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鳳剛一走出瑩瑩家的門，就發現有個鄰居一下子就把頭縮了回去，關上了門。彩鳳想再看看這個鄰居，瑩瑩在後麵喊道：“你可慢走哇，天都晚了，注意安全呐。“彩鳳回答說：“啊，你放心吧。”彩鳳一邊走一邊在心裏琢磨：“為什麼他一探頭就關上門了呐？老太太那個妖氣樣到底是怎麼回事呐？”想著想著就來到了拐彎處，隻見不遠的前麵有一個人影在晃動，彩鳳馬上警覺起來。等這人走近，彩鳳一看是兒子郝七，就埋怨地說：“兒子，你可把娘嚇了一跳。”郝七解釋說：“我到你們宿舍。別人說你送瑩瑩姨回家去了。我一看天晚了，就趕緊來接娘了。”彩鳳趕緊把郝七摟在懷裏高興地說：“真想不到我兒這麼心細啊。”她們一邊走，彩鳳一邊對郝七說：“我感到瑩瑩家和她的鄰居好象有點兒不對勁兒，要不咱們再回頭看看去？你那有沒有新的任務？”郝七說：“即使有也都在夜裏，頭半宿還是比較安全的。我跟馬雲青有分工。現在張書記賀局長同幾位領導談話呐，可能王真被上級調走了，我一看會議一半會兒也完不了。娘你是不是讓我陪你再走一趟啊？”彩鳳說：“倒是我的兒子，一下子就能明白娘的心思，再跟娘走一趟。”說著娘倆消失在夜色中。
彩鳳和郝七跳過牆來到了瑩瑩家鄰居的窗戶跟前。她們蹲下聽到裏邊一個女人的聲音：“瑩瑩也太可憐了呀，自從到老妖婆家就沒有好過，咳！我真替她難過呀。一個如花似玉的美女，就這樣給那個抽大煙的男人當了媳婦，整天的獨守空房。”裏邊的中年男人說：“誰讓她嫁給她們家呀？明知道這個妖寡婦壞的有名，這方圓幾十裏的不是都知道嗎？她非要往這個爛坑裏跳哇！”中年婦女說：“你可別亂說呀，那年崩山，她娘給她爹送飯趕上藥撚子假滅，他爹又去點火。沒想到剛走到跟前就響了，這不就把她父母都給炸死了，回頭家裏就剩下這麼一個丫頭。抵千石當時還沒有死，就反對不讓瑩瑩當丫頭，就想把她當作女兒來看待的。這個老妖婆幫助瑩瑩出了點兒錢把她的父母埋了，回頭就讓她象丫頭一樣伺候她們一家子。你說這是她自己願意的嗎？現在可倒好，這些地痞流氓誰都來睡她。”這個老妖婆不但不管，她還不少收錢，混了這麼多年連個孩子都混不出來！”中年男子說：“不生也挺好的，要不然她得生出多少別人的孩子呀！象她那麼漂亮的女人每天就得像新娘一樣在我們男人的懷裏耍賤。對不？”中年婦女說：“你可別老做美夢了，再多的男人，隻要是不喜歡的又有什麼用啊！人家瑩瑩心裏的那個人才是最好的呐，昨天她還跟我提起了呐。”中年男子說：“啊！她心裏也有人呐？會不會是我呀？”在窗子外頭的彩鳳聽到這裏眉頭緊鎖，然後對郝七指向瑩瑩家。
娘倆輕手輕腳地來到瑩瑩的後院兒，聽到屋裏也有說話聲。彩鳳用舌頭把後窗戶紙舔出一個小眼兒向裏看。隻見老妖婆牛倪倪指指點點地在問話：“你說，是不是你告的密？”跪在地上的瑩瑩說：“不是啊，我一直在秧歌隊裏了，一點兒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呀。”老妖婆說：“沒幾天，看把你臭美的，你還真就跟婦女主任扯上了呐，哼！我可告訴你，咱們家的事情，你可一丁點兒不許跟外頭說！當心我把你每天晚上陪地痞流氓睡覺的事給你抖了出去，然後我再把你給修了，把你攆出去，我要讓你在這個地方沒法活，你明白嗎？”瑩瑩回答：“娘，我知道，我知道了。”老妖婆說：“哎！這還差不多，我想你也不能胳臂肘往外頭拐嗎！你小叔子現在還在裏頭，也不知怎麼樣了，你明天必須給我打聽一下，不然我怕他們象殺那兩個婦女一樣殺人滅口。你一定要記住！我托人把你介紹給這個什麼婦女主任，可不是讓你整天在外頭開心的哪！她們的任何舉動你都要馬上告訴我，耽誤了，你可得當心你的小命啊！就連我的命都攥在人家的手裏呢，你知道不？”瑩瑩說：“我明白。”牛倪倪說：“你起來吧，趕緊打扮打扮，一會兒說不定他們誰來呐。我可告訴你呀，這兩天他們的心情可都不太好，你可得小心給我伺候著，別找麻煩啊。”瑩瑩說：“知道了，娘，我回屋去了。”說著門吱扭一聲。
