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不操心你知道個屁啊?”儲建對哥們也毫不客氣。
他的話又勾起趙平的火來,“儲建,你別得瑟,信不信我揍你啊?”
“你敢!”儲建正想再報先前挨揍之仇,從床上站了起來。身旁的趙茗霞推了他一把,然後又衝著趙平喊,“哥,你是惟恐天下不亂哪,都什麼時候了你們倆還掐起來沒完啊?”
李小翠把帳本狠狠地摔在桌子上,用手指著門外麵喊道:“要打,你們出去打!”
李建文大聲喝道:“都給我閉嘴!”
“這樣吧,我初步估算了一下,咱把這果品店盤出去還帳是沒問題的。”李建文的話剛一落地,趙茗霞說,“你不會要把這店賣了吧?”
“就是啊哥!”李小翠也緊張的望著哥哥。
李建文目光茫然,自問:“要不怎麼辦呢?”
“店賣了好啊!這貸款就有的還了。”儲建順杆就爬,厚著臉皮樂嗬嗬的接話茬。
“你是什麼人哪?”李小翠也表達對他的不滿。
趙平惡狠狠的瞪了儲建一眼,對李建文說:“咱這店不能賣,留著好東山再起呢?”
“就是啊建文,儲建的話咱不能聽。再說櫻珠眼看再有半個月就要下來了,現在轉讓不是虧大了?”趙茗霞也明顯得站到了李建文這邊。
儲建見屋裏人沒有幫自己說話的,自己在一旁哎聲歎氣起來。李建文正在猶豫之中。
趙茗霞說:“要不這樣,果品店臨時先不轉讓,先做著看看,到了實在不行咱再轉讓也不遲啊,你說是不是啊哥?”
“茗霞說的有道理,建文我看就先這樣維持著,你覺得怎麼樣。”趙平拍拍李建文的肩膀,征求他的意見。
見大家都如此關心,李建文隻好同意。至於儲建的不讚同,他們是不予以考慮的。李建文考慮了一番,也覺得寧可先掙一年的錢,總比沒了店要好的多。
儲建的個人意見隻能保留,但他也作出了退出的決定。李建文沒有阻攔,告訴他年底一定把貸款和利息一並還清,儲建極不信服的哼哼了幾句就離開了店。
趙平沒有做出讓建文失望的舉動,他建議讓倆女孩照顧店,倆男人跑業務。
墨城風雨(八)
李明理無緣無故挨了厲鎮長的一頓猛批,當然也是因為李建文旅遊曝光的事受到了牽連。心裏有委屈也不敢反言,畢竟事情已經發生了並且還發生在自己的村子,這多多少少是有影響的。
李明存對於老搭檔的挨訓,持樂觀態度,他告訴李明理說,鎮領導能夠訓你這或許是件好事,說明上級領導還是很在意咱村旅遊的事。不過現在經媒體一曝光,墨城庵算是真出了名。
李夏陽對墨城庵以這樣的方式出名有點不可思議,他看到報紙後就給李建文打去電話表示安慰,建文表達了謝意。
琅琊台旅遊節如火如荼的進行,齊小慧忙裏忙外,每項活動環節她都得去操心,在市體育館舉行的開幕晚會是她最成功的一次傑作,李夏陽也向她連伸大拇指,連市委領導對她也讚賞有佳。
琅琊台是西平市的城市名片,大珠山則是西平市的城市窗口,兩者的有效結合把西平市推到向世人展示的舞台。齊小慧的成功代表了她的超強能力,為期兩周的旅遊活動結束後齊小慧也就順理成章接任了科長一職。
齊小慧接連參加了一周的慶祝活動,一方麵是為琅琊台旅遊節的成功而慶,另一方麵是為自己的晉升而賀,李夏陽作為活動讚助商代表被邀請參加了各種慶祝酒會。
李夏陽在齊小慧舉行的答謝宴會上,認識了小慧的父母。齊傳升非常欣賞李夏陽,對這位年輕後生稱讚有佳,聽說還是女兒的大學同班同學,就破例又多喝了一杯紅酒。
