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從戎風波(2 / 3)

李明獻除了弟兄三人外,還有一個大姐,以前在西平市中醫院工作,如今退休在家。一個小妹叫李明秀,在市勞動局幹會計,小妹夫楊文平是人武部的政工科科長。這不侄子建文當兵的事基本上是楊文平一手操作的,而在家等政審也不過是借口而已,隻等著上火車的那一天。

李明獻的幾個姊妹,個頂個的都是孝子。還有一個八十高齡的老母親,做兒女的都想爭著盡一下孝道,而這老太太卻偏偏認死理,哪裏都不去隻想待在墨城庵,真正養老的事就落在李明獻和老三李明孝的身上了。

其實李明獻心裏最清楚老母親的想法,都一把老骨頭老筋了,她是不想去給兒女們添麻煩。用她的話講,我離開了這座山就感到渾身不舒坦,守著這座山心裏踏實。

既然老太太哪裏也不想去,在外的子孫們都會趕著大節或老人過生日的時候,攜家帶口的回來跟老人團聚,而在外的姊妹也都會給李明獻放下些錢或物,算是幫襯哥哥一把。每當老太太過生日的那天,也是村裏最熱鬧的事情,多數李姓人家都會來給老壽星祝壽,即便村上幾家外姓人家也都會趕過來湊熱鬧。因為老太太的生日那天還是農閑的時候,正月十六也沒什麼好忙的!

李明存跟李明獻是同輩人,按枝股算也不是一係,但兄弟間平日交往不錯。再說李夏陽跟李明獻的女兒李小翠又是青梅竹馬,兩家關係甚為親密。

從坡上走下去不遠,最靠村口的有兩戶人家,都是新蓋沒幾年的房子。屋頂的紅瓦跟村底那些舊房的青瓦就是最明顯的比照。東邊的那四間新的是穀澤安二兒子穀新遠去年新蓋的,半年前貼在門口的大紅喜字,還沒有完全褪色。而靠西側稍微掉點色的四間房,也不比穀家房子差多少的就是李明孝的安樂窩,比起穀新遠的也隻不過早蓋了五年而已。

過了打麥場再往下走五十米,是一個稍寬敞的平場,背靠在東半山坡上,長長見方的平場緊接著的就是一排白牆青瓦的六間房,房子左右兩側是兩棵已上了年歲的櫻桃樹,有醬壇子那般粗。房子後麵有山楂樹、柿樹,到了春夏交際的時候,大隊部旁跟山穀裏一樣的飄香。

“蘇隊長,這就是村委。”徐一民壓低喉嚨像導遊似得介紹著,順著他所指的平場正間的房子旁邊,豎掛著一個長條形的牌子,隱約看見白底黑字書著:西平市鐵山鎮墨城庵村委會。

蘇凱會意的點點頭,劉大鵬用手輕輕戳了一下徐一民的後背,示意他少說點話。

由於站在高處,土路西側下麵的院子裏。一隻大黃狗掙脫著鏈子朝著入村的生人不停的狂叫,刑警隊員都緊張的捏了把汗,因為這家就是李建文的家。

李明存有點底氣不足的說,“就這家了!”

劉大鵬向身後緊跟的隊員一揮手,迅速按剛才布置的計劃把李明獻的房前屋後圍了起來。而院裏的大黃似乎察覺了什麼,更加厲聲的狂吠在向主人通風報信。

平常三兩分鍾就走下這段下坡路的李明存,今早上感覺到兩個腿肚子老沉重,看到從身邊閃過的警察,內心在不停的作著鬥爭,我這樣做到底對還是不對。

時間不容許李明存有太多的考慮,他跟在蘇凱的後麵倒不如說是徐一民拉著他緊隨在隊長的身旁。

明顯感覺到徐一民那粗重的呼吸,有緊張的成分,更多是激動的心跳。因為他好久沒有這麼刺激的抓過人了,再加上李明獻的裏屋已經亮起了燈,更不清楚下一步會出現什麼情況,倘若李建文拒捕,怎麼辦?

“狗東西,你汪汪的叫個啥?”李明獻披著件外套從屋裏走了出來,拉亮了門框正上方的吊燈,霎時把院子裏照得透明。走到大黃跟前,察看一下是不是受到了什麼蛇蟲的驚嚇。在山裏麵住,碰到這種令人生厭的小動物倒是常有的事,狗是小膽氣真是不假,都經曆過幾次了還是害怕。

李明獻四處尋看,沒有發現異常自語的問著大黃,“哪裏有啊?”

