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又是一陣興奮的喧嘩,紛紛聞聲,向門垣旁的一座酒樓上看去,卻見那報價二十金的,竟是位書生模樣的年青男子。
殷嚀轉過頭,細細地瞅著那馬,還真是越看越喜歡,難怪有人會出重金抬價,值!
“三十金!”青衫漢子腮幫緊咬地冷冷瞪了那書生一眼,一把扯過馬疆。
“五十金!”眾人隨著這一聲,再次向那樓上的書生看去,隻見他正端著青銅酒斝,一邊淺斟一邊含笑。
青衫漢子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鐵青,大約是再也出不起高價,一急之下指定那書生,怒問道:“你!你是何人!為何偏要奪人所愛?!”
“就你這樣的人,又豈能配得上如此清逸勃發的大宛馬?某雖不才,但也不想生生讓你辱沒了它。”書生眼皮都沒抬,看似輕聲的話語,說出來卻朗朗入耳,人人可聞。
殷嚀不覺在心中一個暗忖:“大宛馬?怎麼聽得如此耳熟?好象,這就是傳說中的汗血馬!”
正這時,一個女子的聲音突然間橫空而來,犀利如劍:“二百金!”
啊?眾人聞聲不覺大駭,開水般不知所措地沸騰起來:二百金?是夢話還是有人抗不住刺激,瘋掉了?
殷嚀也是一怔,隨眾人的目光聞聲看去,隻見門垣另一邊,一座七重簷的官樓上,竟立著曹丕、曹拓和一位麵如紫玉,目若朗星的威猛男子。看來報價二百金的,應該就是曹拓了。今天,她沒穿盔甲,烏黑的發髻和一身鵝黃色的雙襟襦裙將平日刁蠻任性的她映襯得顧盼流轉、明豔動人,樓下的人群在看清她的同時,眼裏無不投出一片仰望的驚豔與垂涎。連殷嚀,也不由地倒吸一口冷氣,雖然過去就知道她的美,可還不知道換上女裝的曹拓會這麼美!還有她身邊的曹丕,立在高處,一身的青春俊秀,瀟灑勃發,看來是被甄夫人的愛情徹底滋潤了。隻是他們旁邊那個器宇軒昂,目長眼銳的紫麵漢子,未曾見過,是誰?
殷嚀正在心中暗忖,卻見不知何時己立在身旁的破,卻根本沒有留意到曹拓,而是一臉玩味地打量著樓上那位飲酒的書生。那書生也似感應到了什麼,掠起眼,向這邊掃來,那原本悠然的目光在看清破的刹那,竟然一跳,跳出了兩點激閃的光亮,光裏混雜著詫異、揣測與驚喜。而破,則在淡然移開目光的同時,若有若無地,點了一下頭。
他們認識?
旁觀的殷嚀,生出一片不明所以的迷惑。
“嚀,有沒有發現,”立在殷嚀另一邊的殷子楓突然側側頭,輕語過來:“無論這馬價抬得多高,那賣馬的老漢,都是一臉的無動於衷?”
“對啊,為什麼呢?”殷嚀把思緒從破的身上撈出,再扔進另一個迷惑。
“或許,這馬的主人,另有其人。”
殷嚀目光忽地一閃,猛然抬頭看向殷子楓:“難道,是他?”
殷子楓淡淡一笑:“如果馬是他的,那麼,他叫出多少價,都不足為奇。”
“惡意哄抬馬價?我說,這位仁兄的手段還真夠狠啊!”殷嚀恍悟地看了看那位書生。
果然,書生並沒有被曹拓嚇倒,目光從破的臉上抽走之後,他繼續在揚聲抬價,博得滿街驚歎:“三百金!”
“三百五十金!”站在官樓上的曹拓繼續接口。
“一匹馬而己,何必鬥氣?”曹丕在旁邊輕皺了皺眉。他一向做事沉穩,不喜曹拓這樣鋒芒畢露。
“哼,少管!這馬,我是要定了!”曹拓一邊咬硬香腮狠狠地道。一邊又怨又癡地盯著人群中的破,好象他,才是自己“要定了”的那匹馬。
其實破在街道上剛一現身,曹拓就滿懷驚喜地看到了,而且,目光一直都在不知不覺地為之追隨。
這個男人,無論是走在熙攘的人流中,或是站在高聳的樓台下,即便狂妄如她,也產生不了可以駕馭他的一絲幻覺。不屑世事的倨傲冷酷和閱遍紅塵的慵懶沉著,這兩種完全不同的氣質已被他修作了絕世的刀鋒,鋒利的光華總令人產生獨占的衝動,可是為什麼,這個男人總會對自己的美貌視若無物?再怎麼努力,也要不到他眼裏的注意?他是真的冷血,還是因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