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3 / 3)

原來,幸福也沒那麼狠心,不曾拋棄他。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窗而入,他覺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男人,因為她完完全全屬於他了,誰也搶不走…

可惜,他又自信過頭了!別人不會來搶,她自己也可以選擇離開。

她不是一般女子,她是自由的精靈,即便失去貞潔,她仍舊不枕在他的臂彎。他知道,她從沒想過依賴他,他的懷抱做不了她停靠的港灣,而且,她怕他……有生之年,他從未如此沮喪過,自以為給得了她全世界,到頭來,她什麼都不要,隻要離開他!

他後悔對寒做的事,不止因為寒是他的親弟弟,更因為,寒的死,成了她離開的理由。

後來,他看見她跟滄漓在一起,她笑得好開心,比和他在一起的任何時刻都笑得開心。盡管知道她失憶了,記不得他,也記不得他們的愛……可是,他的心仍舊好痛,為那樣燦爛的笑容,深深的痛。

他害怕,害怕她真的不能想起他想起他們之間的一切…還好,那枚指環喚醒了他的記憶。

真好!她是喜歡他的,哦,不,她說她是愛她的……可是她要離開,她還是選擇了離開。

離開之前,她毫不猶豫的拔下指上的銀環,隨意扔出窗外。那個時候,他好想一把掐死她!她真是個絕情的女人,她的話,她的眼神,都是最最殘酷的針,深深刺痛他。

他站在窗邊,黑眸陰鷙,隱隱中含著悲苦和無助,凝望那對相擁的男女,怒火中燒。她對滄漓有種很深的依賴,眸光透著眷戀,就像滄漓的懷抱可以當她永恒的……家?!

這個詞毫無防備的劃傷了他的心。

曾幾何時,他也承諾過給她全天下最完美的家,可惜,她不給他機會。

命運總是弄人,一回暫時的妥協竟引來無盡的悲傷。

他好後悔!後悔滄漓帶走她那一刻沒有強行把她留下,又讓她惹出風流債!

當紅袖告訴她中了迷香和滄漓……他差點扭斷玉蝶纖細的脖子。他像一隻發狂的獅子,憤怒的嘶吼,他受不了,受不了別的男人碰她,她隻可以是他一個人的……

哈哈,成全,他怎麼可能成全,怎麼可能放她走?

就算毀滅,她也隻能屬於他……

滄漓走了,韓爍又來了,她一直向往草原,他不能親自陪她去,就讓別人陪吧!反正她遲早會回到她身邊。

草原的自由讓她快樂,而她的快樂,就是他的欣慰。時光讓仇恨沉澱,讓愛濃烈,他不想懲罰她的背叛了,他隻要她回來,好好呆在他身旁,再也不要離開。

她人是回來了,可心在哪裏,他又開始恍惚不安。

一想到她被別的男人親吻過、擁抱過、甚至占有過,他就怒不可厄!

看她好端端的呆在身邊,他本不想提及那些事,可他就是咽不下那口氣,終於還是將事情挑明,原來她一直揣著明白裝糊塗,明明知道他介意,卻不主動解釋。

他已經打定主意,隻要她心中所愛是自己,他可以不計較過往,包括放過那個男人。爾後一如繼往疼她愛她,把她寵到天上……

可是,她的答案讓他失望到極點。

她居然鎮定的對他說,她喜歡樂非塵!她還說,與他歡愛時也想著別的男人……那一刹那,他連殺了她的心都有!

有生以來,從未如此憤怒過,她這回觸底了!

男人憤怒的時候,往往會做出一些瘋狂的事,即便事後悔恨無比……

那日,天空陰沉,秋風蕭瑟。

就在馬車上,他狠狠懲罰了她,用最殘暴、最屈辱的方式,狠狠懲罰了她。

激狂過後,聞著空氣中暴虐、淫糜、疼痛的氣味,眼看著那些混合著白色粘液的鮮紅的血液,順著她白皙修長的雙腿緩緩流下,他的心猶如被破碎的瓷片割裂,痛得呼吸紊亂……

他是禽獸嗎,竟然對她做出這樣的事!

