掃著院地。她不停地隔著窗戶說:“這往後哇,還他媽的看他什麼臉子,哼!他得看咱們的臉子了!在我還年輕的時候,他看誰跟我往來,就象他媽的要強奸他親妹妹似地,那個急呀。可你看呀,我能一棵樹上掉死啊?那要是多少天不來我這兒,那我不就等著喝西北風啊。啊,他回家在熱炕頭摟著自己的老婆時候,我這邊還得為他守著。老天爺就給我這麼一回命,我不能把我最好的時候都給了他呀,把我自己給耽誤了呀!我就在他來的時候跟他,他頭腳走我後腳就把那些喜歡我的野漢子們勾到屋裏。我這輩子啊,也算過足了癮,不然看到他們這些狗男人在外頭跟別的女人鬼混的時候,我心裏不平衡。”牛倪倪嘀咕了半天,朝窗戶看了一眼又說:“怎麼?老半天了,怎麼一點聲音都沒有呐?不行,我得進去看一看。”說著她就進了屋。她剛進門就看見瑩瑩躺在了炕上,眼睛緊閉著,把她嚇了一跳,說:“你怎麼了呀?我的小祖宗啊,你倒是說話呀?”牛倪倪來到瑩瑩的身邊用手摸了摸瑩瑩的額頭,說:“還行啊,怎麼,是不是累的呀?啊,我想起來了,那個家夥可能把你折騰得夠嗆。哎呀,瞧我多糊塗啊。”說完笑著捂著嘴得意的又一擰一擰地走出了房門。
這天,牛倪倪春風得意,笑容滿麵的走在大街上。她手裏拿著個紅手絹,走起路來,屁股還是一擰一擰的。手裏的紅手絹也很有節奏地跟著扇呼著。她嘴裏還是那個樣子,不停地嗑著瓜籽。她走到一個布匹店看了看布樣,然後頭也不抬地說:“把這兩種布一樣給我撕一份。就象你這個身材的,做旗袍用。”說完就從腰包裏取出錢。她一邊看著外頭其它的商鋪,一邊又嗑著瓜籽,然後把錢遞給了賣布的女人,拿著布匹出來。她又走到賣羊肉的鋪子前說:“老板,給我拿十個羊腰子,再把那羊腿給我秤一個,哎,要前腿的啊。”說完,她把錢遞給了賣肉的,然後就往回走。一路上她自言自語:“今天啊,我得好好地犒勞犒勞他和我的瑩瑩。嗨!這年頭哇,我她媽的要不是有瑩瑩,這個日子可怎麼過呀!真她媽的感謝上帝,把這個貌似天仙的瑩瑩給了我!我今後就不用再操什麼心了!”她神采飛揚地走進了胡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