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我終於能夠有機會去找楊曦雲，然而這同之前的心情和意義，全然不同。後來我曾無數次的假設過，如果那個時候，沒有碰見林一粟，甚至再更早之前，我能夠不那麼的猶豫，把所有想說的話隻是通過一時的衝動向楊曦雲表露了，是不是我們就不會錯過這許多，是不是可以，能夠在更早的時間裏，認識彼此。
咖啡店裏，我常常光顧的那個。隻是，這一次坐在我對麵的人，不是徐曉琳，而是換成了楊曦雲。當服務生上前來問單子的時候，我沒出聲，因為我是常客，所以服務生隻是來詢問他的。然而楊曦雲開口：“兩杯抹茶拿鐵，不加糖，謝謝。”服務生看了我一眼，退了下去。
我一樣也是一愣。楊曦雲如此清楚我的喜好我不奇怪，可是為什麼他偏偏要了兩份？想來他自己也發覺，話音落下後，他自己也是默默然了片刻，然後才轉過臉來對著我。看我的表情，他顯得有些緊張和不知所措，目光閃閃爍爍，最終還是妥協在我的眼神中。
“我……我原本也是不願意喝這種東西的。明明抹茶和咖啡都是苦澀的東西，真不明白你怎麼會喜歡這個。可是……可是我想，是不是模仿你的習慣，喜歡你的喜歡，就能夠離你更近些。”於是我心中的某根弦，顫動了一下。
服務生走過來，說了聲“打擾”，將兩杯咖啡放到桌子上後就退下了。楊曦雲攪拌著杯子，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忽而有些下定決定似的，一扔勺子，身子縮進沙發的靠椅裏麵，眼神望向窗戶，看外麵人來人往的人群。
“夏夕顏，我知道你這次來找我是為了什麼。是，林一粟他回來了。我沒有告訴你，相信徐曉琳也沒有。我承認我們都自私，自私的想要把你護在身後，不讓你再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我不怕你怨恨我，我對林一粟，即使我把他當做兄弟，可是，如果要做選擇，我一定選你。”
我的心，不由自主的顫動。我想起徐曉琳說的話，愛一個人，就是不顧一切的衝動，自私的要為她做一切事。愛就是，下意識的替她做出自己認為的最好的選擇，至於會產生的後果，會由自己一人承擔，隻要愛的人好好的。而愛的有所保留就是，給出選擇題，讓她自己做出決定。這樣，即便是錯了，那麼最後的時候，也可以因為是她自己做出的選擇，與自己毫不相幹。
毫無疑問，楊曦雲是愛我的，而林一粟，是愛的有所保留，是喜歡我的。而甚至，可能他從來都沒有喜歡過我。
“你……你真的把林一粟當做兄弟？”
楊曦雲聽到這話，一直盯了我好久，一直一直，看到我有些心虛。因為我想起來徐曉琳說的，林一粟一直在利用楊曦雲，而楊曦雲那樣精明的人，怎麼可能會不知道，隻不過是因了我的關係一直在隱忍在裝傻。我很想知道，是不是這個樣子，是不是，林一粟真的是那麼壞的本性。而楊曦雲，又是不是真的那麼的傻。
楊曦雲忽而笑了，“你是不是想知道，林一粟是不是一直在利用我？利用我來接近你，來得到你？”他笑了，有些自嘲，有些無奈。“我有沒有把他當兄弟……曾經是的，在你出現之前。而你出現了，我也一直當做是。”
他說了，一個是當兄弟，一個是當做是。這兩個詞，感情是不一樣的。也許別人聽不出來，可是我能。楊曦雲如此說，是因為他知道我一定聽得懂。我是講文字重新編排出來呈現給所有人看的人，每個字的意義，如何使用，沒有人比我更懂得。他這樣說，無疑是在用這樣的方式在告訴我，而這種方式，也是我最常用的。
楊曦雲是無心，因為，他在用我的方式，他固執的認為，這樣子的方式，就能夠離我更近。
而楊曦雲的回答，就驗證了徐曉琳的話。徐曉琳幾乎沒有錯過，這一次也一樣。
“那麼，你也一定知道，林一粟這次回來是為了什麼？”
楊曦雲一下子變得很頹廢，又特別無奈。看得出來，他一點都不想回答這個問題，我能確定，如果是換了另一個旁的人問起，他絕不會透露半個字，甚至都會用別的話題和搞笑一筆帶過，絕不會流露半分。可是麵對我，我知道，問他什麼他都會說，叫他做什麼他都會做。即便是讓他現在立刻去死。可是，其實要尋思很容易，一了百了，都可以解脫。難的是，要這樣帶著秘密和隱忍，一直忍辱負重的活下去。更難的是，要將這個必須埋藏在心裏的秘密，說給最不應該知道的人知道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