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你是我的一場好夢 1
從醫院回來的路上一個人都沒有。心卻還像去時的那樣空落落。
最近的空氣好像一直都不太好。
不知不覺就到了校門口，我徑直走進去，保安沒有攔我，那個矮個子也不在。
走進教室，一幫人用異樣的目光看著我。
“季暖晴，你被搶劫了？”林飛飛震驚的看著我。
我沒心情理她。走到位子上趴了下去，我盡量讓自己什麼都不去想。
“暖晴，老班喊你過去。”有人推了推我，我沒聽清楚他在說什麼。
那個聲音又重複了一遍。我慢慢從桌子上趴起，剛要站起來，右邊的腿一陣麻痛。我拖著半邊腿，踉踉蹌蹌的朝外麵走去。
“慢著點，我來扶你。”我朝那人感激的點了點頭。
辦公室裏是不是傳來女老師們的對話，以前在去辦公室時心裏總會有點忐忑不安，可是今天，心裏的所有情緒都仿佛不複存在。
“季暖晴，你今天為什麼擅自出校門？你還有沒有點規矩，萬一出了什麼事誰來承擔！這學期自從開學你就不正常…”
腦海裏，葉冰琉那張極度疲憊的臉若隱若現。胸口悶的就像快死過去一般，我現在隻想周圍一片安靜。
老班見我什麼都不說，也沒有繼續問下去，隻是皺著他那永遠鬆弛不下來的眉毛一臉囧樣的盯著我看。
我想我現在這麼樣子肯定很苦大仇深，可是就是這樣的情緒，我不想跟任何人說起。
放學收拾書包的時候，田瀟瀟找到我說要跟我一起走，我笑著拒絕了她，很難保證，等會我跟她走著走著不會把眼淚飆出來。
控製情緒是件很難的事情。
我沒有回家，把自己關在房間裏悶著是我以前才會做的事情。
可是，他現在怎麼樣了？
我很想知道。
可是用韓筱露的話來說，我季暖晴何德何能讓他如此費心。
麵前的這條路原本是兩個人走，為什麼走著走著，就又變成了我一個人。
終究還是一個人。
馬上就要入冬了，樹上的葉子卻早早的凋謝了，鳥也不在枝頭上嘰嘰喳喳了。
繞著這條路一直走著，意外的來到一個農副市場。放眼望去，裏麵什麼東西都有。
雞鴨魚，白菜青菜芹菜。
無數個慌張的爺爺奶奶大叔大媽們從我旁邊閃過，就跟趕集似的。
我看了看時間已經是下午四點半了。
“你缺斤少兩了，這麼貴怎麼可能才買這點東西？”急切的聲音把原本就不安靜的農副市場攪的一片渾濁。
“我稱你都是看到的，這電子秤怎麼可能缺斤少兩？”店主急著回辯。
還沒說幾句，兩人就動起了手，旁邊的人不斷上前勸阻。
嘈雜的聲音讓我莫名其妙的煩躁了起來。我轉身離開。
一個年輕的媽媽拉著一個很可愛的小男孩站在我後麵，年輕的媽媽手指著麵前的混亂，“看到沒有，咱們長大了之後不能和別人打架。”
小男孩很乖巧的點了點頭。
我笑了笑，轉身離開了農副市場。
我總是覺得，最近這座城市空氣很不對勁，可是又說不上來哪裏不對勁，皺了皺眉，可能是我庸人自擾了吧。
我低頭看了看鞋子，白色的球鞋在進去之前還是幹幹淨淨的，現在的鞋邊全是黃黃的泥，讓人見了一陣心煩。以後怕是不敢穿白鞋來這裏了。
“暖晴，你怎麼在這兒？”略帶尖銳的嗓音促使我回了頭。
媽媽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站在我麵前，當然，旁邊還有一個即將娶她過門的宋叔叔。
其實在這種情況下碰見他們，我是有一種深深地自責感的至少我當了一回沒有用的電燈泡。
“哦，放學了沒事瞎逛逛。”我還故意往左右瞥著，盡量做出一種真實一點的“瞎逛逛”的感覺。
“媽媽東西買完了，回家吧。”說完，她把手裏的所有東西都給了本來手上東西也很多的宋叔叔，然後用一隻手摟著我，抬頭挺胸的大步走在前麵，頗有一種女王的風範。