大黃依舊汪汪的不停,耳朵豎著眼睛緊盯著門外,咧著嘴狂叫。李明獻這才注意大黃的意圖,這時聽到有人在敲著自家的鐵門。

“誰啊?這麼大早就上門?”李明獻邊問邊朝門口走去,大黃也暫歇了叫聲。

李明存按照事先蘇凱的授意,走向前用手握住門鼻子,“咣咣”的朝著門上拍了兩下子。按在門上的雙手有點痙攣,連說話的嗓音都有些發顫,“大哥,是我!明存!”

李明獻離自家的鐵門越來越近,從聲音裏已判斷出敲門的是誰來。從腰間取出掛串的鑰匙來,順著堂門口照射過來的微弱燈光在摸索著開著門上的大銅鎖,自語:我說大門裝上個燈就是不聽,開個鎖都這麼費勁。

“明存啊,你大早晨的不在家摟著春蘭睡覺來敲我家門幹啥啊?”李明獻邊開著鎖還不忘開個玩笑。

“我……我來借你的八零摩托騎一下,去趟鎮上。”

李明獻並沒注意到李明存的說話語氣跟平常不一樣,拉開了大鐵門,李明存身體沒控製好差點閃倒。

李明獻見他狼狽樣憨憨地笑了起來,而李明存內心卻十分尷尬。

緊跟在李明存身後的劉大鵬帶著隊員衝了進來,蘇凱拿出證件在李明獻麵前一亮,“你是李建文的父親吧,我們是西平市公安局的。你兒子與一起搶劫案有關,這是逮捕證。”

說著從包裏取出逮捕證來,李明獻的笑容僵住了空氣中,頓時變得鐵青。

劉大鵬帶人已經衝進了裏屋,李明獻這才回過神來,大聲喊道:“別把我娘給嚇著了!你們這些混蛋玩意!”

院子裏的大黃自從大鐵門一開,就瘋一樣的狂叫,爪子狠狠扒著地不停咆哮。

家裏的燈被外麵的吵聲給驚醒了,李明獻忙朝屋裏跑去,李明存站在院裏靜靜的默不作聲。

韓霞用手推了推還在夢中的丈夫,“喂,明孝!醒醒!”

李明孝沒有反應,依然我行我素的呼呼大睡。

“明孝你快醒醒!”韓霞手上的動作不免的加大了力度,還把丈夫身上的棉被給扯開了半截。

溫乎乎的被窩竄進了涼氣,李明孝用手去扯被子還不滿意的說,“幹嗎啊你,就不能讓我多睡會啊?”

“哎!你快聽聽,是誰家在哭唉?”韓霞側耳朵聽了一陣又猜測說,“怎麼聽起來像是壯壯他奶奶的聲音啊……不對,還有!像是大哥大嫂在哭!”

“別神經了!大清早誰哭啊,快睡吧!”李明孝有點不耐煩了。

韓霞從被窩裏爬出來,顧不得隻身著的短衫三角褲,拉開窗簾透過玻璃朝山坡下張望。

韓霞蹲下來,這次雙手扳著李明孝的肩膀,焦急的催促道:“明孝快起來吧,真是大哥家,院裏都燈火通明,肯定出啥事了。”

李明孝“咕嚕”地爬起來,大腦頓時清醒了七分。“嗖”的站起來貼在窗戶上看了一眼又“呼”的坐在炕上,邊穿著褲子邊說,“還真是大哥家呢,快去看看。”

李明孝下了炕,拿著外套邊穿著邊朝外跑,韓霞朝他喊道:“你把這毛衣穿上,外麵冷!”

“來不及了我先下去,你也趕緊去!”李明孝拉開堂門就朝外走去。

“哎!鑰匙,明孝!”韓霞拿起窗戶台上的鑰匙下了炕,追到堂門口跟李明孝撞了個滿懷。

李明孝匆忙奪過鑰匙往外走去,心裏還在琢磨著大哥家到底出啥事了呢。

李明獻的院子裏圍滿了人,李建文的雙手被兩個警察反剪著。建文的母親穿著秋衣秋褲緊緊拽著兒子的衣服,淚水像斷線的珠子已打濕了胸前的衣襟。

李明獻的老娘坐在堂門檻上,嗓子都哭啞了,“文文,我的大孫孫!”