一直在瑩瑩家後窗戶外頭偷聽的彩鳳，心裏別提有多難受了。她指著瑩瑩的房間比劃著。郝七點了點頭，她們又很快來到了瑩瑩的窗戶前，她們分別隱蔽起來。郝七貓著腰走近窗前，他把耳朵貼近窗紙，聽到裏邊有女人哭泣的聲音。郝七向彩鳳一揮手，彩鳳也貓著腰走到窗子跟前仔細聽，不一會兒就聽到裏邊有男人進來說話的聲音：“喲，怎麼了？是誰又欺負你了？告訴我！”瑩瑩馬上回答：“啊，沒有，是我想起了我的娘。”那個男人說：“來吧，我的心肝兒！這一天碰不著你我都難受死了。今天我們好玄沒了命，我們還算命大呀，天助我矣。來呀，我的小妹，你真是老天賜給人間的一塊美人坯子啊！快著點吧，一會兒老大又該來了，快吧。”說著燈就滅了。彩鳳蹲在窗戶前，手拽著自己胸前的衣襟，她在為瑩瑩的命運擔心。
公安局長賀光來到商店檢查。他親自翻閱著帳目，然後又走到貨物前，一件一件地翻看著，突然他說：“這些可都是沒有上冊的。你們不僅沒有到指定的地方登記，就連你們自己的帳戶也沒有登記，都給我沒收，搬！”就這一句話，很多人上來就開始搬運。店主哀求說：“我給你們跪下了，你們別拿走哇！不然我們老總是不會放過我們的呀！”賀光說：“跟你們沒有關係，你告訴你的老總啊，讓他趕緊到我們那裏報到登記，不然後果自負。”賀光站在一邊看著人們忙著搬運。這時從外頭來一個人，走到賀光的跟前說：“報告賀局長，其他商店都發現了沒有登記的很多貨物，進入和售出的也沒有登記冊，怎麼辦？”賀光說：“那還能怎麼辦。一律沒收，走，看看去。”說著就往外頭走去。人們都還在搬運著。
在一個陰暗屋子裏，郭大馬棒聽來人的詳細彙報，氣得他來回走動。赫北來說：“他媽的！大哥，打吧，還等什麼呐？”沈中海說：“他們這樣做，不是明擺著打咱們的嘴巴嗎？”赫北來說：“咱們一定得把貨搶回來，那些貨可都是以前存的東洋貨呀！本錢太大了呀。還有我從北邊偷運過來的一大批藍狐。我可把我的家底全都給折騰上了呀，哎呀呀……”說完他直撓頭。郭大馬棒說：“我他媽的早就告訴你了，近一個時期不讓你們搞大的，你們怎麼就不聽呐！”赫北來說：“我是怕北邊的風聲緊，再過一段就怕運不來了，所以才早下手的。”說著氣得直咬牙。沈中海說：“大哥，我有個辦法。”他小聲地在郭大馬棒的耳朵底下嘀咕了一陣子。郭大馬棒聽了又想了一會兒說：“也隻好這樣了吧，他媽的，幹吧。”說著就把還沒有抽完的大煙袋使勁的往桌子上一磕，一股煙灰落在了地上。
後半夜到了，逢個月缺。郭大馬棒藏在一個角落裏小聲說：“裏邊都打點好了嗎？”沈中海回答說：“你放心吧，他已經是多少次考驗過的了，每一次都沒有失過手，等他們換崗的時候，我們就下手。”郭大馬棒說：“噓，別出聲。”這時有倆人來接崗，正要走的人說：“你們就不能早一點兒來呀，早來一會兒能累死咋的？”來換崗的人說：“我們早來，你好回去摟你的狐媚娘啊，哈哈……”要走的人說：“你們是不是又去逛窯子去了，瞅你們那個懶樣，還伸懶腰呐。”後來的人說：“連個月亮都沒有，你咋還看我們伸懶腰呢？哎，我說呀，這年頭娶不上媳婦，就隻能逛了。聽說過一段這共產黨就取消她們了，讓這些窯子娘們都得去北邊勞動去，再他媽的想逛就逛不著了，哈哈……這叫及時行樂嘛。”要走的人說：“你他媽的就知道逛啊，逛出性病，我看你怎麼整？”後來的人說：“哎，不滿你說呀，我早就有性病了，不光流濃，還在邊上長了一塊他媽地臭肉，那個味呀那個歹呀！可他媽的把我給害苦了，這些窯子都她媽的有病。”要走的人說：“她們咋有病你不粘她，你不就得不了病嗎。你瞅你活的呀，多沒意思，不好好地攢點兒錢，象樣的娶個老婆，一家子在一起過日子多好。你倒好，用不了多長時間整一身子爛病爛死了，街上那些死倒子，不是餓死的就是逛窯子爛死的。”另一個說：“哎呀，你怎麼這樣愛管閑事呐，咱們走吧，你老婆還等你呐，快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