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韓真公主,滄瀾怔忡片刻,垂眸道“滄漓,你明白的…”
樂非塵默然無語,滄瀾為何冷落韓真,他怎會不明白?
滄瀾對他的感情有多久,有多深,他還能不知道?恐怕,也不比自己對她的少吧。
如果今生不曾遇見她,他應該活得很灑脫;遇上了,便是一世的劫。
如今一個人,再也沒心情遊離四海。她像一把鎖,鎖住他的靈魂,眼下的他不過是具行屍,悠悠蕩蕩,沒有靈魂的指引,在哪裏還不都一樣!
“滄漓,她……回來了,兩年前就回來了!”滄瀾靜靜的說,漂亮的丹鳳眼猶帶一抹憂傷。
猶記得那日,看到她一身男裝,英姿颯爽的騎在馬背上,雖沒有燦爛明媚的笑容,卻多了幾分成熟的氣韻,她似乎是個母親了......
她蹙著眉立在龍園門口,目光呆呆的看著龍園的大門,似在企盼著什麼,卻又踟躕猶豫......
那一刻,他甚至有種衝動走上前,大聲告訴她,滄漓很想她,想得很苦很苦,讓她去找滄漓,永遠的陪伴在他身旁......
躊躇了好久,終是沒去。
他還是有些私心的,盡管他知道,滄漓永遠不可能愛上自己,他還是願意把自己這種痛苦的愛戀,絕望到底。天荒地老,他也隻愛滄漓,他不想讓滄漓知道她的存在,他隻想滄漓呆在宮裏,呆在離他不遠的地方,哪怕隻是每日看滄漓一眼…
“你說什麼?”樂非塵一把揪住滄瀾的衣襟,滄瀾眼中滿是淒然“卞美麗在金澤。”
顫動的手驀然鬆開,樂非塵怔怔看著滄瀾,似下了一個好大好大的絕心,俯身在那美麗的唇上印下一吻......
滄瀾愣住了,天啦,他沒做夢嗎?滄漓竟然吻了他…
看著滄漓飛速離開的背影,一顆如同鑽石般晶瑩璀璨的淚珠,輕輕的滑過絕美臉龐。
這一生,這一吻,夠了……
金澤城,笑春風胭脂店。
“姑娘,請問卞老板在嗎?”一道春風般柔和的男聲響起。
朱顏聞聲回頭,霎時間呆住,似呼吸都停止掉。
誰來告訴她,她的小姐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來找她的都是美得禍國殃民的男人?
眼前的男子,一身淺藍廣袖長袍,風度翩然,臉上帶著一抹春水般的笑意,清澈的眼眸像是有著無窮的魔力,讓人無法移開視線,連著靈魂,也會被一點一點吸引進去,再也不得解脫......
“姑娘——”樂非塵微笑著,一臉的文質彬彬。
朱顏靈魂已去五竅,哪裏這麼容易被他喚醒。
“姑娘...”得罪了!
樂非塵輕笑,隨手摘下一朵茉莉,長指輕輕一彈,白色的茉莉敏捷飛出,以一種十分奇妙的角度擦過朱顏的鼻端,淡淡幽香襲來,方才將她的魂兒喚了回來。
“噢...你說我們老板啊!”朱顏抱歉的笑了笑,神色有些遺憾“公子來得好不巧,她已經回家了!”
“回家?哪裏?”樂非塵心中湧起不好的預感,難道這一次他還是沒機會?
當他得知,她並沒離開這個世界,而是躲著所有人,整整三年!他心裏是高興的,至少說明,她並不願回到聶羽傲身旁,她還在徘徊,如果他們能夠相遇,那麼一切都可以從來,那該多好!
“不知這位公子是我們老板什麼人?”朱顏歪著頭,細細打量樂非塵,發現他真是造物者的傑作。他太完美了,完全沒有一絲一毫的瑕疵,就連那春水般的神色,也是令人心旌飄蕩。
“未婚夫。”樂非塵平靜回答。
哢——
朱顏大腦死機,她使勁甩甩頭,以確定自己沒有聽錯,她的語氣充滿困惑和驚異“未婚夫?真的假的?”