“你們怎麼亂抓人啊?我兒子犯了什麼罪?”李明獻怎麼也不會相信,可事實就擺在眼前。

“李建文,這個人你認識吧?”蘇凱從包裏取出一張七寸的照片來遞到他的麵前。

李建文抬起頭來,看了一眼點點頭,臉色驟然緊張,嘴裏還是不由地念出了兩個字“蔡軍!”

“對,就是蔡軍,是他家人舉報的。”蘇凱然後跟李明獻說,“老李你靜一靜,你兒子涉嫌與一起搶劫案有關,我們帶回去調查。”

“搶劫?”李明獻更不敢相信自己的兒子會做出這種事來。

“怎麼可能啊,你們是不是弄錯了啊?”

李明獻極力攔住他們不要把兒子抓走,可蘇凱又問:“李建文,去年五一節當天的晚上,你是不是跟周力參與了一起搶劫?”

李建文的臉色煞白,想否認也不可能了,警察既然都找到門上了肯定掌握了證據。

眼淚從眼角上流了下來,使勁掙脫著他的兩名警察,雙膝軟綿綿的跪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爹,對不起!是兒子錯了!請您原諒我。”

李明獻頓時傻了眼,一把摟住李建文的脖子,兩個大男人嗚嗚的哭了起來。家裏的大黃狗撕裂的叫聲已經走了調,婦孺老少的哭聲早已驚醒了睡夢中的左鄰右舍。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誰家的老人過了世,都紛紛趕來看個究竟。

哭聲在山穀裏回蕩,聽起來很是淒涼。斷斷續續的哭腔驚起了棲息的鳥兒,引來了村裏的鄉親,哭來了清晨涼嗖嗖的太陽,勾起了親人纏纏綿綿的憂傷……

李明孝剛出了自家的大門,就望見大哥家的院子裏人頭竄動。一路跑步下來,進到大哥門口時被兩位穿便衣的攔住了。

“你們是幹什麼的?這是我大哥家。”一介書生的李明孝也急了眼,掰開陌生人的手就衝進去。

李明孝一進院子裏,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見李明獻父子倆跪在地上哇哇大哭,蹲下身來問道:“哥,出啥事了啊?啊?”

老淚縱橫的李明獻隻知道哭。身旁的李建文痛哭流涕,李明孝見老母親坐在堂門口那冰冷的水泥地上,一個勁的哭喊著:“文文,我的孫孫啊?”

從戎風波(四)

徐一民認識李家的老三,自己的兒子曾在李明孝的手底下讀過書,彼此有些記憶,靠上前來低聲道:“李老師,你侄子搶劫了,上麵來抓人。”

徐一民的話給李明孝當頭一棒,無法相信眼前的事實。“怎麼可能啊?”懷著疑問蹲下身來晃著李建文的肩膀,問:“建文,你說這是不是真的啊?你說話啊?”

李建文還是不停的哭,李明孝大喝一聲:“哭,哭個屁啊?都給我閉嘴。”一向教書育人談吐文雅的老師也怒了。他這一嗓子,渾厚生硬,在深山裏回蕩,頓時院子裏沒了一點雜音,哭聲也嘎然而止。

李明孝又追問:“李建文,你啞巴了,你倒放個屁啊?”

李建文緊閉雙眼,咬著嘴唇痛苦的點了點頭。

“搶!家裏缺你吃了還是喝了?”李明孝罵罵咧咧的,突然一把拽起侄子,“啪”!清脆的一聲,利利索索的給扇了一個耳光。

圍觀的鄰居們都明白,這是明孝在替大哥教訓孩子呢。李明孝的拳頭眼看就要打在建文的臉上時,瞬時落了空。李建文被警察迅速的拉到了一旁,躲開了。

李明孝用手指著李建文的鼻子怒斥道:“你個敗家玩藝,幹什麼不好,偏去搶!沒殺人哪?”

“殺人啦!”

李明孝的老母親又是哭又是喊的鬧了起來,她看起來還不糊塗,問:“誰死了?建文殺誰了?”

