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海潛流 第二章鬼影
那矮胖子趕上劉胡子後，不知和他說了幾句什麼後，在擁翠樓前分手。
老五看著劉胡子一行人走進擁翠樓，正打算順著那胖子離開的方向追去。隻見那矮胖子走到巷子中間，突然停下身來，回頭向後望了一眼。老五連忙一閃身躲在一棵樹後，眼睛卻死死盯著前方，決不讓他逃出視線。等到胖子繼續前行，老五才悄悄地跟了上去，猶恐被他發現，因此始終不敢靠得太近。
眼看這胖子走到鎮口一轉身消失在左邊的方向，但老五卻十分放心。他知道左麵就是去向海邊的方向，二三裏地之內，除了兩邊有些樹木之外，並沒有太多可以遮蔽的事物，這種情況隻會對跟蹤者有利。他加快了腳步跑到鎮口，向左追了過去。可是，前麵一個人都沒有。
老五有些疑惑，“難道對方發現有人跟蹤躲起來了？”他睜大眼睛仔細地觀察著，並沒發現有什麼異常。於是，順著兩邊那些樹木一棵棵找了過去，依然沒有發現矮胖子的蹤影。一直追出了一裏多路，仍然沒有看到一個人影，老五心裏不由得緊張起來。
這可真是邪門了，好端端一個活人難道就這樣憑空消失了不成？若說是躲藏了起來，最起碼也要到兩三裏外才有可能。老五絕不相信一個人的輕功可以快到這種程度，可是事實卻明明白白地告訴他，那個矮胖子真的不見了，所以，他隻好往回走。
剛想轉身，老五似乎看到離他十幾丈開外的地方，夜色朦朧中，有個漆黑的影子慢慢地從地上升了起來，然後又慢慢向前移動，不，那簡直是在飄移。
看那形狀似乎是個“人影”，但人走路怎麼會這樣，好像沒有踏到實地的感覺。更何況剛才明明什麼人都沒有，這個“人”難道是從地底下升上來的？如果說這就是那個矮胖子，他走路的姿勢、身上的穿著也完全不對。老五本不是個膽小的人，但此刻他卻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有些不聽使喚，止不住抖動不已。
天上有雲，今夜的月光本來就不明亮，此刻比先前好似更加黯淡了不少。微微有些夜風吹過，帶著海水的鹹味兒。遠處海浪拍打著岩石，發出陣陣低吼，若有似無，聽上去就像野獸的悲鳴。稀疏的樹木倒影，淡淡地反射到沙石上，猶如一隻隻奇形怪狀的魔爪伸展開來，呈顯出一幅光怪陸離的圖案。
老五更覺得那個飄飄蕩蕩的黑影就像一個來自地獄的使者，要將人引入陰曹地府一般，一陣風輕輕吹過，老五發覺冷汗已經浸透了他的全身。
這時，黑影停了下來，緩緩地轉過身來。老五看到，眼前的黑影真的隻是一團“黑影”，除了具有人的輪廓，別的什麼都沒有，沒有眼睛，沒有鼻子也沒有嘴，因為他根本沒有五官，甚至連臉都沒有。
老五大叫了一聲，仰麵朝天摔倒在地，早已人事不知了。
醒來的時候，老五發現自己已經躺在賭場房間的床上，方恨少坐在床邊看著他。
老五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等到他慢慢回憶起昨夜的遭遇時，臉上頓時露出驚恐之色。
“你醒了？”方恨長用低沉的嗓音說道。
老五猶豫地點了點頭。
“昨晚發生了什麼事？你怎麼會暈倒在路上？”方恨長問。
老五突然渾身抖動了一下，緊緊抓住了被角，就像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嘴裏卻喃喃地說著：“鬼，鬼。昨晚我撞見鬼了。”
“鬼？”方恨長沒料到他會說出這話，驚訝地重複著，“什麼鬼？我不是讓你去打探那個胖子的情況嗎？別緊張，慢慢說，到底怎麼回事？”
等到老五略微平靜了一點之後，才將昨晚遇到的事從頭至尾向方恨長仔細訴說了一遍。
方恨長聽罷，神色也有些凝重起來。過了一會，他讓老五好好休息，然後站起身走了出去。
殺死郭大海的凶手至今沒有線索，內奸的查詢一時也沒有頭緒。昨天好不容易發現了有個矮胖子行為異常，卻不但沒有打聽出他的下落，反而出現了一個“鬼魅”。方恨少從來不相信所謂鬼怪之說，但從老五現在的狀況來看，他也不相信老五說的全是撒謊。事情似乎變得越來越複雜了。
方恨長不清楚這個矮胖子的出現與郭大海之死這兩件事之間是否存在某種聯係。但既然初步認定倭人會有異動，那麼對於所有陌生人的出現都有必要加以留意。而且這個矮胖子的行為也著實令人起疑，不管怎麼說這是目前自己所掌握的唯一線索，因此，絕對不能放過。問題是線索已斷，要想重新拾起絕非易事，除了等待那個矮胖子再次出現，似乎沒有更好的辦法。好在這個矮胖子既然有意輸錢給劉胡子，想必定有所謀，隻要盯緊了劉胡子，就不怕他不再出現。
方恨長歎了口氣，走出賭場，慢吞吞朝著擁翠樓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