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十五章
轉眼冬去春來，不經意之中，楊樹、桃樹全都長出了嫩綠的葉芽，先是豆粒一般大，碎玉似的，十天八天後便漸漸長成了大的葉片。小草也偷偷地從校道邊上的石縫裏鑽出頭，對著藍天白雲張望著。春風如嬰兒的小手，撫摸在臉上叫人欣喜若狂。整個校園因為春天的到來顯得生氣勃勃，各年級都舉行了豐富多彩的迎春體育活動，低年級學生舉行的是籃球比賽，經過幾輪的角逐，最後是由國際政治係（1）班和新聞傳播係（3）班來爭奪冠亞軍。比賽相當激烈精彩，不但吸引了同係的同學，別係的同學也被吸引來了，隻見球場上人頭攢聚，喝彩聲和加油聲此起彼伏。代表國際政治係（1）班參加比賽的同學，男生302宿舍就有四位：蔣正樸、蘇亞、俞胖子、馬向原，他們都是以主力隊員的身份參加本次冠亞軍的爭奪。俞胖子雖然動作不夠靈活，不過他可是一座鐵塔，隻要他拚命一攔，對方的球員往往難於帶球突破上前。上半場比賽結束了，雙方打了個平手，38比38。稍為休息一會兒，下半場的比賽開始了。比賽雙方的隊員一上場，各班的啦啦隊便呐喊助威，展開氣勢戰和攻勢戰。比賽才進行三分鍾，蘇亞和蔣正樸先聲奪人，利用對方防守失誤，連中了三個兩分球，將比分改寫成了44比38。對方一看，急了，連忙調整戰術，既做好積極防守，又展開主動進攻，果然奏效，在五分鍾內連灌了四個兩分球和一個三分球，而國際政治係（1）班隻投中兩個兩分球，比分又改寫成了48比49，反而落後了一分。比賽在緊張激烈地進行著，比分一直處於膠著狀態，貼得緊緊的。有時候是國際政治係（1）班超出對方兩三分，可很快地又被對方趕上。而有時候是新聞傳播係（3）班的比分超過國際政治係（1）班的，同樣很快地，國際政治係（1）班又將比分追平。這是一場勢均力敵的比賽，高潮時時迭起，太激烈了。看球的同學時而屏息觀望，時而高聲歡呼。兩個班的同學比球場上的隊員還要急，彼此都想著戰勝對方，於是都在使勁呐喊助威，場內是雙方的隊員在較量，而場外是兩個班的同學在較勁，因此場內場外，都十分精彩激烈。比賽隻剩下最後一分鍾了，這時場上的比分是78比78。懸念！就在人們都在議論著這場精彩的籃球賽可能要進入加時賽時，隻見蔣正樸一躍而起，右手鉤住馬向原傳來的球，敏捷地一轉身，晃過對方撲來的球員，一個箭步跨躍到籃底下，再一次躍起，將球扣進了籃筐，比分一下子變成了80比78。“我們贏了！”隨著場外一陣熱烈的掌聲，方池莉和竹竿率先歡呼雀躍起來。可是她倆的話一說完，就聽甘晨露和小辣椒慘叫，“啊！完了，我們完了。”原來是對方很快便回敬了他們一個三分球，將比分改寫成了81比80。這時場上的氣勢形成了一邊倒，誰都認為新聞傳播係（3）班肯定贏了，而國際政治係（1）班必輸無疑。“國際政治係的肯定輸。”有人下了定論。時間隻剩下十秒鍾！國際政治係（1）班的同學個個心情沉重，他們認為這場球已成了定局，鹹魚翻身是不可能了。剛才叫得最歡的方池莉，這時臉上是非常的沮喪，並且還帶著羞愧的神情，隻因自己剛才是高興得太早，她那歡呼式的跳躍，讓很多人都瞅在眼裏。她羞，想要找個地方躲起來。