“在下像是騙人麼?”
“您不像騙人的......”小姐比較像..朱顏盯著樂非塵,神情近乎花癡,聲音也散漫得很“實話跟公子說吧,小姐已經和他相公回京城去了!”
“相,公?回,京,城?”每一個字,皆擲地有聲。
樂非塵眼中流露出一抹近似絕望的神色,看在朱顏眼裏,同情心泛濫,很有上前擁抱安慰他的衝動。
“謝謝你。”道完謝,樂非塵轉身離去,未曾搭理那抹隱藏在櫃架後的黑影。
“不用謝......”看著俊美公子漸漸遠去的背影,朱顏隻重複著這一句,她這幾日可真是享盡了眼福,飽覽的都是一頂一的俊男,簡直COOL!
好個神秘的小姐,她身上到底還有多少秘密?
對了,上次清風跟小姐提到唐公子,小姐還沒回話呢?難道說唐公子看不上她嗎?他若已有妻室,即便讓她做個小妾,她也不會覺得不妥的,本來這條命就是小姐的......
啊,小姐,為何你隻走了幾日,我已經開始思念你了呢,當然,還有可愛的木木.......
“啊!你是什麼人......”朱顏托著香腮,神色迷離的遐想著,忽的被一莫名黑衣人襲擊,未及喊出一聲救命,人已暈了過去。
龍園,雪藥園。
“雪藥先生,他為何還沒醒過來?”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雪藥施針,連呼吸都充滿緊張因子,而聶羽傲卻仍舊昏迷著,紋絲不動。
他不是傷得不重嗎?怎麼會這樣......
“夫人莫急,公子身上傷口太多,失血也多,得緩和一陣子,服下這貼藥很快就會醒來。雪藥現在便去抓藥,夫人好生守在公子身邊吧。”話畢,雪藥小心收拾好銀針,悄無聲息的走了出去。
望著雪藥的背影,我有些出神,龍園的人當真厲害,似乎個個都身懷絕技。
“鶴公子,雪藥有事同你說。”雪藥從藥房出來,徑直走到唐鶴跟前。
唐鶴望著雪藥,一時沒有開口,神色頗有些不安。他知道,雪藥一旦有事同他商量,那情況必定是嚴重了。
“雪藥先生請講。”隔了半晌,隻聽唐鶴淡淡道。
“公子中了凜霜咒的寒毒。此毒以內力被他封鎖於四肢,猶在大穴之外,但公子眼下體虛,內力正在逐步耗散,時間一長,寒毒還是會慢慢攻入大穴,最後彙聚於心脈……”雪藥皺眉,聲音有些蒼白“最可怕的是,這凜霜咒並無解藥。”
“依先生的意思是,皇上可能會……”唐鶴啞然。
雪藥眉頭深鎖,十分無奈的點了點頭。
開玩笑!這怎麼可能?唐鶴怎麼也無法相信,如他那般強悍的人,竟然會陷入絕境!北冥星說的劫,就是這一次麼?嗬!還當真是因為她,卞美麗......
唐鶴眼裏劃過一絲光,似下了什麼特別的決心,沉聲問“雪藥先生,沒有別的法子麼?”
“有!”雪藥點點頭,不過緊鎖的眉仍舊沒有鬆開,“此毒可用至熱烈火咒來化解,但天底下唯一煉烈火咒的是你父親。他如今四海飄蕩,誰又知道他在哪裏,而公子身上的毒,恐怕撐不過四十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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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公子的藥來了。”靈月端著一碗藥走了進來。
“你放著吧。”我握著聶羽傲的手緊緊貼到臉上,冰得我想立即甩開,老天,他的手怎麼會這麼涼?就好像沒有生命一般...心中沒來由襲上一陣恐懼。
我拿過桌上的藥,把聶羽傲扶了起來,舀了一勺,慢慢吹涼了喂給他,藥卻順著嘴角流下來。
天啦,連藥都沒法吞了,會醒過來嗎?一陣前所未有的恐懼感籠罩了我,淚水又不自禁的流了下來“聶羽傲,你千萬不能有事,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要我怎麼辦?木木怎麼辦?我是不是還要為你殉情啊.....”
