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你離開以後 1
夏天冗長的讓人難耐。
時間一晃,已經到了高二下半個學期了。
時間過得真快。
用老班的話說,我們這幫人已經是半隻身子踏進高三的深淵中了。
嗬,深淵。
那場車禍始終沒有從我記憶中抹去。我還沒忘了你。
剛剛媽媽還興高采烈的打電話給我,說今天要我早點回去,原因倒是沒說。
“你又跟哪個女的瞎勾搭呢,現在有了小學妹就不要我了是吧…”田瀟瀟手叉腰的樣子真像個潑婦。
說真的,我還真沒料到這對歡喜冤家能把戀愛談那麼長。還好那時候我沒答應跟田瀟瀟打這賭,不然,我肯定輸的特慘。
匆匆收拾好書包,教室的燥熱讓人受不了。
“我走了。”向田瀟瀟揮了揮手,急急忙忙踏上了回家的路。
十字路口旁邊的樹好像多了很多,夏天走這條路特別涼快。
每天走這條路的時候,我會偶爾想起他。
他會摸摸我的長頭發,然後勾起嘴角對我笑笑。
溫暖的笑。
隻是這長發,在他出車禍的沒幾天就被我剪成了短發。
利落清爽的短發。
就好像把對他的思念剪掉了。
這樣,我還能安心。
一年多了,學校裏有各種傳言。
有人說,葉冰琉被救活了,隻是現在在美國,接手了公司,做的風生水起。
有人說,他跟韓筱露在一起了,兩人很幸福。
有人說,葉冰琉失憶了,什麼都不記得了。
又有人說,他壓根兒就沒被救活…
我笑了笑,隻是傳言而已。
一聲聲清脆的車鈴鐺聲飄過,安靜在這幾條路口回蕩。
走過最後一個轉彎,一陣巨大的衝擊力把我撞倒在地。
更重要的是,屁股著地。一時間,我的胯部以下一點知覺都沒了。一種想死的心情慢慢升騰。
我捂著屁股,本想站起來,誰知,疼的我又坐了下去,包也掉落在地上。
我有些憤怒的抬頭,望著那個始作俑者。
細碎的短發,白皙的臉,眼下還長著一顆淚痣。他站在我麵前,就像一堵高高的牆,他手裏抱著的一疊書也掃落在地上。看到我捂著屁股,他臉紅了紅,然後手撓了撓後腦勺。作勢要起來扶我,“沒事吧?”
這聲音我永遠也忘不了。
夢裏的聲音。葉冰琉的聲音。
我慌張的望著麵前的男生,手不自覺的抖了起來。他低頭拍了拍自己的衣服,然後抬頭。
不是他。心底莫名的有些小小的失望。
還真是可笑,他怎麼可能回來。季暖晴,你就自己騙自己吧。
隻是聲音幾乎一樣而已。
看到我呆怔的樣子,男生有些疑惑,“沒事吧?”
我回過神,這聲音不是一般的像。
“沒事。”我拿起地上的東西。
匆匆跑出了拐角。
回到家,桌子上的菜很是吸引人。
默默趴在桌子上,一手拿著筷子一手拿著勺子,口水直流。
我好笑的拍了拍她的小腦袋,“小饞鬼。”
默默咧開嘴笑開了。
媽媽忙的不可開交,兩隻手端了三盤菜,一臉喜笑顏開。
宋叔叔尾隨在媽媽身後,嘴上還是掛著燦爛的笑容。
“去洗手吃飯。”媽媽把我推進了洗手間。
等我出來的時候,宋叔叔在認真的擺著杯子,這不免讓我更疑惑了。
“今天是什麼日子?”我看著忙著倒飲料的媽媽說道。
“來,我們慶祝默默小朋友上小學。”媽媽端起杯子。
我愣了愣,跟著她端起了杯子。
默默已經要上小學了?
時間過得真是快。
默默好像毫不在意這些,隻是安靜的啃著麵前的雞腿。
對於她來說,正式上學這種概念在她腦子裏根本就不存在,她現在隻對麵前的雞腿感興趣。
“哦,對了,也慶祝暖晴明年高三。”媽媽又舉起杯子,起哄著。
我用筷子戳著麵前的飯,“這有什麼好慶祝的。”
“暖晴是希望她現在才剛上一年級。”宋叔叔適時的添了一句。
我還真不希望,和默默一比起來,我瞬間就變成老姑娘了。
歲月真是把殺豬刀,刀刀催人老。
夏天的夜晚是寂靜的。
微風不緊不慢的吹過,昏黃的路燈為晚歸的人指引著道路。
我坐在窗台上,空氣裏有種讓人昏昏欲睡的感覺。
一年多了,你現在好嗎?最近好嗎?