“大嫂!”李明孝喊建文的娘,抬頭一看妻子剛跑進院,吩咐道:“趕緊把娘扶進屋裏去,別凍出毛病來。”

蘇凱感覺到得趕緊離開墨城庵,別跟村民們產生不必要的矛盾,一會想脫身都難。於是把劉大鵬叫到身邊來,安排了下一步工作,又跟徐所長合計了一下。

“李老師,這是西平市公安局刑警隊蘇大隊長。”徐一民把正在火頭上的李明孝拉到一旁來,向他介紹道。

李明孝看了徐一民一眼,沒有答理他,又轉過視線來盯著蘇凱,問:“你們憑什麼抓他,有證據嗎?”

蘇凱定了定神,說:“當然,我們也不能亂抓人的。”示意劉大鵬拿出逮捕證來。

“你好李老師,我是刑警隊大隊長蘇凱。”蘇凱友善的把手伸向李明孝。

李明孝倉促不安的握了握他的手,眼睛忙轉向劉大鵬遞過來的逮捕證。

“蘇隊長,這事可不能搞錯了,眼看就要去當兵了,別毀了這孩子一輩子的前程啊?”李明孝看完後,知道是板上釘釘的事了,但還是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蘇凱明白他的意思,肯定的回答道:“李老師,這事你放心,我們會調查清楚的。”

“你看,這人我們就先帶走了。”蘇凱的用意也很明顯。

李明孝往後退了兩步,仰起頭望著淺藍漸漸變白亮的天空,深深的吸了口氣。

劉大鵬接到蘇凱下達的手勢命令後,就讓兩名警察扶起李建文來,準備離開李明獻家。

李明獻剛才還哭哭泣泣的,見警察真要把兒子帶走了,那可不幹了。忙伸手拉住建文的胳膊,李建文的母親也跑了過來。

蘇凱見情況不妙,忙向徐一民使了個眼色。徐一民心領會神的拉起李明存衝上前來,勸李明獻:“老李,就別犯糊塗了,還是撒手吧!”

“就是啊,大哥!”李明存也握住李明獻的手腕說。

李明獻猛的用拐肘把李明存摔了個趔趄,罵道:“滾犢子,都是你,把他們引進我家來的,待會跟你算帳。”

然後朝著徐一民哭喊道:“徐所長,我不糊塗,我要糊塗兒子就沒嘍了!”

“孩他娘,拉住建文,快拉住建文!”李明獻突然撒開手,朝一旁跑去。

還沒等其他人愣過神來,李明獻手裏攥著一把鐵鍁,虎生生的立在大門口處,舉著喊:“我看今天誰敢把我兒子帶走。”

這突來的變故,頓時讓在場的人們吃驚不小,更讓蘇凱頭痛不已。看樣子,這個節骨眼上誰上前就拍誰,可是真拍啊。

劉大鵬忙讓押解人員先退後,自己走到蘇凱麵前商量對策。

李明孝一步一步的朝大哥身旁走去,“大哥,你這是幹什麼呀!阻撓警察辦案可是犯法,你知道嗎?”

“老三,我不管。帶走我兒子就是不中。”李明獻高舉著鐵鍁,堅持自己的真理,“老三,你退後,鐵鍁可不長眼!”

喝了一肚子墨水的李明孝,明白現在的處境,若再僵持下去,隻會讓事態越變越糟,要立刻製止大哥的舉動,別他讓做出什麼傻事。

李明孝步步緊逼,李明獻見三弟已踏入了拍打範圍,急得大叫:“老三,你別逼我,再靠前我可拍了。”

李明孝管不了那麼多了,大步朝大哥身旁靠去。李明獻見警告不起作用,一鐵鍁就朝下拍去,圍觀的群眾睜大了眼睛,韓霞同幾個婦女一樣發出了尖叫。

李明獻其實也不想真拍自己的兄弟,隻是想嚇唬嚇唬他,沒想到三弟真朝鍁底下鑽,鐵鍁猛得就拍下去,想收也收不回了,大夥都覺得要發生一場悲劇了。

說時遲那時快,眼看鐵鍁將要落在李明孝頭上時,他一側身一把攥住了鍁頭的木柄,鍁頭卻斜劈在肩膀上,幸虧產生了一些阻力,否則這一鍁下去可不輕啊!

李明孝側身、抓鍁、抱腰一氣嗬成,動作迅速,畢竟比李明獻年輕幾歲,再加上平時在學校的鍛煉,身手還算敏捷,含著淚水抱住大哥朝著院裏的人大喊:“你們快走!”