一邊哭著,一邊忍著黃連般的苦澀,將藥包進嘴裏,就像他給我灌藥一樣,強行從他口中灌入。
好不容易才將一碗藥喝完,滿口都是苦澀,滋味無比難受!好在靈月善解人意,還給準備了一碗清香的槐花蜜。咦?難不成靈月早料到我會給聶羽傲喂藥麼?準備如此周到。
一麵想,一麵站了起來,想要舒展一下筋骨。誰料腿還未伸直,一陣疼痛襲上手腕——
低頭一瞧,纖細的手腕被某人緊緊抓住,好看的眉峰蹙成“川”字,目光裏閃動著不滿“又想去哪?”
我驚喜萬分,壓根不在乎他的粗魯,俯身一把摟住他的脖子,高興得大叫“老天保佑,你終於醒啦!”
呃...等等——
為什麼剛一喂完藥他就醒了,難不成他剛才是裝的?
“聶羽傲,你什麼時候醒過來的?”我眯起眼看著他。
“當然是現在!”
“你撒謊!你早就醒了,對不對?你就是想騙我給你喂藥是不是?”嗚嗚,天知道那藥有多苦,包在嘴裏有多受罪!
他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我狠狠在他胸口捶了一拳,他悶哼了一聲“你想謀殺親夫啊?”
“不是,不是!”我慌忙輕柔著剛才打的地方,一臉擔憂“把你打痛了嗎?”
“沒有,就你那手勁兒,哪能打痛我!”他嘿嘿的笑,“對了!方才你說要為我殉情,是真的嗎?”
“你聽錯了,我可沒說過那種惡心的話。”我小聲嘟噥著別過頭,以回避他灼人的視線。
他輕聲一笑,似乎無比開懷,對著我的耳朵吹氣“原來你還是很在乎我的!”
“誰在乎你啦!”這人真是的,非得把話說得這樣直白麼,我想了想,硬是找了個正當理由“我隻是害怕你不在了,天下又要陷入群龍無首的境地,我是替天下百姓著想來著。”
“是這樣嗎?那你自己呢,木木呢?”聶羽傲俊眉一挑,對我的理由不屑一顧,順便很不客氣的摟住我,將我拉入懷抱,低頭在我臉上亂親一氣。
果真是極品色狼!都傷成這副德行,居然還有力氣吃豆腐!
咳咳——
聽到一陣咳嗽聲,我連忙推開聶羽傲,好整以暇的坐回一旁,臉上有些發燙。
“唐鶴,你真是個掃興的人。”這該死的倒黴鬼!聶羽傲忿忿低咒一聲,不悅的睨著唐鶴。
唐鶴默不作聲,見到方才的一幕,神色異乎尋常的平靜,似見怪不怪!也不看我,雋秀的黑眸隻盯著聶羽傲“臣來看看皇上的傷怎麼樣了。”
“你放心,暫時死不了!”聶羽傲冷冷睨著唐鶴,想必看著他就不爽,語氣也顯得冷漠“唐叔叔什麼時候回來?沒有他我可就真活不長了。”
聶羽傲兩手交叉枕到腦後,閑閑靠在床頭,神色似漫不經心,仔細看,又似夾著一絲擔憂。
他這話說得輕鬆,聽進我耳朵裏,卻如驚雷乍響!
沒有唐逸,他就活不長了......這話是何意思?
“原來皇上都知道。”唐鶴淡淡道,目光終於落到我身上,看不出喜惡,但別有深意,好似隱著幾許陰謀,幾許算計。
“你說什麼活不長,聶羽傲你給我說清楚!”我無心探究唐鶴的目光,像個瘋子緊緊扯住聶羽傲的衣袖,滿臉刻著焦急。
“娘娘,皇上中了凜霜咒的寒毒,沒有我爹的烈火咒,皇上就活不過四十九天。”唐鶴兀自接過話茬,聶羽傲則笑著點頭,看著我無望的神色,眉梢都溢出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