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冬雪苦澀的開口,臉色蒼白的道:“你到底要怎樣才肯相信我?難道非要我死了你才信麼?”
涼月的唇角抿了抿,最終什麼都沒有說,驀然轉過了頭。
兩個人沉默片刻,門外忽然傳來響動聲,許久不見的陳誌岩居然站在門口,顯然聽到了剛才冬雪的話。
“果真是主仆情深呢。”他剔了剔指甲,抬眸望向涼月,“喂,我們小時候見過,你還記得嗎?”
冬雪默默退下,涼月淡淡的點了點頭,“自然記得。”
他那時候剛被陳義釗打斷了雙腿躺在床上痛不欲生,陳誌岩剛剛死了娘親,兩個傷心人總是會湊到一處去,他陪他聊天,說些亂七八糟的心思,盡管涼月從不搭理他,陳誌岩卻覺得自己仿佛找到了知己一般。
後來涼月被送出府,他們之間便再也沒有見過,即便後來涼月回到將軍府他們遇見了,也從不曾提起當年的事情。
都是彼此心底無法言語的傷,誰都曾有過那樣的歲月,這是他們之間的默契!
“鳳天霖。”陳誌岩一眨不眨的望向他,“這麼多年了,你以為你真的可以奪回你們鳳家的江山麼?”
涼月挑了挑眉,“不試試怎麼會知道?”
陳誌岩望著他意味不明的笑了笑,“今天晚上我會離開京城,你……是要跟我一起離開,還是留下?”
“自然是留下的。”涼月輕描淡寫的一笑,“陳小世子不留下來共襄盛舉麼?”
陳誌岩不置可否的望向他,歎道:“今晚亥時,我在城郊十裏外的涼亭等你,你若是來,我便帶著鳳天下跟你一起走。”
“你!”涼月的眸中忽然閃過濃烈的殺意,手指在袖口一探,銀色匕首便朝著陳誌岩刺去。
他雖然雙腿殘廢,但兩人離得近,眼見著匕首就要刺進陳誌岩的身體,他卻輕飄飄的往旁邊一避,躲開了涼月的偷襲。
“看在我們曾經也算做好友一場的份上,不用置我於死地吧。”涼月笑了笑,往後挪到了一個安全的距離,“我知道你肯定想問我怎麼會知道鳳天下的下落對不對?”
“其實我原本也是不知道的,還跟大家一樣,以為前朝公主早就跌下山崖死了。”
涼月危險的眯了眯眸子,怎麼看都覺得陳誌岩充滿著危險。
“若不是那天你為了柳千言不惜動了楚楚這顆棋子,害死了我那繈褓中的弟弟,我也不會想到要派人去查柳千言的底細。”
見他似乎隻是陳述,沒有任何想要威脅他的舉動,涼月卻是一點都不敢鬆懈,不論如何,他不能放任任何可能存在的威脅。
“這一查可不得了,十年前柳千言剛好六歲,雖然對外稱是柳正遠如夫人的女兒,可實際上她也是在十年前的一個雨夜被人放到柳家門前的。”陳誌岩皺了皺眉,“其實我原本也沒有想那麼多,隻是,後來知道了你的身份之後,就不得不做聯想了。”
“涼月,十年前掉下山崖摔死的那個女孩兒,是前朝將軍陳祁的女兒,對不對?鳳天下被你放在了柳府門口。”他一邊說一邊摸了摸下巴,“隻是我幾次接近千言,卻並不覺得她知道過去的事情,難道她失憶了?”
陳誌岩說完見涼月仍舊一臉戒備的凝視著他,誠懇道:“你要相信我對你並沒有惡意,不然的話,我一定會告訴我爹,你並不是真的想要助他奪取帝位,他打斷了你的雙腿,你這麼恨他,怎麼可能會讓他達成所願?”
陳誌岩的話音落下,涼月忽然有些搞不清陳誌岩的用意了,“你?”
他挑了挑眉,陳誌岩卻並沒有說什麼,他似乎有些不願意說了,眉目在燈下一片陰影,惆悵道:“今夜亥時,你若是不來,我便帶著柳千言離開。”
“她不會跟你走的。”涼月道:“你應該知道。”
“哎……”陳誌岩低頭歎了一口氣,“當初就讓她嫁給我,可是她不願意,你居然也阻止,還讓她嫁給苻子休,她這樣的身份,怎麼可能和苻子休在一起?她即便如今不肯走,也不過是因為還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誰而已,我不介意告訴她這件事情。”
“陳誌岩!!”
“你想一輩子瞞著她?也是,一直以來,你都是個好哥哥,她不願意的事情,你從不勉強。”
“時辰不早了,我言盡於此,先走了!還有很多事情等著我去辦呢!”
他淡淡的笑了笑,離開的時候還體貼的幫涼月關上了門,他想帶柳千言離開,不然等到她的身份曝光的那一天,隻怕會屍骨無存!
夜裏的街道黑漆漆的一片,頗有些暴風雨前的寧靜,陳誌岩什麼東西都沒有帶,孤身一人離開了陳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