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再披戰甲(1 / 2)

第六十五章 再披戰甲

也不知過了多久,清晨薄霧之中,一個白衣巫女在山穀中默默等候著,遠遠見到犬神來了,笑道:“犬神哥哥,你可來了!我等你好久了……”

犬神急忙跑下山崗,到得穀底,卻又找不著隨風舞了。必定是又在耍什麼調皮,躲在哪一株樹後,犬神繞來繞去,卻一直找不著隨風舞,他久尋不至,隻覺冷汗直冒,心中忽然一驚……。

原來隻是一場夢……。

犬神不知道自己昏了多久,他微微睜開眼睛,隻覺室內昏暗,又閉上了雙眼。他並不知道自己在哪裏,也毫不關心,為什麼自己要醒來?要清醒著來知道隨風舞已經不在的事實?多麼希望這隻是一場惡夢,夢醒之後一切都會和從前一樣,可是犬神明明白白的知道,這些都是真的。他發現自己上身赤裸,左脅下方被越冬熊抓傷的傷口已經包紮好了,傷口隱隱傳來麻癢之感,正是複原的征兆。傷口包紮的甚為仔細,多半是鬆下奈麗做的。既然傷口是真的、那麼跟越冬熊的搏鬥也是真的,那麼……小舞也已經不在人世了……。

他自幼孤苦,被師父天王寺勝猛收留之後稍微安定。師父對他督促極嚴,動則加以打罵,幸好有隨風飄、神武天魁幾個同門師兄弟一起共渡患難,後來遇見當時還是小女孩的隨風舞,是他的最大慰藉。師父早亡、隨著師兄弟們流離顛沛、加入了鬆崗軍、上了戰場、出奔至三河……回想起來,一生中竟然沒有幾天安定的日子。

每當孤獨難熬之時,他心中總會有一個影子出現,也是他心中一個光明的、溫暖的角落。總有一天,他可以看到這個白衣小巫女,可以靜靜的在一旁,聽這小巫女唱歌……。

這個巫女已經不在了……。

犬神閉上眼睛,任由自己躺在床上,他不想醒來,不想忍受這無窮無盡的孤寂……。

房裏沒有其他的人,他翻了個身,麵向床裏牆版,隻覺萬念俱灰,希望什麼也不想,就這樣迷迷糊糊一輩子。

“小舞……唉……苦命的孩子!”

隔牆傳來有人說話,聽聲音正是本殿齋女的聲音,原來這裏是岡崎城的淨宗神職宮殿。犬神傷心欲絕之下昏暈過去,神武天魁認為尾張不宜久留,便和隨風飄商議,把犬神和隨風舞的屍體一起送回三河。一行人來到岡崎城,徑往淨宗神殿求見本殿齋女,神官破例讓隨風飄等人進入神殿,本殿齋女為隨風舞換衣淨身之後,依照神職慣例埋葬在神殿後的墓園之中。鬆下奈麗以犬神傷心過度,包紮好傷口之後,在藥水中加了幽香,那是百藥門的秘藥,極具安神鎮定之功,讓犬神好好休息,算來犬神已經睡了一日一夜。

“哼!爾冬旭輝這狗賊……”

淨宗神官的聲音隔著壁板傳來,神武天魁諸人到得神殿,與淨宗神職細談之下,發現前因後果,都是那古野城城主爾冬又佐衛門旭輝一個人的陰謀野心。神官大罵爾冬旭輝奸惡殘忍,神武天魁和本殿齋女提起此事,都是咬牙切齒,偶爾傳來幾聲啜泣聲,自然是隨風飄和鬆崗七寶心傷隨風舞慘亡。犬神本來了無生趣,心如死灰,這時聽到神官的話,心中慢慢燃起一股熊熊的複仇之火。

“報仇!我要報仇……為小舞報仇……”

他坐起身來,見屋內一燈如豆,屋裏矮桌上整整齊齊的疊放著自己的衣物。他拿起裏衣穿在身上,衣服已經漿洗幹淨,上頭縫著一隻金黃色的柴犬,張嘴搖尾、十分可愛,正是當日隨風舞為自己縫製的。犬神緩緩摸著柴犬上麵的縫針之處,想起當日自己護送隨風舞由三河前往尾張,路途上隨風舞開開心心、沿途歌聲不斷。二人在馬廄中躲雨,隨風舞輕聲哼著歌曲,一邊為犬神縫補衣服。這一針一線之處,似乎還能感覺到隨風舞細白的手指在上麵做著女紅,似乎還有隨風舞手指的溫暖,上麵每一針線,都是隨風舞的濃情蜜意。想念及此,犬神悲從中來,他自幼硬氣、極少哭泣,這時淚水卻如狂湧決堤、不住掉落。

站起身來,發現桌上有一個小瓦罐,打開一看,裏麵是一鍋青綠色的藥粥,原來是鬆下奈麗所熬製的。鬆下奈麗推算犬神應該快要清醒,先為他準備了食物,打算即使犬神無心飲食,也要好歹喂他吃點東西。此時藥粥早涼,鬆下奈麗出房準備煎藥,並不在房中。犬神雖無食欲,心中卻想:“我要報仇!須得要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