看到這幕，我很快把我前段時間想著的“媽媽跟宋叔叔結婚後會不會被宋叔叔欺負”這樣的想法pass掉了。
走到家門口的時候，媽媽一臉嫌棄的看著滿地的樹葉，搖了搖頭，“最近怎麼了？”
是這個冬天來的太早了吧，我這樣想。
把包放在書桌上，整個人以一個大字型撲倒在床上。躺下沒多久，擾人的短信聲傳來。
會不會是他？
存著這個想法，我快速的翻出手機。
“小死人，我爸幫我訂了今天的飛機，我那邊的學校終於要開學了，沒來得及跟你說再見，隻能放長假的時候再見了，有空的時候幫我去多看看他，好好照顧自己，還有就是，葉冰琉跟我說過，他很愛你。”
眼淚毫無預警的落下，不知是看到了哪句話。
隻是那最後的名字撥動了我腦子裏最重要的弦。
這次的離別好似沒有像之前的那樣讓人難受，路曉昀手上的疤好像還曆曆在目，我很清楚，那天夜裏的抽泣聲是因為韓霖之。對於我們來說，這個名字或許已經沉入心底。而對於她來說，這個名字已經不是沉入她心底那麼簡單了。或許在夜深的時候，這個滿身傷痕的名字會在深夜裏無休止的騷擾著她，亦是她心中無法磨滅的宇宙。
可惜的是，就差那麼一點，她就看清了自己，看清了這份難得的感情。
或許，這份還未來得及說出口的心願，亦是青春空出的一格。
你是我的一場好夢 2
一整夜，我都沒有接到他的電話和短信。
我是不是該慶幸，我終於不用害他了？
“你們什麼時候結婚？”頂著紅腫的眼睛還在刷牙的我問著旁邊在洗臉的媽媽。
媽媽拿著毛巾的手僵住半空。
呃，是不是我話鋒轉的太快了？我記得我們前一秒還在討論隔壁領居家的事。
“等你考上大學再說吧。”這回換到我震驚了。
我細細的數了一下，我這才上到高中一年級上半學期，離高三考大學還有將近兩年半的時間？
我驚恐的朝媽媽看了一眼，媽媽隻是很淡定的洗完臉然後去準備早飯了。
她這是想和宋叔叔培養感情再培養個兩年半，還是為了我？
拿起毛巾洗臉，冷水碰到皮膚的時候，我幾乎全身都打了個寒顫，已經這麼冷了？
匆匆吃完早飯，走到門口拉開門把，一陣渾濁的氣息撲麵而來，裏麵好像還夾雜著不少沙子一類的東西，我趕忙把門關上。
從窗戶看外麵，平時可以看清的樹和樓房這時早已是一個個模糊的影子了，外麵黃澄澄的一片，漫天都是黃沙，就好像是下著土黃色的雪一般。
這是什麼情況？
媽媽看我愣在窗戶旁邊，於是朝外看了看，“昨天天氣預報還說今天有沙塵暴，沒想到是真的。”
難怪最近的空氣一直不好。隻是這樣的天氣，在南方總是不多見的吧？
正想著怎麼去上學，一個電話就火急火燎的趕來了，來電顯示是我不認識的號碼，隻是看著有點眼熟，我把電話接起。
“今天可以不用上學了，還有天氣不好就別出門了。”說完，匆匆的掛了電話。
是賀伊瑞的聲音。
說到這個人，他總是能在某個時候讓我震驚一下又或者，能在某個時候幫我一下。談不上很熟也談不上陌生。
看來今天又是無聊的一天。
“砰砰——”厚重的敲門聲突然響起來，打破了寂靜。
我趿拉著拖鞋去開門，急促的黃沙漫天鋪地的朝房間裏飄來，隻見滿頭黃土的宋叔叔抱著一個小女孩站在我麵前，他的眼鏡上都蒙上了一層厚厚的黃沙，手擋在麵前小女孩的臉上。
這個小女孩是誰？我疑惑的想著。
“暖晴，今天不用上課吧？”宋叔叔拿下眼鏡，然後放下手中的小女孩。
女孩的大眼睛不停的眨巴著，看看我再環視四周，食指還在嘴裏吮著，白白的皮膚襯的她像是一個瓷娃娃一般，樣子很可愛。
我點點頭，算是回答了宋叔叔。
“那個，她是誰？”問完我就有點後悔了，為什麼我覺得我這麼問怪怪的？
