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都是林一粟對我的滿當當的情感，我以為，是他把所有對我的愛都寄予在這份生日禮物上，所以那些節日裏敷衍的禮物和情誼，我都當做是為了這一次而做出來的草率，並未疑他。可沒想到，事情原來是這樣的。
“他可以拒絕的，他可以不用為他人做嫁的……他為什麼這麼做？”我有些發懵的呢喃的道。
“為什麼？”徐曉琳語調有些低沉了起來，像是感同身受又像是回憶起了什麼片段，“因為，那個收到禮物的人，是你啊。隻有你的生日這一天，才是隻屬於你自己的，獨一無二的日子啊。楊曦雲也幾次推托林一粟說，禮物要他自己選才能顯得用心和憂心。可是林一粟每次都說，隻有楊曦雲最了解你喜歡什麼，需要什麼。而他們兩個的關係，林一粟請楊曦雲幫他，是那麼的理所當然和水到渠成。楊曦雲心裏反感，可是一想到能夠親手為你挑選禮物，你拿在手上的那種期待和喜悅，就是再不悅再不願，他都可以忍耐。因為，就隻是為了一個你啊，燕子……”
我甚至可以想象得到，楊曦雲為了一個禮物，跑遍了這座城市的大小商店禮品店。禮物不能夠太張揚太奢華，我不喜歡。又不能太敷衍太便宜，那樣非常沒有檔次，配不上我。我不喜歡大大的東西，那樣子的禮物不可愛。可是又不能太小，那樣子會讓我覺得不被重視。我的禮物不能大眾化，那樣子會覺得平庸，又不能太過分，會被人說三道四。
其實，我是個很難被滿足的人。可是，楊曦雲願意為了這樣一個我，為了這樣一個他可能永遠都得不到的我，隻是遠遠看著就能夠滿足他的我，奔波在這個城市的各個角落。
我突然想，是不是，其實可能哪一間我走進的小店，哪一條我路過的街角，都是他楊曦雲曾經走過跑過的地方？是不是，可能我們也曾在某個轉角處擦身而過，隻是，我們並未見到彼此，也沒有留意到彼此的存在？更或者，不知道的，隻有我自己一個？
想到這裏，心中的酸澀不由得一層層泛起。我兩隻手，慢慢的，攀上了自己的雙肩，緩緩坐在了地上。我抱著我的兩隻臂膀，一點點，將頭埋進去，深一些，再深一些。將自己蜷縮成一團靠在牆角上，隻有這樣，我才能夠讓自己覺得我是安全的，我是存在的。隻有坐在地上，後背靠在牆上，感受著它們反饋給我的涼意，感受它們硬邦邦的觸覺，我才會知道，我是存在的。
林一粟說，我不會照顧自己，我是真的不會。雖然事情我都可以理順得井井有條，可是，就像這種坐在地上的行為，我不知道為了這個行為而傷風感冒過多少次。可是，是不是連著一個，我不會照顧自己的現象，也是楊曦雲告訴林一粟的？是不是，連這樣一個小小的關心，也不過是林一粟的逢場作戲，拿來別人的成品現學現賣得好似自己的發現一般？
而那個，被竊取了最寶貴的珍珠的楊曦雲，被挖走了所有的思念的楊曦雲，被搶奪了所有知道我秘密權力的楊曦雲，像小孩子一樣的楊曦雲，笑起來連陽光都為之羞澀的楊曦雲，那個溫柔又帶著任性的楊曦雲，肯為了一個人，而苦苦支撐著保守這個秘密的楊曦雲，那個很好很好滿足的楊曦雲，他現在，在哪兒呢，在做什麼呢？他在得知林一粟回來的消息的時候，是怎樣的心情呢？他在告訴我這些實話的時候，是怎樣的心情呢？他在幫自己的兄弟也是情敵，透露我的消息的時候，是怎樣的心情呢？他在明知自己的兄弟並不出自真心，卻不得不幫助他，並時時告誡提醒的時候，又是怎樣的心情呢？
是不是也曾像我一樣，抱著自己，靠在牆的角落裏，把自己埋得再深一點，這樣，就能夠擁抱自己，擁抱那個心裏麵愛著的人，才感覺，自己是存在著的，才感覺，似乎這樣才能夠有勇氣迎接明天的太陽，才能夠治愈自己的傷口。
楊曦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