他輕輕抱住她,心疼的一遍又一遍的吻去她的淚水。為什麼,他為什麼要這麼對她,他那麼愛她,怎麼會這樣傷害她……他痛苦的呢喃著,疼痛席卷過來,自周身每一個細胞爆開,他後悔得想殺了自己……

他這樣殘忍的傷害了她,她還會原諒他嗎?會不會從此以後都恨他、不再對他笑?會不會一輩子都漠視他的存在……

他無力再想,看了看被他搞得一片狼藉的馬車,輕聲歎氣!用他的衣服將她勉強裹好,抱著她跳下馬車。

她好輕,輕的像一片雲朵,抱在懷裏沒有一點重量,他甚至以為她是空氣化成的,他如果不摟得緊一些,她就要化成泡沫,破碎、消散。

那真是一個漫長的夜晚,把她抱回宮,一路心如刀絞,無比煎熬。

他是君臨天下的帝王,一個小女人怎麼讓他生不如死……

自此以後,他們開始了漫長的冷戰,二人關係僵化成鬆枝上的冰棱,鋒利、寒冷。那一冬季,風雪漫天,冷的不是身體,更是心。

他愛她愛得發瘋,就是不願放下尊嚴向她低頭,而她則更絕,擺明了對他死心,在冷宮活的瀟瀟灑灑。

她不會再對他笑,不會主動跟他說話,見了麵,和所有的宮婢一樣,對他俯首叩拜,高呼萬歲。就算被後宮女人欺負,她也隻會躲在別人懷裏哭,不在他麵前流一滴淚,她對他失去了信賴,慢慢的,她已經完全不在乎他了,好似世上有他無他,都與她無關。

最讓他痛心的是,她竟然想親手毀了他們的孩子!

那是他萬萬不曾想到的,他了解她,她討厭宮廷那套動不動就罰人的規矩,更憎恨殘酷的殺戮,平日裏,連對一個奴才都關心得要命,可是現在,她卻要殺了他們的孩子,嫌他來得不幹淨,可見她真是恨他到了骨子裏……

可他讓步,竭盡所能討她歡心,都被她視作虛情假意,不予理睬。她整天琢磨的事情,就是如何逃跑,他氣壞了,這個女人真是冥頑不靈,沒有一天安分!

唐鶴一家離開後,他以為他們的關係緩和了,哪知她笑著說他和唐夫人很般配,還嘲諷他沒有早一步娶了唐夫人,如果她真的又那麼一點在乎他的話,她怎麼能輕鬆自如的說出這樣的話來。

他抓住她的手,那纖白細致的手腕上赫然戴著樂家的九生姻緣石!

她就那麼喜歡滄漓麼,一直戴著他送的東西,洗澡都沒摘過……

既然她那麼痛苦,那他就退讓一步吧,放她離開,既是給她最後一次機會,也是給自己一種解脫,愛她愛得好辛苦,二十年的算計都趕不上愛她一天來得累!

那夜,大雪紛飛,流雲江早已結冰,水路不通。走陸路,她很難逃脫,可他仍舊幫她準備了一切,事無巨細。

如若她逃不掉,那隻是天意,他會毀滅她珍惜的一切,讓仇恨在她心中開花,讓他的愛與她的恨交織,生生世世!

他堅信,自己得不到的東西,一定不讓別人得到,就算毀滅!

在愛戀的世界,恨和愛一樣,都是在乎一個人的方式,唯一的不同點在於,恨的背後是痛苦和絕望,愛的背後是幸福與希冀。如果他得不到幸福,他就承受痛苦吧,隻要她在身旁!

但他忘了,造化弄人,命運往往也有轉機,姻緣更是如此。

本想活刮了她,可看見她的眼淚,他又心軟。那夜,他語無倫次,把他心中所想通通告訴了她,他猜,她一定很得意,一定在心裏罵他傻瓜,被她如此愚弄竟然還會那樣瘋狂的迷戀她,不是傻瓜是什麼?

