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亂世有賊 第三十六章(2 / 3)

願意嗎……

為什麼這聲音聽上去是那麼遙遠,好像……來自天堂……

“你沒看到她現在都成什麼樣了還問什麼問!!!同心咒,給我們同心咒!!”殷子楓厲聲嘶叫,如果那“鐵鏈”有脖子的話,他一定已經用目光將其徹底扭斷了!!

“好吧好吧,看來我也隻能假定這位姑娘是願意的了,既然你們願意承擔一切後果……那麼現在,就請公子你脫掉自己的衣服……”

殷子楓想都沒想,急切中立刻一把揮解開衣袍,赤裸了上身。

“很好,不得不說,你的身體很誘人,健康、挺括、結實、有力,真是漂亮極了……”那“槍頭”順著殷子楓赤.裸出來的肌肉線條,在一路曖昧地撫摸遊走,連古怪的聲音裏,都禁不住透出了低沉的讚歎。

“下麵,告訴我下麵該怎麼做!!”殷子楓低頭,咬牙,強忍著想砸碎它的衝動,問。

“好吧,看上去她已經虛弱到了最後一口氣,施咒的時機終於已經到來,那麼現在,剝開她最裏麵的心衣,再抱好她,把你們的心緊緊地貼合在一起,不要留一絲縫隙,對,就這樣,現在,閉上眼,全神貫注地告訴自己,你愛她,你願意為了她,從此成為一個無夢人,永生不再入睡。如果有一天,你不再愛她,那麼,你願接受咒語的懲罰,被剝奪人形,從此成為一條永遠淬浴在烈火中的鐵鏈……”那條泛著紅光的“鐵鏈”一邊說,一邊緩緩地放開了冰柱,動作是那麼的舒展,而詭秘。

“見鬼!見鬼!見鬼!!”冰牆那邊的破,腦海中此時正爆發著一片岩漿般的炙熱與混亂:明明聽到了一切,然而此刻的自己卻偏偏無能為力,偏偏要仰仗那個剛剛對她施暴的男人再來救她,那種忿怒、那種無奈、那種深深的絕望、自責和期盼,同時在心底攪動,再隨著那噴薄的血脈,齊湧而來,化作了他破冰的圓刃下,那一道道凜冽狂暴的鋒銳!!

耳聽得那冰牆那邊傳來的男人的殺氣與狂躁,殷子楓毫不猶豫地將殷嚀赤裸的前胸,緊擁在懷。

幽暗的冰裂中,不知從何時起,竟有陰風,開始繞著他們層層吹湧,吹得兩人的頭發糾纏在一起,衣袂也隨之獵獵。

那“鐵鏈”低沉了一下身形,突然間“唰”地一聲飛縱而起,將緊擁在一起的兩人緊緊纏繞,與此同時,那最頂端的“槍頭”漸漸抬起到了半空,在陰暗的冰裂中,宛如一條昂揚猙獰起來的毒蛇。

殷子楓在那鐵鏈的層層禁錮之中,與漸漸失去了心跳與意識的殷嚀,一起緊擁。仿佛網中兩條不再掙紮的魚。

就算這是魚枕月的陰謀,就算這是“鐵鏈”設下的陷阱,又有什麼關係,往日多疑的他,此時隻願選擇相信,相信奇跡。隻要她能有一絲生還的可能,那麼他,願用一切,去換。

半空中,衝向兩人的“槍頭”開始發燙、發紅、發亮,越來越熾熱起來……

倏然,一道奇光,就在這時,在陰暗的冰裂中,突如煙花般地璀燦一閃,那“鐵鏈”上的“槍頭”,猶如一支破空的羽箭,自半空中,向著殷子楓的後背,猛然一個疾射而入,怪鳴著,劃過一道電光的銳利,於瞬間,穿透了他和殷嚀麵對緊貼的心……

“噗!!”兩人不禁在這疾撞下,一個仰麵噴血,與此同時,從他們心口上被一起貫穿的光洞中,猛然放爍出一片無比燦爛的光明。緊緊相擁的二人,深陷其中,整個身形,居然都被那片萬丈異光所遮掩,一時間,難分難辨……

那是什麼?是什麼?!!

“小千!!”冰牆那邊的破,眼看著那片詭異無比的怪光,突然開始憂心它那所謂的同心咒,倒底是真是假,急切中,刀影與冰屑齊飛,眼前揚起的那片雪霧,不禁為之更盛,麵前那千年厚冰,在他鋸齒和咒術的雙重銳利下,正自節節敗退,終於被劈出了一個可以勉強通過的直徑,可就在他伏身穿過冰孔的下一秒,與風狂起的那片同心咒的光芒,竟也在突然間一熄而收。

四周,一片燃燒後的死寂。

灰燼,無聲……

恍惚中,殷子楓於刹那間驀然幻滅的意識,開始漸漸如晨曦,從腦海中升起,次遞微明。

抱懷裏的人,依舊在靜靜地躺臥,她衣袂溫暖,體柔如花,隻是寂寂的,依舊沒有一絲心跳。

“小千!!小千!!”終於鑽越過來的破,在疾風般奔來的同時,將女人的身體迅速地抱離了殷子楓。

懷裏的失去,讓殷子楓的心頭頓時一顫,令他無力地睜開眼來。

陰暗的冰裂四周,依稀有手電筒的光,照來,有小涼眨巴的大眼睛,和抱著殷嚀的破……地上,還有容的屍體……隻是身上的那條“鐵鏈”,卻已然無影無蹤……

“撲通……撲通……”殷子楓的心跳,直至這時,方才開始蘇醒般地,突然無比清晰地在胸腔中跳起,而跳動的每一次,都是那麼的明確,溫暖,充滿了生機盎然的存在感。

“心跳!!她……有心跳了!!”破的聲音,突然在暗黑的冰縫中劃過了一道悲喜難定的顫抖。

感謝上帝!