宋叔叔揚起一抹大大的微笑，“是我女兒，默默。”
嗯？這是什麼情況？
“默默來啦。”緊接著，是媽媽興奮異常的尖銳聲音。
不過麵前的小女孩倒是沒多大反應，依我來看，她是被嚇到的可能性多。
宋叔叔彎腰把小女孩抱了起來，她大概隻有四五歲左右，我突然意識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等我媽和宋叔叔結婚了，我該叫她什麼？
妹妹？
突然多了這麼一個家人，應該算是家人吧？
明明人家小姑娘不想讓宋叔叔以外的抱，媽媽還要死皮賴臉的往人家身上貼，“來，默默，阿姨抱。”
我實在是看不下去了，轉身想要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我要這個阿姨抱。”奶聲奶氣的聲音讓我突然有一種想打人的衝動。
這裏總共隻有三個人，應該不是說我吧？
快走。這是我腦子裏的第一個想法。
“暖晴，走什麼，人家默默叫你抱呢。”媽媽的聲音好死不死的這時候傳來。
我咽了口口水，尷尬的轉身。
那個小女孩沾滿口水的食指還指著我，一雙大眼睛十分無辜。
阿姨？想到她剛剛叫我的話，我的嘴角又不自覺的抽搐了。
“默默，這是阿姨的女兒，你應該叫姐姐。”宋叔叔輕拍了一下小女孩的頭，語氣平緩的說道。
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很羨慕這個小女孩，看得出來，他的爸爸很疼她。
爸爸的手，我又有多久沒有感受到了？
默默從宋叔叔的懷裏跑下來，走到我麵前，眨巴著大眼睛，食指還在嘴裏，“姐姐好。”依舊是奶聲奶氣的聲音。
我朝她笑了笑，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頭。
她把她剛吮吸完的手塞在我手裏，一臉天真的說道，“姐姐帶我去玩。”
瞬間，我石化了…
旁邊的媽媽和宋叔叔還在旁若無人的討論著沙塵暴的事情。
你是我的一場好夢 3
今天的空氣雖比昨天好很多，但沙塵暴吹過的城市始終是陰霾一片。
路上的行人個個神色都匆匆忙忙，幾個帶白色口罩的人幾乎把臉遮去了一大半。
不時有幾粒塵沙被我吸進氣管裏，嗆的很難受。時間還很早，現在還沒什麼人上學，校門口的人寥寥無幾，我邁著悠閑的腳步晃進了學校。
無辜的教學樓都似乎被這突如其來的沙塵暴搞得不成樣子了，原本被油漆刷的雪白雪白的牆壁現在早已是昏黃的一片。
走過這幾階大理石台階，二樓寂靜的恐怖。
一個瘦小的身影站在走廊上，她抬頭朝我看了一眼。田瀟瀟那紅腫的眼睛讓我深深震驚了一下，我走到她跟前，“怎麼不進去？”
她歎了一口氣，“沒鑰匙啊。”
班級的鑰匙一直是交給來的早的人，對於我們這種經常無緣無故遲到的人是一輩子也不可能拿到鑰匙的。走到門口我蹲下身，一個凹進去的大洞明目張膽的張著嘴巴，我伸出手往裏麵掏了掏，鑰匙安然無恙的躺在裏麵。
我記得這個秘密是林飛飛告訴我的，她還說他跟我們班帥帥的班長有一腿，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管她的。
我漫不經心的把鑰匙伸進鎖裏戳了戳，使了半天勁也沒打開。田瀟瀟推了推我，“這麼笨，也不知道葉冰琉看上你哪一點。”
我抓了抓頭，這個名字又讓我莫名其妙的想哭起來，鼻子酸的厲害，我用力咽了口口水。
田瀟瀟意識到她說錯了話，馬上細言細語的說，“你鑰匙插反了。”