我知道你一定還在我身邊,對嗎?
我沒想到,難熬的冬天一過,春天會過的那樣快,快到還沒讓人來得及反應,就已經變成了這樣讓昏昏沉沉的夏天。
那麼久了,我一直想把你忘掉。無論怎麼樣,你好像就這麼定格在我的心底,怎麼也揮散不去,你說,你還要折磨我到什麼時候?
等人時間體力活兒,那麼久了,你知不知道我想你想的又多難受?等人確實不適合我。我沒有耐心。
可是,我舍不得,我還在等你來找我。
隻是我不知道,我還要等到什麼時候,等到什麼時候我的溫暖才會重新回到我的身邊。
現在就連你的名字,我都不敢想起。那是一道傷疤,一道還沒結痂的傷疤,我不敢去揭開傷疤,好不容易讓我的心鎮靜下來了一陣,可是,你要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你離開以後 2
夏天的早上悶熱。
不緊不慢的吃完早飯,我踩著點去公交站台等車。
你離開以後,早上我都懶的走路去學校了。
車子來了,我上車。
這站上車的人一直少的可憐。
我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是在公交車上,我忘帶零錢,那時候我慌極了,你跟在我後麵幫我付了錢。
以至於後來每次坐公車,我都神經兮兮的提前找好很多零錢放在包裏。
這裏坐車到學校不過五分鍾的時間。
跟冬天不同,夏天這個時間已經有很多人上學了。
田瀟瀟和於大聲打打鬧鬧的進教室,當然,於大聲永遠都是被打的那個。
有時無聊,我都會想,萬一他們倆以後結婚了怎麼辦?
田瀟瀟會不會一直使用家庭暴力?
上課鈴就這麼在我胡思亂想中響起。
老班很威嚴的拿著語文書進來了。
不過,這次好像有點不同,後麵還跟著一個人。
那個人很高,是個男生,白皙的側臉,細碎的短發,穿著幹淨的白色T恤衫。
老班站在他旁邊,比他矮了將近一個半頭。
他轉過身,我一愣,這不是昨天在拐角撞我的那個人嗎?
他定定的站在老班旁邊,眼睛掃視著下麵,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
我無感,還是窗外的風景比較吸引我點。
把頭扭向窗外,老班的聲音傳來。
“這是我們班新來的同學,叫許諾,我們大家掌聲歡迎,嗬嗬。”說完,自顧自笑了起來。
台下的人仿佛都沒聽見似的,跟台上的人大眼瞪小眼,不知道是誰帶頭鼓起了掌,後來教室裏才響起了類似掌聲的聲音。
腦子裏一閃,突然想起了韓霖之來時的樣子。那時候的掌聲可比現在這個激烈多了。
我把頭扭回來,到耳朵邊的短發被微風吹起。
抬眼無意中看了看上麵的男生,他的眼神正對著我,眼睛一眨都不眨。
我慌亂的把眼神挪開。
老班把他安排在了最後一排。
可能是因為太高的緣故。
“我們上次講到…”老班的聲音在燥熱的教室裏響起,噪聲有些大的電風扇樂此不疲的工作著,一切都促使著人進入夢鄉…
我往後麵看去,平時幾個特別能睡覺的人在老班的課上能撐著就撐著,隻有一個人的頭一直倒著。
白色的T恤,是許諾。
這人連老班的麵子都不給。
不過,老班就好像沒看見他睡覺一樣,自顧自的說書。
夏天的課特別難熬。
一節語文課下課,我的腰就不行了,伸了伸懶腰,慢慢站起來。
發現許諾的頭還是趴著的。
拉著田瀟瀟去廁所。廁所裏全是人,女人。難道是到了夏天,上廁所的人也多了?
我頂著昏昏沉沉的腦袋,熱的半條命都沒了。
我隻想快點回教室,教室裏至少還有老爺戰鬥機——電風扇。
田瀟瀟就跟趕不及一樣蹦蹦跳跳的走在前麵。
慢慢的低頭走在樓梯左側,突然,“砰”的一聲,我的肩膀又沒了知覺。
唯一的知覺,我知道我又被人撞了。
我很平靜的抬起頭,那張睡眼惺忪的臉很欠揍。
是許諾。
他也模模糊糊的看到了我,嘴角揚起一個弧度小得可憐的淡笑。
然後,連對不起也沒說,就從我旁邊走了。
好像,昨天撞我也沒說對不起吧?