而新聞傳播係（3）班的同學，此時個個都臉帶笑容，十分的得意洋洋。他們有的已情不自禁地在場外雀躍著，就等著裁判鳴響比賽結束的笛聲，便衝進場去擁抱為他們贏得勝利的功臣。“穩住！穩住，別慌！”袁老師在場外大聲叫著。在這關鍵的時刻，他的話讓蔣正樸等人穩住了陣腳，決心放開手腳做最後一搏。“接球，正樸！”一個隊友將球長傳，蔣正樸又是一躍將球鉤住，他剛帶球越過中線，對方的兩個隊員便撲上來，企圖將他封死，蔣正樸知道不能帶球突破，隻好將球傳給馬向原，馬向原準備把球傳給蔣正樸，卻發現蔣正樸已經被對方的兩名球員死死封住。就在他焦急萬分時，隻見蘇亞從籃底裏晃過防守他的兩個對方球員，一個箭步穿出兩分線，馬向原立刻將球傳給他。對方的兩個球員見蘇亞拿到球，便一起撲了上來，想把他一下子封住。這時裁判的手開始往上舉，蘇亞已經來不及轉身了，他果斷地來了個背後投籃，就在裁判要鳴笛的瞬間，球從他的手裏飛出，像長了眼睛似的，以一條優美的弧線，準確無誤地轟進籃網裏去，83比81！他這精彩絕倫的背後一投，定格成了一幅美麗的畫麵，讓所有的人都感到時間停滯了，地球也不在旋轉。人們都呆住了，半晌後方回過神來，開始猛烈地鼓起手掌。新聞傳播係（3）班的同學全發呆了，他們完全料想不到蘇亞會投出這樣的一個怪球，並且就跟長了眼睛一樣。這個球讓他們功虧一簣，讓他們痛心疾首，他們心想那一刻要是不存在多好，有人很不服氣，說再來賽一場。國際政治係（3）班的同學激動地跑上場去，不顧蘇亞大汗淋漓，將他擁抱著，把他拋起來，完全把他當成英雄了。是的，蘇亞當之無愧是這場比賽的英雄，是他在關鍵時刻美妙絕倫的一投，斷送了新聞傳播係（3）班的同學想奪取冠軍的美夢。國際政治係（1）班的同學歡呼著，歌唱著，熱熱鬧鬧地慶祝他們奪得了本次春季年級籃球比賽的冠軍。看著他們鬧哄哄的，新聞傳播係（3）班的同學悔恨不已。是呀，到手的麵包被搶走了，就要上床的媳婦被騙走了，哪有不氣！哪有不恨！在以後的一天傍晚，蘇亞上圖書館查閱資料做作業，路上遇上方池莉，方池莉提議先去漫步。兩人在校園的白樺樹下行走，方池莉還忘不了他在關鍵時刻投中的那個球。她說：“蘇亞，你知道嗎？”蘇亞看著她，想知道她要說什麼。方池莉仿佛又回到那場比賽，激動地說：“我是說咱們年級的春季籃球比賽，在最後十秒鍾裏，咱們還落後新聞傳播係的1分，我們都泄氣了，想我們必輸無疑，誰知道你那麼一投，讓我們贏了他們，真讓人高興。”她興奮中又帶著些許的困惑，繼續說：“你當時為什麼要背投呢？我沒見過別人背投的，你當時保證能投進嗎？”蘇亞回想起當時的比賽情景，說：“我平時打球就練習過背投，投中的機率還是較高的。不過上次的比賽，我是迫不得已的，如果能轉身投球，肯定被對方的球員蓋住，我隻能背投了，隻想在裁判鳴笛之前趕快讓球出手。在比賽場上，不要說一分鍾，就是一秒鍾的時間，誰能夠做到當機立斷，果斷出手，誰就有可能獲得意想不到的好結果。當然，我投的那個球可以說是孤注一擲，算是幸運吧。”他說得很謙遜。方池莉說：“看你，這麼謙虛的，沒有本事，哪能投中呢？”她接著告訴他一個秘密，“你不知道我們宿舍裏的幾位女生，那天晚上就為你這個進球議論了大半天，都說你很了不起，欽佩極了。”