齊小慧為夏陽置辦的行頭,顯得很有氣質,合身得體略有風度,行走於這種場合而不失身份。真可謂人靠衣裳馬靠鞍,經過齊小慧的精心包裝,連李夏陽自己也覺得自己變了個樣。
要說齊小慧的前途命運還沾一點父母色彩的話,那麼她能取得今天的成就全憑著自己的努力。剛剛走向科長崗位的齊小慧,芳齡不過才二十六歲,真是年輕有為啊。用旅遊局唐局長的話說,年輕幹部現在已經邁入了80後時代,這就是年輕化的重要標誌。
李夏陽的事業蒸蒸日上,愛情在悄然的發生變化,聰慧年輕的齊科長忙裏偷閑的向他發出了愛情攻勢。李夏陽並沒有因為她是領導的女兒,就特意去訛臾奉承,反而還經常找藉口故意躲著小慧。時間一長,齊小慧也就漸漸發現了李夏陽的“小把戲”。
齊小慧的性格決定了她的追求,找了個休息日約李夏陽去爬大珠山。站在高高的山頂之上齊小慧大膽向所愛的人表白,令李夏陽措手不及,齊小慧認真的看著他問,“夏陽,你是在擔心什麼啊?”
“我覺得咱倆不合適,配不上你。”李夏陽緊張的眼神都不敢去正視多年的老同學。
齊小慧粉拳狠狠的捶在夏陽的胸口,眼淚止不住從眼角流了下來。從來沒有過的緊張感在李夏陽的心裏砰砰亂跳,他連忙道歉,然後隻好向小慧解釋自己不敢接受她這份真愛的原因。
當李夏陽說完,齊小慧喜涕而笑投入到他的懷裏,喃喃的說:“你真是個大傻瓜!”
李夏陽用手輕輕刮了下她的鼻子開玩笑說:“說不準哪一天,你媽媽知道了窮小子把閨女給偷跑了,把我給抓起來也有可能。”
“不會的,我爸爸媽媽都是通情達理的人,即使心裏不願意她頂多絮叨我兩句,你放心好了。”齊小慧轉過身來躺在夏陽的懷裏,摸著夏陽的大手說,“上次宴會的見麵,我媽對你的評價還是蠻高的,你再看看我爸爸非常喜歡你,回到家後翻出我們的畢業照找你的影子呢?
“他們知道我是農村的嗎?”李夏陽擔心的問。
齊小慧用手指掐了他的手,李夏陽“哎喲”叫了一聲。
小慧撲哧一聲笑了,帶有批評之意,“你呀,不要老實覺得自己是個農村人就很自卑,農村人怎麼啦?我爸也是農村走出來的啊!”
齊小慧以為剛才這一掐李夏陽不高興了,抬起頭來眼睛一眨,認真的問道:“剛才掐痛了吧!”
李夏陽搖搖頭,看著她的眼眸笑了笑,“這點痛算啥啊?”
齊小慧還是把留下指甲印跡的手背拉到唇邊吻了吻,李夏陽感覺到熱乎乎軟綿綿的,一股熱流衝向腦海,臉色紅了。
“夏陽,你看遠處的大海多美啊,海的藍和天的藍融為一體。”齊小慧遙望著遠處發出讚美的感歎。
李夏陽附和道:“是啊,倘若不是那飄動的白雲,你根本就感覺不出哪半是海,哪半是天。”
“我希望咱們就像眼前的藍天和大海,不分彼此相親相愛……”齊小慧微微閉上眼睛,做深深的呼吸,感受著大自然的清新。
李夏陽不想打斷她甜美的思緒,山頂的風在夕照之下漸漸變得涼了起來,輕輕撫起小慧臉龐零亂的發絲,第一次感受到如此親切。
“夏陽,我從來沒有感覺到如此輕鬆,原本我以為自己是個工作狂,其實現在看來真得沒必要,人最重要的開心就好。”齊小慧睜開眼,側過身遠眺著即將西下的桔黃的太陽。
“咱下山吧!天快黑了。”李夏陽貼著耳根輕輕說道。
齊小慧轉過身來說:“好呀,不過你得背我下山。”
“沒問題!我看為了安全起見還是先下去這半山腰吧,你說呢齊科長?”李夏陽駁她一笑。
齊小慧挎著他的胳膊開心的笑了,“怕我把你壓溝裏去吧,嗬嗬!”