蘇凱見情況基本控製住了,就帶領大家迅速離開了李明獻的家,向村口撤去。

李明存陪著刑警隊的人來到村口,兩輛警車早已等候在了村口那相對平坦的場地了。

蘇凱雙手握著李明存的雙手說:“李村長,非常感謝你的大力幫助,使這次抓捕工作圓滿的完成,至此向你表示敬意。”

寒暄片刻,該走的還是走了,連鎮上的徐一民也隨車而去,隻剩下了李明存還傻傻地站在村口,望著下山遠去的警車發著愣。

右手食指和中指那根蘇隊長給的中華煙卷,半截長的煙灰被晨風吹散,飄到空中。有些煙灰卻依然貪戀在指縫間,稀少的落在了中山裝的皮膚上;被風吹得忽明忽暗的煙火,快要燒著手指還渾然不知。

紅紅的太陽已爬上了山與山空隙的那扇門,紅暈在不停的不規則跳躍,村口這塊平地是塊觀望遠方的最佳位置。順著下山的土路延伸下去,是前麵那座山的脊梁,沿著山邊可以觀察到西平市的一隅。再向下去,站在土路那頭瞭望,看到的就是整個西平。

眼前這美好的晨景,在一個畫家手裏,便可拿來當作優美的寫生,在一個攝影者的取鏡框裏,也將是一幅美的定格。而在李明存眼裏,像住常一樣隻是平常的一天,隻不過今天早上發生的事有些突然。

身後傳來一陣人聲繞雜的沸音,罵罵咧咧的還帶著哭腔,不用回頭就能猜到是李明獻。

抬起手臂,長長的吸了一口指縫間的煙屁股,挪開右腳輕輕的踩滅在僵硬的路麵上,再看警車時,隻剩下一條浮動的塵土,在空氣中慢慢地流動。

“王八糕子,憑啥抓我的兒子啊?”跑上坡來氣喘須須的李明獻破口大罵,想尋找他們,哪裏還有影子。

李明存輕輕撩撫他的胳膊,安慰道:“明獻大哥,事已經出來,還是趕緊想想辦法吧!”

“滾一邊去,不用你操心!”

李明獻一揚手,把李明存推了一把,責怪道:“都是你,把警察帶我家裏去,要不是你,建文就不會被抓。”

李明獻越說越激動。李明存還想解釋,被李明孝拉到一旁,埋怨起自己的大哥說:“你這是幹啥啊,主任還不是為咱好啊!”

“好個屁!”

李明孝又喝道:“建文要真犯了事,他還跑得了啊?”

“反正就是他帶人去的!”李明獻依然不依不繞。

李明孝見一時也跟他說不清楚,轉過身來說:“主任,你先回去吧,大哥這裏有我呢,沒事的。”

“都回家吃飯吧,有啥好看的?”李明存無奈的朝跟著上來看熱鬧的村民擺了下手,“快散了吧!”

村民們三三兩兩的轉頭朝家裏走去,李明存看了看坐在地上的李明獻,又望了望李明孝。見李明孝朝他揚了揚手,滿懷內疚的向村裏走去,心裏中像打翻了五味瓶,頓時酸甜苦辣鹹全出來了。

“活寡婦”王翠雲跟薑西貴的媳婦一起走著,還嘰嘰喳喳的不停。說的眉飛色舞的,大有幸災樂禍之勢。

“薑嫂,你看看,這就叫人歡沒好事,狗歡喳屎吃。”王翠雲笑道。

一向老實巴交的薑嫂,不解的問:“他王嬸,說啥呢?”

王翠雲瞅了瞅身邊往村裏走的人,湊近薑嫂身旁,拉著手小聲說:“前幾天你看李明獻得瑟那樣,不就是兒子要當兵了嗎?不瞧人!你再看他兒子犯法被抓了吧,看看他那個熊樣。”

聲音雖小,但已全進了身後跟著下來的李明存的耳朵裏,他特煩感那些搬弄是非的長舌頭,怒喝道:“活寡婦,別把舌頭給嚼下來。”

“啊呀!”王翠雲拉著薑嫂的手一側身,驚叫道:“我倒是誰啊?嚇了我一跳。”

薑嫂一看是李明存,像做了虧心事似的臉上一紅,笑道:“是主任啊!”

“噢!薑嫂,還沒做飯呢?”李明存借話找話說。

“嗯,還沒,馬上。”

王翠雲拉著薑嫂說:“別答理他。”然後眉毛一挑,笑道:“我說明存啊,我把舌頭嚼了下來給你吃?嗬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