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的決定,臣讚同。陛下,您真的長大了……
丞相看著她,深深的,鞠了個躬。“是,陛下……”
我像是終於了了一樁心事,一直強撐著表現出來的堅強,在丞相終於答應了我的命令後,盡數崩塌。全身一直緊繃的神經也隨著舒緩下來,頓時覺得很疲累。我轉過身去,背對著她,不想讓她看到我此刻狼狽頹廢的神情。“下去吧。”這是我下的最後一道命令,卻用盡了我最後一點力氣。
“我累了,很累了……”這最後一句,卻是再也沒能把持得住,將我身心的疲倦全部顯露了出來,可是我已經沒有力氣再去擔憂丞相聽到我的聲音後會作何感想了,我是真的,很累很累了。在那一瞬間我想著,如果丞相因為我這不經意間流露出的疲累,而改變了最開始的承諾去追捕唐僧,我也不會再去阻止了。
丞相隻是默默的看了我片刻,才說道:“臣,告退……”她的嗓音中,竟也是帶著疲累的。原來,這一場風波裏,勞心的不隻是我一個,還有她。而她默默的為我做的事,比我見到的知道的要多得多。一直以來,她都是不能犯錯,也不被允許犯錯的那一個。因為我還是個孩子,全國上下的子民政事都要她來操心。我的相相,謝謝你為我做了這麼多,從此以後,我會變得堅強起來,不再讓你再這樣勞累。
看著眼前的這喜紅,已經沒了像是燃燒著的火焰一般的喜悅躍動,而是變成了,褪了色,生了鏽的紅色。像是凝固住的回憶,結了痂的傷口。可是,沒有一個回憶是應該被忘記的,所有的。這間屋子,我會永遠的珍藏起來,鎖進心裏麵。
“從此以後,你我,再無瓜葛……”
幕落,燈暗,哀婉回憶的音樂聲想起。
旁白聲起:多年以後,唐僧曆經千辛萬苦,終於取得了真經。卻並沒有留在大唐受萬人敬仰,也沒有回到如來佛祖身邊做回金蟬子。隻是莫名的失蹤了,誰也找不見他的蹤影。有人說,曾在一個國界邊新建的小寺廟裏見過他的身影,終日坐在佛像前,手裏拿著一串佛珠,目光總是望向遙遠的遠方,
這一天,寺裏來了一位神秘之客。
仙氣騰騰,福瑞之相。身著白色紗裙,頭頂蓮花,手持玉淨瓶,蓮步輕移。
唐僧看到來人,淡然起身行禮。“觀音大士。”
觀音看了他幾眼,才道:“三藏,沒想到,你竟在此。”
“我很好。”
觀音帶著回憶的聲音,悠悠響起。“當年,我確是沒看錯人,你也果真渡過了八十一男,取得了真經。隻是,你竟還是沒過情,這一關。”
唐僧抬起臉來,無聲歎息。“我過不了的,不是情,而是人性。即便是金蟬子轉世,這一世,我也隻是個人,而已。”
“那你當年,為何不留下?”
“為了責任。”
“那現在,為何又不回去?”
“為了信仰。”
言至此處,連觀音都忍不住一聲輕歎。“人間的情,真真複雜得很。你當真要放棄這曆經千辛萬苦才得到的佛經,放棄,在大唐的一切?”
唐僧還是那樣淡淡的,不動於心的模樣,“不過虛名而已。”
“那你就這樣至愚昧的蒼生於不顧,放棄去度化千萬的百姓?”
“己若不度,何以度他人?自有其他僧人,代我將這大乘佛法傳揚於世。”
觀音到此處,已經有些疑惑不明。“你如此,求的,又是什麼呢?”
唐僧的目光倏地變得悠遠悠長,望著某一個方向,目光愈加的柔和。再開口時,調子裏帶了無限的懷念和滿足。“隻是守著她,足已。”
觀音見此情景,不由得連連搖頭,無奈歎息,轉身離開。“癡人,癡人呐……”
旁白道:唐僧還是那樣坐著,然而摩挲佛珠的手愈加輕柔。
他手上那串佛珠,已經被摩挲得光滑光亮,一望之下便知定是時常摩挲才會到那個地步,必定是心愛之物吧?然而仔細望去,那正是當日國王耍賴,為了討好接近唐僧送出的那一串,以為被識破了的工匠做出來的精致佛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