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說的啊。我雖然不能吃飯,但是也需要補充能量。”
“那我一會兒送你去打點滴補充能量。”
高莫莫又吃驚了。她認識的鄭諧,從來不會連續說這麼多話。他通常能省則省,不願多說一個字。
當和和小朋友很大方地從鄭諧口袋裏抽走兩張大鈔,蹦蹦跳跳主動去排隊時,更令她吃驚的事情發生了。鄭諧按著和和的腦袋把她壓回座位:“乖乖坐著。”然後鄭諧去主動排隊!她第一次見鄭諧排隊!
和和顯然一點也沒覺得讓鄭諧親自幫著排隊買吃的是一件多麼榮幸的事情,所以挑三揀四:“我不喜歡牛奶,我喜歡可樂。還有,我要巧克力聖代,不要草莓的。”
第三站去商場。鄭諧很耐心地在玩具區等著和和檢閱所有的仿真娃娃。和和說:“我喜歡穿黃色衣服的那一個。”
鄭諧說:“粉色的好。給她包起來。”
和和堅持:“我喜歡黃色的。”
服務員為難:“到底哪一個呢?”
鄭諧說:“兩個都包起來。”又回頭問高莫莫:“你有喜歡的嗎?”
高莫莫蠻不適應這種局麵。
經過一個加油站時,鄭諧下車去加油。懂事的筱和和先前已經主動地跑到後座,將更挨近鄭諧的副駕位讓給了高莫莫。
等待的時間有點長,和和一邊擺弄著自己的新娃娃一邊輕輕哼著歌,她唱的是《close to you》,字正腔圓的英文。
和和發現自己被注視,老實地說:“我五音不全,小學畢業時音樂成績得了C。哥哥教我每天把這首歌唱十遍,一直唱到不跑調為止,在學校可以應付才藝表演。”
她見高莫莫不說話,從口袋裏掏出一把包裝漂亮的糖果遞給她:“姐姐喜歡巧克力嗎?”是她非常熟悉的那種牌子。
和和又把兩個娃娃給她看:“姐姐喜歡哪一個?送你一個好不好?”
高莫莫說:“你最喜歡冰淋淇,巧克力和布娃娃,對嗎?”
和和想了想:“我還喜歡看電影。”
高莫莫翻女性雜誌,其中一本的情感專欄裏說:最無望的等待,並不是他永遠不會成為你希望的那樣。而是他明明做了這一切,卻不是對你。另一本雜誌上有篇文章則叫做《影子女人》。
新學期開學不久後,高莫莫提出分手。
鄭諧平靜地問:“認真的?還是說著玩?”
“認真的。”
“好。”鄭諧說,沒問理由,也沒有半句挽留。
很多年後,高莫莫陪同丈夫出席一個商務餐會時,又遇見了鄭諧。她一眼認出他,鄭諧卻很久後才想起她是誰。
已經幸福美滿的她可以坦然地給鄭諧看她孩子的照片,也可以大方地問他:“當初怎麼會選我做女朋友呢?”