“那是當然,我的小命又不值錢,而你呢還是國家棟梁來。”李夏陽話剛說完,齊小慧的手就捂在夏陽的嘴上嚴肅的說,“以後不許你這樣說,什麼我高你低的,咱們都一樣。”
李夏陽點點頭,小慧這才饒了他,倆人有說有笑的踩著台階向山下走去。下到山根時,齊小慧這才想起來要李夏陽背她,夏陽想耍賴還是沒有賴成。
齊小慧緊緊摟著夏陽的脖子,歡快的唱著流行歌曲,從樹枝上扯了根細枝條,輕輕的打在他的身上。
李夏陽雙手攬著她的腰小跑起來,直顛的她哈哈亂笑,“你慢點,別磕著。”
“沒事,我權當扛了袋玉米啦,嘻嘻!”李夏陽也故意在口上賺她的便宜。
齊小慧也被他的幽默逗樂了,“好啊,你們家有我這麼好的玉米就發財啦。”
“行了夏陽,你歇會吧,我下來走。”齊小慧用手擦了擦李夏陽額頭的汗珠心疼的說。
李夏陽望見了前方不遠的車說,“沒事,快到車跟前了。”
“你看人家都看咱呢?”齊小慧臉色紅紅不好意思的爬在夏陽身上咬耳朵。
李夏陽也看到路邊行人的觀看根本不在乎:“怕啥,我背我媳婦愛誰看誰看。”
李夏陽這樣一說齊小慧的臉更紅了,不由得貼緊了夏陽了脖子,心情洶湧澎湃。
墨城風雨(九)
李夏陽順勢把小慧放在車的引擎蓋上,轉過身來扶著她。屁股落定之前把小慧嚇了一跳,坐實後笑著說:“坐壞了車要你賠啊!”
“小KS!”李夏陽爽口答道,冷不妨被小慧摟著脖子親了一口嘴唇,夏陽的臉一下子紅到了脖子。
齊小慧捂著嘴嗬嗬的樂個不停,李夏陽看看周圍路過的人也在掩嘴而笑。
敞開車門,李夏陽羞澀的鑽進了車裏。齊小慧也匆忙到了駕駛的位置上,看著李夏陽不由得開心的笑了起來。
笑畢,齊小慧含情默默的望著李夏陽,“夏陽,你剛才說我是你媳婦,這是你的真心話嗎?”