他萬念俱灰,不再看她,如行屍走肉般晃出她的視線,他的脆弱和狼狽,第一次裸呈在她眼前,他隻有逃避。

無望的踏走雪地,神思迷離,不知該往哪裏去,迷蒙中忽的被誰抱住。

那擁抱一點都不緊,他輕輕一拜,便甩開她的手,回頭見到是她,心中瞬間亮起希望的火光,可聽到她說她愛他,他又隻剩苦笑,她多麼想要離開他啊,從不低頭的她也會求人了……

她凍昏了,他心裏一急,快步將她抱回龍騰宮。他真恨自己,什麼時候成了個懦夫,被一個女人折磨得如此不堪。

她醒了,哭著跟他說“對不起”,說“我愛你”……

他該相信她嗎,他不知道,那種被人捧到天堂又狠狠摔向地獄的滋味,應該很難受吧……

可是,看著她淚流滿麵的懺悔,即便是謊言,他也無力抗拒,瘋狂的將她壓在身下,溫柔的,無休止的疼愛……

冬去春來,他們的痛苦趕在春天來臨前結束,往後的日子,也是幸福。他和她一齊期待他們愛情結晶的降臨。

隻是,不知為何,命運總喜歡和他們開玩笑,他自認為他能主宰一切,給她最好的保護,可惜,連自己的孩子也沒保住,後來他想,那是她選擇離開的最直接原因,她討厭後宮,討厭束縛。

恩愛不過兩月,她就那麼毫無防備的,從他生命裏消失,十分徹底。

她離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他就像活在夢裏,每走到一個熟悉的地方,仿佛會看到他們親昵的影子,或牽手,或擁抱,或親吻,或纏綿……

夜夜做夢,夢見他們的過往,開心的不開心的都有,那些愛的縮影,成了他生命的全部支柱。每一個畫麵都那麼清晰,仿佛還帶著聲音,但夢醒,枕邊卻是空的。

她果然是迷一樣的女人,如煙似霧,迷繞在他生命裏,虛虛實實,老看不真切!

有的東西,因為得不到,才會愈加珍惜,愈加懷念。

她是他生命中的過客,來得突然,去的灑脫。以至於他常常懷疑,他的生命裏是否有過這樣一個女子。可是,整整三年,他的心都很痛,為了那個虛無的女人疼痛。

每晚回到梅園,總是第一時間去看那精致的紅木疏妝台,平整的桌麵上擱著一把木疏,木疏上分明有幾根長長的青絲,那不是她的是誰的。

如水的月光,灑滿清香的小園,他孤單立在梅樹下,掏出那根碧簫吹奏起來。

人生自有癡情人,

莫笑癡情太癡狂,

若非一番寒徹骨,

哪的梅花撲鼻香……

那悠揚的調子分明是她教的,可是如今,她又在哪裏……

其實,他時常有錯覺,她其實並沒走遠,就在身邊…

終於,他知道了她活著,也知道她躲了他三年,他狂喜的同時也震怒。

待找到她,他才知道他們還有一個兒子,快三歲了……

這一次,他是真的以為幸福會眷顧他,可惜,再次與幸福擦肩而過。

厄運似乎偏愛他們,明明相愛,卻在愛的道路上走的磕磕絆絆。分分合合,隔日上演。整整六年的時光,他們一個像刺蝟,一個像玫瑰,一旦相擁,就是痛,血淋淋的痛,總需要留給各自一段時間療傷,才能繼續下一次的相擁。

很少人的愛情經得住這樣痛苦糾結的考驗,但是他堅信他經受得住,她是他的,上天也不能改變!

但她經不起,她太脆弱了。

她說她一直愛著滄漓,大概因為愛滄漓是一件輕鬆的事情吧。

他不得不承認,滄漓是一個胸襟廣闊的男人,他身上有一種世人無法企及的包容,如同莽莽蒼蒼的山河大地,給人厚實的依靠。而他,恰好相反!他霸道自私,殘酷多疑,不信任她,甚至傷害她,還總拿她在乎的人威脅她……

愛到最後,竟是他親手把她送入地獄,而他,心也墜入永夜……

——————————————

PS:好噢!番外完結了。。。

繼續正文吧。。。

不過,還沒寫。。等等。。

“雪藥先生,皇上這情況……”一位太醫正為皇帝的病情發愁,忽的望見雪藥走來,頓時兩眼放光,仿佛看見希望一般,糾結的眉宇立即舒展開,微笑著拿起帕子擦了擦額上的汗。

雪藥靠近龍床,灰色的眉毛微擰,想他匆忙趕回北玉,看到的竟是這番模樣!走的時候公子不還好好的麼?心道莫不是忘情丹起了作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