鄭諧給了她一個跟沒回答沒什麼兩樣的答案:“因為那時候很想找個女朋友。”
★★筱和和的“初戀”★★
和和認為自己的初戀是岑世,但鄭諧按照心理學上的“初戀”定義,一向認為和和的初戀對象是一個叫蕭莫的男人。
蕭莫是個很有才氣的年輕人,少年時便開過個人書法繪畫作品展,經常發表個小詩小文,在當地小有名氣。他的文字邪氣犀利,他的畫風詭譎另類,和和喜歡得要命。
鄭諧將上大二的那個暑假,地方電視台舉辦了一檔長達一個月的綜合才藝比拚節目,這個半名人居然參加了。
雖然他在鄭諧眼中實在沒什麼了不起,但是在和和眼中他宛若天神,因為他是繪畫組中唱功最強的,是歌唱組中舞技最高的,是舞蹈組中寫字最好的,是書法組中長得最帥的。而且,這個年輕人有著憂鬱的氣質。
和和迷這人迷得七葷八素,每天抱著電視看完直播看轉播,有一回直播過程中家裏突然停電,她急得哭起來。鄭諧覺得她沒出息透了。
更沒出息的事還在後麵。她曾經打電話給電視台抗議評委不公正,她換了兩部電話打了兩個,打第二個電話時捏著鼻子裝另一種聲音冒充另一個人;她纏著鄭諧給她弄現場門票,抱著一大捧能把她淹沒的鮮花去獻寶。
自從鄭諧上大學,按他的要求,和和每兩周給他寫一封家信,手寫的,不能少於一千字。
不出他所料,和和的家信裏充滿了蕭莫的內容:
——我們家蕭莫出了一張單曲。歌名是blablabla……
——我們家蕭莫出了一本詩畫集。裏麵的內容是blablabla……
——我們家蕭莫要自編自導自演一部電影。電影講的是blablabla……
——我們家蕭莫……
和和的花癡行為越來越過火,後來發展到在信裏抄某位蕭才子的文章段落湊字數。
鄭諧忍無可忍,一邊把她的字數要求減到六百字,一邊警告她以後不許在信中提這個名字。
再後來,他就開始與高莫莫交往了。至於這兩人名字裏怎麼都有個莫字,純屬巧合。
但是蕭莫沒有大紅大紫。他信心滿滿地自己投資自拍自導自演的小成本電影慘敗後大受打擊,就此銷聲匿跡。
和和傷心了一陣子後,再也沒提起這個人。
多年後鄭諧去內陸城市出差,發現一位滄桑的街頭畫家有些麵熟。
他駐足看他很久,陪同人員說:“這人很有才,很清高。對了,鄭先生,據說他來自您的家鄉。”
那一次鄭諧回家後帶給和和一份禮物,是一本已經很舊的簽名詩畫集,以及一張和和的素描小像。那張素描像是按照鄭諧從校友錄上找到的和和的大學畢業照片畫的。
和和疑惑:“蕭莫是誰?”
“……你第一次犯花癡的對象。”
“別蒙我啦。我怎麼會做那麼丟臉的事呢?”
無論鄭諧怎麼描述當年她丟臉的模樣,和和都拒絕承認。不過她還是很認真地把那幅小像擺在書桌上,並且在認真地讀過蕭莫的詩畫集後說,這些詩我覺得有點熟。
又過了一兩年,娛樂圈有一位有著滄桑憂鬱氣質的男人迅速躥紅,他拍電影,出唱片,寫詞作曲寫劇本,自己設計造型,寫得一筆好字,畫得一手好畫,十項全能,受媒體與文化圈子熱捧,被粉絲狂追。
而他少年時代即嶄露頭角,中間一度消沉避世,而後奮發圖強一戰成名的傳奇經曆被人以知音體、梨花體、紅樓體、新聞聯播體寫來寫去廣為流傳。
但是這名叫做蕭莫的藝人十分低調,除了作品本身,他絕少談及自己的私事。
直到幾年以後,當他越發紅得發紫紫得發黑時,他在“細細體味”電視台一檔叫做“一株人參”的談話類節目上說:“我要感謝一位叫做和和的女士,以及她的哥哥。在我最失意,完全失去人生動力的時候,她的哥哥在街頭遇見我,說他妹妹從多年前便是我的粉絲,並希望我能繼續創作出好作品。在那一刻,我突然重新找到了生命的意義。”
這是鄭諧與和和聯合完成的最陰差陽錯、莫名其妙的善事。
番外三:惡搞結局的N種版本
——美國電影失德篇——
鄭諧與楊蔚琪的西式婚禮。
神父:鄭諧先生,你願意娶楊蔚琪小姐為妻嗎?無論生老病死BLABLABLA……
鄭諧轉身麵向楊蔚琪:“……對不起,你應該嫁給更好的人。”
給楊蔚琪一個深深的擁抱,轉身走出教堂。
鄭諧在滿場喧嘩聲中飛車追向剛剛離開的和和(隨後狗血場景請自行想象)。
——英國電影鬧劇篇——
和和與某某炮灰男婚禮現場。
鄭諧闖入:“和和,不要嫁給他!”