我拍了拍肩膀,憤憤的回了教室。
英語老師黑著臉把上次測試的卷子發了下來。
“看看你們考的什麼東西!”
本來25歲的大姑娘,才教了我們一年多,皺紋都出來了。
“Miss牛,是你出的卷子太難了。”
“就是啊,你的卷子都不是人寫的。”
“…”
牛老師一拍桌子,我看著都疼。
“你們是不是還要說出卷子的不是人啊?”一雙牛眼看著底下。
一陣微風吹過,立馬沒了聲音…
大部分人是因為上節語文課還沒緩過來,睡死了過去。
“都給我起來!”英語老師又拍了拍桌子。
英語老師滿意的看著底下一個個抬起的頭,看到最後麵時,她又怒了。
“後麵那個,死了沒!”
我朝後麵看去。是許諾。
這人是多久沒睡過覺了?
旁邊有好心人推了推他,他睜開睡眼惺忪的眼睛,兩眼迷茫的看著Miss牛。
“老師,他是我們班新轉來的。”班長提醒道。
“哼,都給我好好聽課,否則到了明年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牛老師憤憤的轉過身在黑板上寫下一串英文。
許諾又睡過去了。
難熬的英語課跟難熬的語文課一樣,要人命。
牛老師的課講的慷慨激昂,也不再管下麵的人在不在聽。
你離開以後 3
中午閑暇時間。我忙著去圖書館避暑。
到了夏天,我才發現最涼快的地方原來是圖書館。
圖書館周圍全是鬱鬱蔥蔥的樹,再加上裏麵的空調。
所以,這就是這個學校夏天最受歡迎地方。
圖書館裏的漂亮女老師最近好像一直很忙,不過每次看到我來,她總是很友好的對我笑一下。
估計是我經常來的原因。
“同學。”我下意識的往後麵看去。
漂亮的女老師一臉尷尬的看著我,我走到她旁邊。
“同學,能不能麻煩你把這兩本教材送去音樂教室,等等我幫你留個好位置。”她看著我,眨了眨眼睛。
為美女效勞我還是願意的。
我拿著兩本厚厚的書去了三樓的音樂教室。
音樂教室和圖書館一樣僻靜,正好和四樓的圖書館位置一樣。
一陣陣吉他聲從裏麵傳來,悠揚的聲音就好像是一股清爽的泉水,給人一種清涼的感覺。
我怔住腳步,還有人彈吉他彈的這麼好聽?
我推開教室的門,一抹白色的身影立在紅色的吧台椅上,背影孤獨高傲。
我這才反應過來,這首歌竟然是曹方的歌。
城市稻草人。
手中的書不知道什麼時候滑落下去,“撲通”一聲,兩本厚厚的書掉落在地上。
吉他聲戛然而止,我怔怔看著地下的書,一臉驚恐的看著裏麵的人。
“誰啊?”明顯的不耐煩的聲音。
我怯怯的躲在門後麵。
怎麼搞的我偷偷摸摸的一樣?
我是來送書的。
帶著心跳,我躡手躡腳的撿起書走了進去。
許諾拿著吉他坐在椅子上,說真的,他拿吉他的樣子還挺帥的。
他皺著眉頭看著我,我把兩本書放在了鋼琴上,看都沒看他。
“我說,打擾了別人不該說聲對不起嗎?”他的聲音又讓我的心漏了一大拍。
怎麼會那麼像。
怎麼會有聲音那麼像的人。
“先把你欠我的兩聲對不起還我再說。”我瞪了他一眼,惡狠狠的說道。
我突然覺得這人真是不要臉到了極點。
誰知他竟然痞痞的勾了勾嘴角,“你叫什麼?”他問道。
我為什麼告訴他?
我扭過頭,大搖大擺的往前走,然後重重的把門關上。
整個動作,一氣嗬成。
回到圖書館的時候,漂亮的女老師朝我指了指靠窗的位子,“那個位子是留給你的。”
她笑了笑,好像很了解我一樣。
其實現在圖書館的人已經沒有我剛來時的多了。
回想著許諾剛剛拿著吉他的樣子,那個背影很像他。
我不得不承認,許諾的身上有他的影子。
歎了口氣,望向窗外。
天空純淨的藍,一條很奇怪的雲劃過天空,就好像一條純白色的絲帶,為天空畫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那麼,你什麼時候會回來?
等一個人那麼難受,那麼你找我的時候,是不是也像我這般難受呢?
每次到圖書館,看書的時間從來不會比發呆的時間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