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連雲輕咬下唇,連忙擺手,“我覺得自己喝得差不多了。”
因為偏頭的緣故,她頭上的朱釵輕輕搖擺,珊瑚墜子在暮色的天光裏顯得更加的鮮紅欲滴。
楊秋生的手搭在她的肩上,細細地擺弄著那紅色的珠子,“阿雲,我記得你背過一首詩,是關於紅豆的。”
沈連雲沒想到他還記起這個,那是阿七晚上還跟他們合床一起睡的時候。
她為了讓孩子早點兒睡覺,於是什麼睡前故事,古詩賞析,隻要是她想到什麼,都會一股腦兒地講出來,為的隻是催眠。
想當年她在高中課堂上的時候,最為打瞌睡的就是老師講解古詩分析的那道題。
明明人家古人隻是單純地抒發一下情緒,但是隻要出現在試卷上,就會沒由來的被現代人強行複雜一把。
其背後通通包含著什麼愛國情懷,感懷傷時,展現抱負,為國捐軀……全都是正麵積極的勵誌情懷。
她當時就在想,這些詩還不敵她小學時候學的那幾首真實。
正因為簡單,所以能附加的東西才更少,更能體現原詩所要表達的情感。
於是在她為數不多詩歌庫裏,這首《相思》就是最為印象深刻的。
沈連雲不明白自家夫君為什麼會在此時提起這首詩來,於是好奇地詢問,“是不是想吃我做的紅豆餅了。”
楊秋生卻為著她的話笑出了聲,收回放在她肩上的手,不言語。
見他笑著不說話,沈連雲覺得有被取笑的意思,不由得嘟起了嘴,“怎麼,你不樂意吃啊?那我做給小盛和阿七吃好了!”
說著,就要起身離坐,卻被對麵的楊秋生一把將她抱在了腿上。
他的臉緊貼在她的耳畔,所以說話的聲音格外的清晰,“我當時看見這支朱釵的時候,就想到了你念過的那首詩。”
聽見事關她頭上簪子的緣由,沈連雲將身子向後放心地靠去,“要不要再聽一遍?”
聽見一聲輕“嗯”,她清了清自己的嗓子。
“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願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
她念詩的語調很溫柔,像荷葉上攢聚的露珠,盈盈地在楊秋生的心間晃蕩。
他將手裏的人又抱緊了幾分,“再念一遍。”
於是,沈連雲將這首《相思》在那個黃昏念了不知道幾遍後,終於沉沉地睡了過去。
果然,古典文學是個好東西,催眠極佳,不二之選。
第二天他們兩人到後山的時候,發現已經來了不少的村民。
見到沈連雲他們後,大家都笑著同他倆打招呼。
楊秋生自然沒有理會眾人有些殷勤的寒暄,一路上隻是小心地用腳清理著路邊的雜草和石子,以防自家的媳婦兒絆倒。
她家的果園是有陣法結界的,所以一般人進不去,以至於拔樹苗的工作都落到了她家夫君的身上。
沈連雲看著眼前這個大汗淋漓的男人,滿心的不忍,時不時就上前給他擦汗,然後問他可要喝水或是休息。
直到後來她發現自己每過去一次後,就會使這個男人纏著磨蹭半天,大大降低了對方的速度,她立馬警覺自己就是那個托自家夫君後退的後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