和和:“來不及了,哥哥。”
鄭諧:“我愛你!”
和和:“可是……”
鄭諧在眾目睽睽下上前將和和攔腰抱起,揚長而去。
新郎呆若木雞,全體嘉賓石化。
——香港電影天雷篇——
A麵:鄭諧的婚禮。鄭家死敵收買刺客潛入,在鄭諧與楊蔚琪交換信物時,用槍對準鄭諧。
和和驚呼“不要啊”撲身而上,擋在鄭諧麵前……
B麵:鄭諧婚禮前一天,和和被鄭家死敵的人綁架了。鄭諧孤身前往,將全部綁匪打敗,抱起和和準備離開時,罪惡的槍口對準了他的後背……
兩個版本的結果是一樣的,請自行想象一個感人的、慘烈的場麵(淒涼動人的音樂響起……)
——韓國電影狗血篇——
和和得絕症了,鄭諧拋棄一切陪伴在她的身邊。
和和下葬的那天,鄭諧神思恍惚遇上致命的車禍。
世界終於和諧了。
——日本電影宿命篇——
鄭諧與和和最後一次兩人一起去祭拜和和的父親,暴雨突至,山體滑坡,然後……他們永遠在一起了。
大地一片寂靜。
——法國電影傷感篇——
五十年後,鄭諧與和和隔著太平洋通話。
“和和,我這一生最愛的人是你。”
“我知道……我也是。”
——台灣電影鄉土篇——
鄭爸爸:“小諧,你們倆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因為你倆是親兄妹。”
鄭諧:“這怎麼可能?我出生時,您不是還不認識林阿姨嗎?”
諧諧爸老淚縱橫:“孩子,我對不起你。可是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你去問那個腦殘作者去!”
——中國內地電影主旋律篇——
多年後,各自成家的鄭諧與和和兩家在一起過新年。
小小諧趁小小和和睡午覺時,用彩筆給她畫了一個大花臉。
小小和和醒來後大哭:“嗚嗚,我以後嫁不出去啦。”
小小諧:“愛哭鬼,大不了我娶你唄。”
“嗚嗚,我才不嫁給你!”
“嫁我多好啊。我爸爸喜歡你,你媽媽喜歡我。就這麼說定了啊。”
兩人相視一笑,雲淡風輕。
窗外天高雲淡,陽光普照大地,遠處國旗飄揚。
我們處在一個多麼和諧而美好的時代。
————網絡流行穿越篇——
和和乘出租車經過一個長長的隧道,前方發生連環碰撞,她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醒來時驚然發現自己一身喜裝坐在轎中,被不知名的人牽引著,拜堂,成禮,頭上蒙著紅蓋頭,在房中久久等待。
她竟然見鬼地穿越了。
長夜漫漫,房裏終於出現了另一人。和和緊張焦慮不安。突然,蓋頭被人掀起。
“和和?”
“哥哥,怎麼會是你?”
——作者太缺人品篇——
幾年後,各自成家又遠隔萬裏的鄭諧與和和,邂逅於異國的城市。
回憶洶湧澎湃,兩人情難自禁,遂發生一夜情。
醒來追悔莫及,約定今生不見。
無奈……愛戀入骨,思念成灰。
二人將要走向何方,情歸何處?敬請期待《作繭自縛》續集——《作孽自受》。
(眾憤怒讀者:作者你去撞豆腐吧!!!)
注:以上純屬惡搞,請看過後速忘。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