殷子楓不禁一個脫力的放鬆,軟軟倒地,目光怔怔地望向身畔。

破,正手持著電筒,月白的光裏,他懷中的殷嚀,正在微微地顫動著睫毛,緩緩地,睜開了目光迷茫的雙眼。

“嚀姐姐!!太好了,嚀姐姐醒過來了!!”這是小涼跟隨而來的聲音,隻是嗡沉沉地,有些遙遠失真。

睜開的眼縫中,模模糊糊地,是破低伏凝視的眼,那眼中,正在感謝上蒼般地黑閃著點點流光,無聲而顫……隻是那顫顫的,究竟是什麼,淚嗎……

淚?

你這死人臉,那不會是真的淚吧?你不是一向都很堅強的嗎,那樣一個比冰還要冷酷的男人,怎麼,居然還有淚腺?

仿佛是要回應她的疑惑,男人微顫著眸中的光,在低頭吻上她的刹那,沒能收住地一個簌然,跌落,落在了她冰涼的臉上。

她虛弱地抬了抬手,摸上去,果然又濕,又冷。

“為什麼哭?死人臉……你可是……可是傳說中的絕頂殺手啊……悄悄的,別再這麼自毀形象了,好不好?”殷嚀輕聲,仰望著他。

“你還好意思……好意思說?知不知道自己還欠著我什麼?欠著我,就不準死……怎麼可以欠債不還?怎麼可以言而無信……你……怎麼可以……”破,明明堅硬著腮,可聲音卻依舊抖得厲害,說到最後,竟拐了聲調,再也說不下去。

“不會是吧,我……欠你什麼了?”殷嚀不覺眨了眨那雙自黑寂中漸漸亮起的,琥珀色的眼,問得甚是茫然。

“欠我什麼?”破緊緊地一把擁住她,在她的耳邊,低而有力地,咬牙:“你這個不負責任,喜歡說話不算數的女人!!跟我裝傻是不是?你說過要給我一個孩子,一個寶寶,對不對?不要告訴我你忘了,不要試圖抵賴……”

“破……”殷嚀的睫毛微微一顫,呼吸似乎因心口某處的痛而微然一窒,定神幾秒,方才依在男人深極的懷裏,不肯抬頭地吐出一句:“師兄他……他必竟不顧一切地用同心咒救了我,所以,有些事,就請不要再……追究下去……好不好?”

破聞聲抬眼,目光黑冷而複雜地望向此時正倒在一邊,筋疲力盡,形容憔悴的殷子楓,半晌,冰冷的腮幫方才在壓抑中硬了硬,最終,還是順從地伏下了身去,將顫抖的唇,輕輕地印在她的耳鬢旁,低聲輕道:“好,你說的,怎麼都好,隻是不要再離開,不要再嚇我。”

耳聽著兩人纏綿的輕語,傷痕累累的殷子楓依舊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望著黑暗的遠處。同時,有種奇異的感覺,正漸漸地自心底湧出,那分明是一份深深的酸楚與痛,可為什麼,又會有一絲真切甜蜜的幸福,在若有若無地繚繞其間?

幸福?

難道,這一絲絲的幸福,是與他同心同跳的嚀,此時正在擁有的感覺?

“二叔!你看……”一旁的小涼剛為殷嚀的醒來而高興,可轉眼卻看到了地上早已冰冷僵硬的殷容,不禁詫異地拽了拽破的衣袖:“容姐姐!!容姐姐她……”

“她已經死了,而且是被在下所殺。”一個男子的聲音,突然從陰暗的某處低低傳出,接口道。

“你……你是誰?”小涼連忙本能地將手電筒一晃,照去。

而破,則靜默著微一垂頭,同時側目,向那聲音傳來的方向瞥去一個深冷幽沉的打量。

隻見光束下,一個全身赤裸的英俊男子正從冰柱的後麵轉身而出,雖然手護私.處,卻絲毫不見尷尬,反而從容的神采奕奕,笑的沒皮沒臉。

“你?” 殷子楓一見之下,不禁皺眉凝神,半撐起身,向那人探去一個不敢確定的懷疑。

“對,是我,那條會說話的‘鐵鏈’,你們也可以叫我麒隱。”男子衝著殷子楓一笑,再轉眸,看向被破放開,此時正望向自己,一臉揣測與好奇的殷嚀:“雖然在下並不介意被姑娘你看光,不過,還是希望有人能給借件遮體的衣服,畢竟這裏……啊欠……實在是冷得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