聽說女生欽佩他，蘇亞不由地笑了一笑。方池莉又說道：“蘇亞，你籃球打得這麼好，不如找個機會進入俱樂部裏打球。”蘇亞見方池莉把他抬高了，趕緊說：“我哪有那樣的本事，我隻不過是在咱們年級裏算得上能玩兩下子的人，跟人家比，差遠呢。”“你就是沒自信。”“自信也要有條件呀，沒有條件的自信，會讓人變得狂妄，到頭來還是成了牆上的蘆葦。”為了證明自己說的沒錯，他還打了個比方，“就比如一個跑百米需要五分鍾的人，卻要向瓊斯挑戰百米賽，他是有勇氣，可這是不自量力，狂妄魯莽，成人家的笑柄了。”方池莉卻不苟同，“你說的不錯，不過我想有點狂妄的自信也無妨，人太過於認真分析自己，可能會束縛住自己的手腳，最後是什麼都不敢去做。”蘇亞吃驚地看著她，想不到她是這樣不輕易接受他的觀點。方池莉迎著他那發呆的目光，莞爾一笑，用微笑來柔化他那吃驚的表情，說：“我不跟你爭辯了，不過你應該感謝我對你的鼓勵。”春日的夕陽，在落山的時候顯得特別的鮮亮，光芒灑照，白樺林間顯出了瑰麗的色彩。柔和的晚風迎麵拂過，像一隻溫暖的玉手觸摸著人的臉頰，清涼而帶著暢意。許多說不出名字的鳥兒，黑的、白的、花的……在白樺林間嬉戲，在校道邊的草地上覓食，並不因為他倆的到來而擔驚受怕，一切的顯得非常和諧。他倆在一張木條椅上坐下。看著鳥兒在身邊飛來飛去，蘇亞說：“看到這麼多的鳥，我真的很感慨。”“感慨什麼？”方池莉問。他沉默一陣子，才說：“在我的家鄉，我小的時候，成天都看見鳥兒，黃鸝、八哥、布穀、老鷹、牛屎烏、沙雞……”他點了一大串的鳥名，“能叫出名的和叫不出名的多的是，可惜現在沒有了。”“怎麼沒有了？”他露出傷心的樣子，“都被打光了，被人們殺絕了。”“你們那兒的人沒有保護鳥的意識？”“原先沒有，所以才會造成這樣的後果。”他又說道：“實際上咱們國家到處都存在這種讓人痛心疾首的現象，可見咱們的國民素質還低。”方池莉說：“這種結果的出現，在很大的程度上也是長期以來咱們的教育歉缺所造成，咱們的教育沒有更多更強烈地喚起人們愛護動物，保護環境。”他說，“我覺得咱們的教育，關於愛的概念強調得不夠全麵與清晰，似乎也就是隻要求人們學會關心別人，幫助別人，而沒有要求人們也學會關心動物，保護動物。”“這就是教育先天不足所造成的可怕後果。”方池莉說。“我們人類要真的進步文明，就應該懂得愛護動物，保護動物。”“我看很難的。”她顯得悲觀，“我們人類對自己都沒有足夠的愛心，還談什麼以愛心來對待動物。我一直以來都是這麼想，我們人類在開創自己文明的過程中，實際上是帶著野蠻和血腥行為的。”“你說的不錯，”他同意她的看法，“我們人類現在應該發現並承認自己的罪惡了。”“我覺得在這地球上，第一惡的就是人。”他繼續說。就在這時，李穀子和俞胖子迎麵走過來，蘇亞想要跟他們打個招呼，可李穀子卻拽著俞胖子拐到另一條校道去，盡作回避之狀，讓蘇亞看得不明白，有些雲裏霧裏了。李穀子想不到會在這兒遇上蘇亞和方池莉在一起，而且同坐在一張木椅上詭秘地說些什麼，頓時醋意大發而恨意交加，不由地罵了一句：“操！虛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