“恩!隻要你爸媽今天同意,我明天就娶你。”李夏陽堅定的回答令齊小慧十分高興。
倆人選擇了清靜幽雅的西餐廳吃燭光晚餐,邊說邊聊,回顧學校往事好不開心。坐在二樓靠窗位置上,欣賞著夜幕下的西平美景,別有一番雅致。
今年的櫻珠春節花開了不少,由於冬季疏於管理加上夏天連將了五天大雨,墨城庵的櫻珠收成並不理想。
雨多導致櫻珠的果色也不太好看,欣欣超市進了一批貨後也沒了動靜,趙平極力的去談也沒有談妥,正在考慮別的出路。
李建文又把小木屋設成了臨時辦公點,在村裏收購櫻珠。村裏人經不起折騰,有的人家索性就不賣給他了,幸好村集體的那片果林幫了李建文的大忙。
夏天很快就到來,李建文的生意卻沒見起色。西平的果品店也是在維持著生計,趙茗霞為了減少李建文多一份的開支,再次離開了店鋪又回到了桃源賓館上班。
城裏隻剩下妹妹打理著店鋪,趙平也來到了墨城庵避暑。知了在不知疲倦的唱歌昭示著已經步入了炎夏,小木屋裏涼氣清爽,空調的世界卻實是天堂,這也是墨城庵安裝的第一台空調。
天熱、煩躁。
與外兩重天的小木屋裏,隨著李威、老五、蔡軍等人的到來,這裏又熱鬧了起來。
幾個人憋在屋裏打麻將從白天幹到晚上,再從晚上戰鬥到天亮。就這樣消磨著無聊的日子,李明獻的小超市也基本上打了佯,凡是能吃能喝的就直接運到了小木屋,剩下的盡是油鹽醬醋茶,而李建文也正處在酸甜苦辣鹹的難關時期。
進入七月的某天晚上十點鍾,西平市刑警大隊長劉大鵬突然接到上級命令緊急集合,參加由市領導組織的代號為“春曉”的掃黃打非整治嚴打行動。
這次活動沒有事先通知,根據群眾舉報和偵察員摸底掌握的情況,發起的突擊行動。所有參戰人員一律關閉通信工具,防止泄密行動信息,主要對西平市城區的酒吧、桑拿洗浴中心、賓館進行突擊檢查,並命令各鎮派出所統一參加行動,尤其是對西平周邊城鄉結合部的重點鄉村進行重點搜查,對群眾提供的線索必須派人前去。誰泄露了信息誰負責,嚴格責任到人。
徐一民是等到市公安局的同誌來了後才行動的,因為他並不知道這次行動的真正地點在哪裏。鎮委書記厲維鈞親自坐陣指揮,鎮長宋正風與派出所長徐一民陪同市局幹警前往抓捕。
第一站是石溝水庫垂釣中心,第二站是甕口度假村,第三站則是墨城庵村……
坐在車裏的徐一民每到達一個地點都緊張的流出汗來,這折騰下來已經是汗流浹背了。
在進山的路上,車裏一片緊張的氣息,誰都不說話。此時此景,徐一民仿佛回到了幾年前的夜晚,那晚抓捕李建文是如此的相似,這又是去抓誰呢?
宋正風的臉色已經掛不住了,幸虧車廂的燈沒有亮才沒有看清。這才剛剛上任鎮長位置半年,就在嚴打中了頭彩,這不明顯得拖了鎮上後腿嗎?
墨城庵對於徐所長已經再熟悉不過了,前前後後來過也有幾次。其實一下達第三站的命令時,徐一民大體也猜到了此行的目的,以前聽其他警員提起過這事,隻怪自己沒上心而已。
幹警包圍小木屋時,這才派人去通知村主任李明理。都快到半夜了,李明理被急促的門栓敲門聲驚醒,牛桂芝翻身嘴裏還嘟囔道,“誰深更半夜的砸門,連覺都不讓人睡好!”
李明理還是套了條短褲,光著背就去開門。走到院子裏時,不太熟悉的聲音又催促道,“李明理,李明理!”
“來了來了。”李明理拉開門栓,開門一看有點吃驚,“這不是徐所長嗎?你咋來了呢?”
“你快披個衣服吧,宋鎮長也來了。”徐一民板著臉說,“一會你去小木屋,嚴打來抓人。”
李明理跑回屋裏,他首先想到的是給李明存打電話,刺眼的電燈把牛桂芝惹火啦。蒙上毛毯子問,“誰啊,這麼晚了。”
“是徐所長!他們來……”還沒跟老婆解釋清楚電話就通了,先朝老婆擺擺手對著電話說,“明存,鎮上來人了,說是嚴打,在小木屋呢,你趕緊跟我去看看吧。”
“抓人!”牛桂芝咕嚕一下坐起來,追問道,“抓誰啊?”