我沒答話。真是討厭死了自己這樣的情緒，我多希望自己能坦誠的對自己說一句，沒什麼的，這不就是你一直愛做的美夢嗎？這回真真實實的發生了一次，這應該是你的福氣了。心裏有無數個聲音告訴自己，你就是很想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對嗎？你並不想讓他隻是你的一個轉瞬即逝的美夢，對嗎？你是喜歡他的，對嗎？
即使是剛剛有過沙塵暴，我還是打開了窗，一股渾濁的空氣撲麵而來難聞的黃沙味肆無忌憚的在空氣裏彌漫。
我站的這個位置正好能看到校門口，現在這個時間段上學的人慢慢多了起來。
一個明亮的身影牢牢地鎖住了我的眼睛。
韓筱露從一輛寶藍色的汽車上下來，和她今天穿的寶藍色外套相得益彰，她腳步匆匆的去了隔壁的教學樓上，汽車在門口並沒有離開。
隻是過了短短的五分鍾而已，韓筱露抱著一堆東西，車上有一個中年男子下車幫她抱起東西，汽車飛快的離開…
“暖晴，我好傷心。”苦悶的聲音傳來我愣了愣，隨即轉身。
田瀟瀟怔怔的坐在椅子上。我走過去坐在她身邊，“怎麼了？”
“那王八蛋根本就不喜歡我，他在外麵有了小三！”田瀟瀟的聲音還是那麼慷慨激昂，聲音好似讓這座教學樓都震了震。
我好像不是很理解她說的話，“你是說於大聲？”
“別跟我提他！”大姐，是您先提的好嗎。
我很配合的不再說話，說真的，田瀟瀟在外麵搞小三我還信點。
轉身回到窗前，那個小矮子拿著個本子定定的站在校門口，跟尊佛似的。
那輛寶藍色的汽車消失的如此之快以至於我還來不及反應她是來幹什麼。
轉念一想，來幹什麼都跟我沒關係了。
7.30。上課的時間到了。
今天數學老太婆好像特別關注我，每隔三分鍾就讓我起來回答一次問題連讓我開小差的機會都不給。
聽田瀟瀟說，這數學老師好像是東北來的，打架連男的都打不過罵人比誰都毒。
“於大聲，你個彪漢子，人長的彪也就算了，腦子還這麼彪，以後你能幹啥！”她又拿著那把可憐的三角尺在講台上亂敲。
“老師，你這是在侮辱我！”於大聲同學今天也不知道抽了什麼風，“謔”的一聲站起來，衝台上的老太婆喊道。
老太婆的臉瞬間黑了，三角尺更用力的在講台上亂敲，隻是那麼一瞬間，三角尺碎了…
“小王八犢子，你給老娘再說一遍！”老太婆的皺紋一抖一抖的，我都怕她掉下來。
台下一片安靜。
班長突然開口，“於大聲，給老師道歉。”
要不怎麼說，班長是一個班最正直的人。
“不道。”於大聲也不知吃錯了什麼藥，今天突然有骨氣了。
老太婆的臉又紅又綠，氣的胸口一張一合，把手上的三角尺用力的甩在地上，然後憤憤的快步走出了教室。
班主任臉色臭臭的進班級，把於大聲喊走，“都給我上自習！”
田瀟瀟抓著我的肩膀，一臉擔憂的我，“他不會有事吧？”
我看著被老太婆摔碎了的三角尺，一陣惡寒…
你是我的一場好夢 4
一場鬧劇終於在下課鈴中落下帷幕。
中午吃飯的時候於大聲才回來，一臉淡然，顯然沒有出什麼大事。
胃突然劇烈的疼起來，午飯也沒了心情去吃。我突然很想去圖書館，忍著胃裏翻滾的疼痛，我慢慢吞吞的移到了四樓的圖書館。
那個漂亮的女老師還是很友好的笑了一下，我也跟她笑了一下。
一層層的書架就像一堵堵黑色的幕牆，密密麻麻的書讓我眼花繚亂，我還是拿著那本《告別天堂》慢慢走向座位，胃已經不怎麼疼了。
靠窗的位子被一對男女占了去，無奈，我選了一個靠中間的座位坐了下來。
書裏有一句海子寫的話。
公元前我們太小，公元後我們太老。
沒有誰能看得見那一次真正美麗的微笑?。
說得真好。
我突然又想起葉冰琉。胃裏又有翻滾般的劇痛席卷而來。
