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歲 第一百零三章會餐（4）
“諸位！”陳書記環視一周，神秘地說，“老錢馬上要動了，市經委缺主任，市裏領導已經跟老錢打了招呼，最遲吧今年的事。老錢那麼一走，必須在中層裏提拔一名副主任，競爭激烈的很呐。”端杯自顧自豪飲一口，意味深長地盯著徐美嬌油膩膩如冰淇淋的臉。
“嚇！”徐美嬌嘴一撇，眼一眯，射兩支溫柔的毒箭出去，將陳書記不知廉恥可奪人貞操的眼光強逼了回府，說，“我知道，我是沒希望的。一沒有後台，二資曆也不夠，平時就做點實事，也不知得罪了多少人。還不是考評科的戴科長上啊，人家八麵玲瓏，平時尾巴搖得高高的，小戴，小戴，你們領導哪個不喜歡？”
“不然，不然。”陳書記伸出一指，在空中兩點一線劃了幾下，同時，頭搖得如撥浪鼓，像是給兩個不然打打拍子，造造聲勢，“小戴太年經了，還要曆練曆練。再說，小戴的研究生學曆聽說也大有問題，似乎是花錢買的，前一陣子鬧得沸沸揚揚。依我看，徐科長倒……啊……大有可為哦。”
眾人齊“噢”一聲，紛紛轉臉瞪眼向徐美嬌，眾裏尋她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仿佛委任狀已到，徐科長已榮升副主任之要職了，笑臉宛如情人節的玫瑰，一朵朵次第綻放。
徐美嬌臉一沉，自己非偉人亦非佛像，怎受得起如此膜拜的目光，但幸福如糞池裏已生成的沼氣，壓住了，冒出，再壓住了，再冒出，隻得緊急調動嘴唇，受了天大委屈般努起，心曰，你老陳大小也是一個領導，也不看場合，大放的什麼厥詞，自己要是如願以償做了副主任倒還罷了，要是馬失前蹄陰溝裏翻船－－這事在官場還少麼？－－到時候怎麼收場，低調嘛，淡定嘛，中國人的傳統美德哪裏去了。虧你還是我“言傳身教”過的領導。
陳書記早已從徐美嬌的表情中悟出緣由，心裏暗罵自己該死，話沒過腦子衝口而出，在不恰當的場合說了不恰當的話，要犯原則性錯誤，但願說者無心聽著也不過心。立刻哈哈一笑，端杯子說：“不談國事，不談國事。大家喝酒，喝酒。”領導多有在逆境中奮進化不利為有利的蓋世功夫，因為他們的臉皮曆練得厚如城牆，從不知羞恥為何物。
徐美嬌臉緩和下來，拋一個媚眼過去，你小子總算心有點靈犀。喝一口酒，被人抽了脊梁似地將腦袋靠到身邊的殷局長的肩頭，裝醉地說：“這酒好厲害啊。殷，我頭好－－疼！”
殷局長一把抱住徐美嬌顫抖的蠻腰，幸福來得突然了一些吧，忙不迭用餐巾紙抹抹徐美嬌的厚唇和鼻子，高興地怒說：“叫你少喝點，叫你少喝點吧。”
飯畢，一個也不能少，打麻將。陳書記今晚不是有未竟的麻局麼？我們科幾個完成它，免他留遺憾影響革命工作。
徐美嬌挽著殷局長的胳膊咯咯笑著說。小吳啊，你也別開溜，不會打不要緊－－嘿，你別糊弄我，還有不會打麻將的？你還不如說你不會吃飯，“滴麻油”會不會？
陳書記關切地問：“你不要緊吧，喝了那麼多酒？醉沒？”
徐美嬌哼一聲：“我醉了更好，打醉麻嘛，歡迎大家‘摘菜’啊，再說，我不行，我們家殷上，殷，你今晚一定要給我報仇，他們老欺負我，我總是‘門前清’。”
於是，抓緊時間，一寸光陰一寸金，寸金難買寸光陰；今日複明日，明日何其多，我生待明日，麻事成蹉跎。眾人上“大富豪”俱樂部，開房間打麻將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