“小木屋那幫孩子,行了你就待在家裏吧。”李明理換了條長褲,拎起的確良長衫就朝處走去。
李明理前腳走,牛桂芝後腳也跟著出來,走到河邊時看到王春蘭站在河北邊朝小木屋方向觀望,於是跨河過去找王春蘭作伴。
“嫂子,明存呢?”李明急匆匆的邊走邊問王春蘭。
王春蘭指了指河下邊的方向說:“他剛過去。”
小木屋的人已經全部被控製起來,搜查結束就押解出村。宋正風語氣重地的說,“李主任,你們都在家裏做什麼啊?這裏天天在你們眼皮子底下都不管,聚眾賭博、誘導未成年少女……”
“算了,不跟你們說了。”宋正風臨走前又說,“我真想不到這事是人家市裏的偵察員發覺的。”
李明理被訓斥的啞口無言,神仙河的水嘩啦嘩啦的響聲成了夜裏的唯一,田野的昆蟲不時的發出陣陣嗅鳴,無人去理會他的無奈。
李明存和李明理倆人目送他們上了車,望著遠去的警車在夜幕下越走越遠漸漸消失在視線裏,此時的心情真是無言於對。
李明存心事重重的回到家,王春蘭問道:“怎麼還有兩個女孩子啊?”
“誰知道呢?這一下夠李明獻喝上壺的啦?”李明存搖搖頭,其實李建文折騰的這兩年村裏人誰都知道是怎麼回事,這下真是碰上了槍口。
怪不得村上的人都說,這小子交的朋友也不地道,還不是出了事。第二天李建文被抓的事就在村裏傳開了,李明獻都還不知道出了這麼大的事,當消息傳到他耳朵時,家裏上下一團亂糟糟。
墨城風雨(十)
打電話向三妹求援,李明秀對侄子是蠻疼愛的。侄子出了事理應靠前,雖然這也算是不光彩的事情,但在這種事情麵前的親情還是血濃於水的。
正當家中忙得不可開交之時,老太太聽到孫子的隻言風語後,一下子癱瘓在炕了,情況還比較危機。
就這樣,閨女兒子全近了前。老太太住進了醫院,五天後還是在憂鬱寡歡中逝去了生命。全家人再無暇顧及李建文的事情,為老人出殯辦喪事。
因為老人的去世,大姐李明英對李明獻的做法非常氣憤,“抓進去就讓他蹲幾天拘子,怎麼還屢教不改啊,找個工作好好上個班不行啊,成天的勾結些虎朋狗友能有個好嗎?”
“大姐,事也不能全怪建文啊!他自己能鑽算個事不也挺好的嗎?”李明秀為建文辯護。
李明英這次真是發大火了,連珠炮似的朝姊妹們開火,“我就不相信,家裏人都是睜眼瞎!建文在小木屋天天在那裏搗故啥李明獻會不知道,從小你們就慣他現在慣出什麼樣了啊?”
“還有你,老三!你大哥糊塗你也跟著犯傻啊!白裝一肚子墨水了,要不咱娘能至於……”李明英說著說著嗚嗚的哭了起來,“我上個月回來看,老娘還挺結實的,這說沒就沒了!”