我疼的趴在桌子上。
“喝點水吧。”一杯清水放在我麵前，溫暖的聲音。
我慢慢坐起身，麵前的賀伊瑞一臉淡笑的看著我，好看的星眉微皺。
我拿起水杯，一口氣喝光，暖暖的喝下肚，感覺好了不少。
“謝謝。”我對他笑了笑。
他好像最近一直在我需要的時候幫助我。
“不用。”他低頭，看著他手中的書。
我朝他的那本書瞥了瞥，是笛安的書。
《東霓》。
旁邊的那一對耳鬢廝磨，時不時發出幾聲惱人的聲響。
我抬頭望向窗外，說真的，圖書館外的風景確實比教室外的風景好看多了，至少這裏多了幾分生氣。隻可惜，這次的風景被兩隻頭擋去了大半部分。
“季暖晴。”聽到有人在叫我，我扭頭，對上賀伊瑞期待的目光。
我不明白為什麼他這時候要這麼看我。
“季暖晴，我們在一起吧。”他定定的看著我。灼熱的目光讓我不敢抬頭看他。
這句話真好聽。
這是他第二次在圖書館跟我說這樣的話。
可是，我隻是覺得這句話很好聽，好像已經很久沒有聽到這麼好聽的話了。
隻是，我的心裏並沒有因為這句話起伏太大。
我明白這代表什麼。看著他滿懷期待的目光，我突然不知道說什麼。
“我…我們是朋友對吧？”我低下頭，胡言亂語。
“對，我們是朋友。”他笑了笑。
“可是我喜歡你。”我愣住，原來一個人可以把這句話說的如此輕鬆。
“對不起。”
曾幾何時也有人對我說過這幾句話。
“季暖晴，他已經走了。”他歎了一口氣。
抓著書的手慢慢滑落，他說他走了？
“你別瞎說。”我的聲音好像聽起來有些顫抖，旁邊的一男一女已經走了，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整個圖書館隻剩下我和麵前的賀伊瑞。
“今天韓筱露來幫他收拾東西，他要出國了。”他說。
此時此刻他的聲音在我聽起來就像是災難，讓我渾身動彈不得。
“我先走了。”我現在有點輕飄飄的。我慌裏慌張的把書放回書架上，走出圖書館。
“你還是不肯放過自己嗎？”賀伊瑞低著頭，呐呐自語。
不知不覺低頭走到了樹叢麵前，我記得這裏。
當那輛清潔車快要撞到我的時候，他把我拉進了溫暖的懷裏，我堅信我找到了溫暖。
以後他說的每句話我都印在腦海裏，我不想去想起，但也不想忘記。
下午的課上的沒滋沒味。
放學的時候，空氣裏的黃沙似乎又開始更加肆無忌憚起來，我突然有些擔憂起來，這個城市是不是再也找不回原來的感覺了？
賀伊瑞站在校門口，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他此時的身影更加孤獨。
看著看著，一陣寒風帶著渾濁的黃沙撲麵而來，我還沒來得及護住嘴巴，眼睛突然就這麼睜不開了，我使勁的揉了揉眼睛，卻比之前更疼了。
賀伊瑞鬼使神差的抬頭，第一時間就看到了我。
我此時的眼睛肯定紅的跟兔子一樣。
他把頭扭開，我沒看到他的任何表情。
“他已經走了。”我想到他對我說的這句話，我突然有些生氣。
把頭扭開，田瀟瀟跟在我旁邊，於大聲也不再走在她旁邊。
她也沒說話。
此時的氣氛沒由來的壓抑起來。
此時的氣氛沒由來的壓抑起來。
和田瀟瀟在十字路口分別，我艱難的走回家裏。神情恍惚的翻了翻包，沒情緒的找著鑰匙。找了半天也沒把鑰匙找出來，無奈，隻好敲門。
厚重的敲門聲響起，這個聲音意外的像我此時的心情。
敲的我的手有點疼。我聽到有人趿拉著拖鞋向門這邊走來。
有點驚訝的看著來開門的宋叔叔。
他還是掛著那樣溫暖的微笑。
“外麵挺冷的吧？”宋叔叔問道。
我還沒回答，一個奶聲奶氣的聲音就出聲了，是默默。
