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掘墳墓 第三十九章精神病院
接下來的兩天時間裏，趙軍隻見過單佑文一次。他臉色慘白，神情恍惚，隻匆匆露了一個麵，就又鑽進了帳篷裏。
這天，雅琪找到趙軍。她告訴趙軍，單佑文的精神越來越消沉了，有時候甚至還會說些胡話。她很無助，又不敢打電話跟單佑文的父母說，他父母一直視兒子為掌上寶，心頭肉，如果他們知道了，一定會氣急敗壞的。
趙軍說：“你可以帶他回去啊。”
她說：“以單佑文現在的精神狀態，根本不能開車，而且我又不懂開車。”
趙軍說：“我也不會。”
最後雅琪隻能說：“再休息兩天，不行的話，我就打電話叫幾個朋友來，接我們回去。”
同一天，趙軍聽村裏人說，張大江的病情好些了。他突然就想到了那件花格子紅棉襖，他心底一直有個疙瘩。他決定請一天假，去找張大江問個清楚。
待他打聽到張大江入住的精神病院地址後，也就是第二天，他帶了一些錢，上路了。他對碩剛和王旭說，回家辦點事兒。
走出九石村，他沿著路，尋了好半天，才終於找到一輛交通工具——摩的。
摩的司機騎著輛紅色摩托車，沒有帶頭盔，這不安全，不過趙軍沒辦法，隻能將就。
摩的司機見趙軍急匆匆地走過來，便趕忙問：“師傅，去哪？便宜！”
趙軍直接跨上那輛紅色的摩托車，說：“曉石鎮。”
那人大吼一聲：“好嘞！師傅，抓緊嘍！”說完，就“轟”地一聲，載著趙軍飛快地駛走了。
曉石鎮是離九石村最近的集鎮，這裏不像九石村，熱鬧得很。
趙軍很快就到了曉石鎮，一下子，各種各樣的叫賣聲竄進了他的耳朵，各種各樣的味道飄進了他的鼻子，各種各樣的人跳進了他的視線。這些都和他沒有關係，他直接奔向了汽車站。
一個黝黑的胖女人，高高地舉著一塊牌子，牌子上寫著XX路，其它兩個字筆畫繁多，趙軍不認識，不過村裏人告訴他，曉石鎮汽車站裏的所有客車，都經過張大江所在的精神病院，那一站的站名就叫明美精神病院。
汽車站此時隻停靠了這一輛車，趙軍沒有多想，直接上了車。
上車後，他找到一個靠窗的座位，坐了下來。
售票員是個男的，長得很凶，像黑社會，他走過來問趙軍：“去哪？！”
趙軍說：“明美精神病院。”
那男人看也不看趙軍，說：“五十元整！”
趙軍一下坐直了身子，說：“這麼貴？”他懷疑自己上了黑車。
“都這個價，不去就滾蛋！”男人凶巴巴地說。
趙軍看了看窗外，還是隻有這一輛車。他一咬牙，掏出一張綠票子，遞給了那男的。
那男的接過錢，在光底下照了照，然後窩成一個團，捏在手裏，走向下一個乘客，接著問：“去哪？！”
趙軍沒有繼續看他，而是把頭轉向窗戶，看車外。
這裏的車子不比城裏的汽車，破爛不說，還有滿車廂的怪異味——汗臭味，腳丫味，狐臭味，蝦條味，蘿卜餅味，韭菜盒味兒；更有炸耳朵的聒噪聲——嬉笑聲，說話聲，爭吵聲，打嗝聲，放屁聲，小娃子啼哭聲兒。
這時，一個中年男子來到趙軍身旁的座位前，坐了下來。長相凶惡的售票員趕緊跟了過來，問：“去哪？”
中年男子淡淡地說：“明美精神病院。”
趙軍聽到他與自己同路，不禁多看了他兩眼。他戴著一副墨鏡，活像個瞎子，身上穿著件寬寬鬆鬆的白大褂，更像名精神病患者。
趙軍立地把視線從他身上移開，繼續看車外。
不一會兒，車子就坐滿了人，味道更大了，聲音更雜了。又過了一分鍾，車子終於開動了。
窗外的景象開始緩緩向後移動，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快，轉眼間，就把路邊的各種建築、樹木、小攤和人群狠狠地甩在了車後。
前方左轉彎，路口是一家音像店，店裏正放著鳳凰傳奇的什麼民族風，低沉的低音炮，強勁的節奏感，帶動著趙軍的神經，他腳下不由地打起了拍子。不過很快，這歌聲也被車子甩得越來越遠。
車子繼續行駛，爬得很快，路也顛簸，趙軍的臀部屢屢與座位分離。
趙軍剛坐穩，就聽到身旁傳來一句特標準的普通話：“先生前往何方？”在這灌滿地方口音的車廂內，普通話顯得十分別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