屋裏屋外還飄散著燒紙的味道,一家人穿著素衣坐在天井裏,下午剛出完殯把老人安葬於南山墳墓。
老二的媳婦和韓霞在幫著大嫂在堂屋裏做飯,傷心也好傷悲也罷,這飯還是要吃的。前前後後忙活了這麼多天誰也沒有安心坐下來吃頓飯。
楊文平是老小,也不插話。手裏捧著茶壺,不時的給哥哥姐姐們添著茶水。
老娘的離世讓李明獻徹底沒了脾氣,想想老娘費了多大力才把姊妹五個拉扯成人,到了也沒享了啥福。大妹妹的訓斥是對的,要不是自己兒子整出這事來,老娘也不至於命喪於此,想想確實是不應該。
如今建文還關在拘留所,連奶奶的葬禮也沒能參加,想一想也是自己的錯,老大說什麼李明獻也不敢反駁,李明秀倒是不依不饒,還跟大姐頂上兩句。
“姑、姑夫,先吃點飯吧。”李小翠從屋裏用菜傳盤端出菜來眼睛紅紅的說。
就近的李明孝和崔成仁伸過手來朝下端菜,“行了,先吃飯吧!”崔成仁朝老伴說了一句。
“我吃不下!你們吃吧!”李明英起身走向老娘生前住的西屋。
上完了飯菜李小翠拉了把三嬸低聲說,“我去陪陪大姑,她一人在奶奶房間哭呢。”
“噢!我一會就過去。”韓霞給莉莉、壯壯這些孩子們盛好飯菜,洗了把手就去安慰大姐去了。
老人早晚是要走的,可是這樣走的有些讓人無法接受,她是疼愛自己的孫子建文而憂憂而終的。
李明秀也就是嘴上說說,老娘的離開她也非常傷心。飯後她主動去找大姐認了錯,並商量關於剩下喪錢的分配。
出喪的錢是兄弟姐妹湊的,按照風俗,剩餘的錢再平分也是理所應當。父母走後老大為大,李明英做出了令李明獻吃驚的事情:剩下的五千塊錢,都拿出來給侄子李建文交罰款。
李明獻現在心情恨愛交加,一頭老娘離世另一頭兒子還關在拘留所,這家現在折騰的裏外亂如麻,幸虧姊妹兄弟多這個幫一把那個幫一襯的,說著說著明獻的眼角就留下了老淚。
大姐最後的一句話說出了大家的心聲,“建文出來後,姊妹們給他再找個工作老老實實的呆著,再不聽話愛咋地咋地,家裏就不管他了。”
對於李明英的決定,誰也沒有反對誰也不能反對,因為她說得在理。
送走老人十日之後,西平市公安局通知前去領人。李建文涉嫌聚眾賭博並收留在逃犯老五,被拘留了十五天,罰款兩萬元。家裏自然沒有哪麼多錢,建文的姑、叔又幫他把錢湊上。
李建文跑到奶奶的墳前嗷嗷的哭了大半天,傷心的他明白奶奶是為啥才離開了人生。李建文對此懊悔不已,自己犯下的錯誤不可饒恕,自此墨城庵的鄉親們幾年之中再沒見到他的身影,據李明獻說是去外地幹活了,其實李建文到底在什麼地方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能夠重新振作起來,重新麵對新的生活。
李小翠跟儲建分了手,嚴格的說是儲建提出的分手,李小翠同意了。墨城庵果品店也盤了出去,還清了銀行的貸款,小翠也離開了西平去了海城打工。
墨城庵又恢複了以往的平靜,李明獻的小超市已經關了張,門口的燈箱牌子已經被風雨撕扯的麵目全非,李明孝一直說得空給哥哥把那牌子拆下來,大半年過去了還依然搖搖欲墜,遇上個刮風下雨的天,呼嗒呼嗒的敲得屋山陣響。
小木屋上的封條早已褪了色,原來懸掛在門口的燈籠早已沒了蹤影,門前的水泥圓凳也七倒八歪的躺在了地上,石桌上落下的樹葉子也不比地麵上的少,一幅淒涼的感覺。
今年的夏天似乎格外的長,神仙河被飄落的樹葉泡滿了河道,很難再聽得到河水竄流的響聲。
街上的石子路有些地方也有了破損,與其說是讓拖拉機給壓壞的倒不如是被雨水衝積而出。路燈也不亮了兩三盞,李明存查出是繼電器老化的原因,可是村委沒有錢也隻能撂著。
閑人李德福也不願意再過河爬山的,非得到村委門口去喝茶了,而就在李奶奶門前的老槐樹底下乘涼,沒事還招呼倆老頭過來下下棋。
李明存從主任位置上退下來後,真得清閑了許多。又去夏陽的姨家借了點錢,買了幾頭牛回來。反正山上的草多的是,隨便牛怎麼啃,王春蘭就在家裏養羊養豬,一年下來這兩口子也能掙上萬元。
轉眼李明存家的牛已經快近十頭,鄉親們都熱情的稱呼他“牛倌”了。他嚐到養牛的甜頭後,就號召起鄉親們搞起了畜牧業,村裏人誰都知道墨城庵最不缺的就是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