“爸爸，你在哪兒？”默默睜大眼睛四處張望著，好像怎麼看都看不到我們這邊似的。
你是我的一場好夢 5
宋叔叔走過去，抱起了默默。一看是宋叔叔來了，小家夥馬上就開心的笑了起來。
這麼溫馨的場麵是有多久沒在我們家出現了？
媽媽從廚房裏走出來，頭發亂的跟稻草一樣，看到默默，她又屁顛屁顛的從宋叔叔的懷裏把默默抱到了自己的懷裏，也不管人家同不同意。
宋叔叔無奈的看著媽媽，然後扭頭對我說，“暖晴快去寫作業吧，等等吃飯了。”
我點了點頭，拿著包一股腦的往樓上鑽。
連今天的作業都是田瀟瀟幫我整理的，我拿起拳頭砸了砸腦袋，想讓自己清醒點，可是砸來砸去，卻把葉冰琉砸了出來。又或者，他一直在。
我憤憤的拿起作業，寫了起來。今天的數學作業特別多，原因肯定是老太婆怒了，於是用這種非人的手段來折磨我們。看著麵前的二次函數，三元一次方程，圖表，我突然淩亂了。
對於我這種數學白癡來說，這無非是在我心上又割了一刀。
我盡量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麵前的數學題上，什麼都不去想。
“他已經走了。”
他為什麼走了？
為什麼連找都不找我？
他是不是已經忘了我？
他又去了哪裏？
麵前的數學題做著做著就變成了這些問題。
拿出手機，裏麵已經沒有了他任何短信和通話記錄。
我爬到陽台上，打開窗，黃沙彌漫。過了一會，我什麼都感覺不到了。
那張麵如紙色的臉又出來騷擾著我，讓我不得安生。
思念果然是一種病。
風呼啦呼啦的吹著，窗戶吹的直響。“啪”的一聲，我被驚醒。我抬眼一看，原來是相框倒了，我爬下陽台，走到相框麵前，把它扶了起來。
上麵是小時候，爸爸抱著我的照片。
原來什麼人，什麼事都有可能物是人非。卻殊不知，留下的人有多痛心。
“暖晴，下來吃飯了。”媽媽喊道。
我把相框放在了最顯眼的地方，我想，我無時不刻都在懷念。
走到窗戶跟前，把窗戶關上。穿上鞋，快速的下樓。
一陣歡聲笑語讓我不自覺的抬頭，媽媽抱著默默坐在椅子上，麵前是一隻迷你的小碗，估計是默默那小家夥吃飯的碗。宋叔叔一臉微笑的看著她們，滿眼柔情。
久違的溫馨。
我的腳步卻滯留了。
這樣的場景好像不太適合我。
“暖晴，快下來。”回神。
宋叔叔微笑的衝我招著手。我走下去，找了個位子坐著。
媽媽把默默遞給宋叔叔抱著，起身拿起一隻碗幫我盛了碗飯，看著神情恍惚的我，拿著筷子敲了敲我的頭，“這孩子是怎麼了？”
我無力的扒著手裏的飯。
“姐姐不開心。”默默拿著小勺子，嘴角還有一粒米飯。
“看看，連默默都知道你不開心了。”媽媽不客氣的睨了我一眼，說道。
我沒有想說話的心情。默默坐在我的麵前可憐巴巴的看著我。
“爸爸，我想去跟姐姐玩。”默默抬頭看向宋叔叔，說道。
“嗯，那我們快點把飯吃完。”聽了這話，默默更加賣力的吃飯了。
我有不開心嗎？我有表現的那麼明顯嗎？
我把筷子擱下。
“爸爸，我也吃完了。”默默說著就從宋叔叔的腿上爬了下來。
慢慢走到我麵前，像上次那樣把食指塞進我手裏。
我有些無措的看著媽媽。
“你帶默默去你房間玩，小心她別摔著了。”
我無奈，隻好牽著默默上樓。
“姐姐抱。”走到樓梯口的時候，默默突然張開手臂，一臉期望的說道。
沒想到，這小家夥連上個樓梯都不會。
我突然後悔答應帶她去玩了。
我笨手笨腳的把她抱起來，說真的，我不會抱小孩。沒想到的是，這小家夥看起來並不胖，抱起來卻那麼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