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3 / 3)

“那我們現在就出發吧!”我忽的變得興奮起來,掩飾內心的惶恐,其實,我也是情非得已,才會想以下藥這種不光彩的方式,結束這一場錯愛。

“美美,你不要穿男裝了!穿了三年你不累嗎?”玉不凡輕輕扳住我的肩,從旁側撿起一套淺綠的裙裝。修長的指,靈活解開我睡袍領襟處的布扣,一顆一顆,徐徐解開......嘴角噙笑,神情頗為享受,仿佛正做著一件特喜歡的樂事!

眼看著春光乍泄,我一把抓住他的手“你做什麼?不凡!”連我都察覺出,我的聲音帶著驚恐,他什麼時候這樣隨便了,我還不是他的女人呢!他可不是聶羽傲,腦子裏沒有男女收受不清的理念,做這種事連招乎都不打!

“幫你穿衣服!”他淡淡看著我,眼底無絲毫不適,就像盯著他的結發妻子,說得理所當然。

“美美,你昨晚怎樣對我,你忘了嗎?”看著我吃鱉的神情,俊美的唇角揚起一絲難得的壞笑,像個剛玩了惡作劇的孩子。

“我怎麼對你?”該死的,我該不會差一點就把他吃幹抹淨了吧。要知道,我可是被頭號色狼調教出來的,要是發狠,指不定他連骨頭都不剩呢......

“這麼快就忘了...要不要重溫一遍?”玉不凡捧起我的下巴,薄唇傾覆上來,清香的茶氣彌漫在耳邊。我急忙推開他,緊張道“住手...說了給我時間的。你...你出去,衣服我自己會穿!”

“好。”他輕輕點頭,“穿好叫我。至少,讓我為你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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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會盤頭發的?”望著鏡中簡潔美麗的發髻,我覺得好不可思議,那竟然是出自玉落山莊莊主之手......

“為了某個不會梳頭的女人學的。”他握著木梳,細細梳理著我的長發,眼裏有星光般的快樂,一閃一閃的,明亮多姿。

可於我而言,這些話隻增心中的酸楚。為什麼你要對我這麼好?我卞美麗何德何能,值得你如此疼愛。甚至不介意我帶個拖油瓶。

“怎樣?這個發髻不錯吧?”玉不凡凝視著鏡中的人,輕輕一笑,“要是再別上一朵紫夢蘿,美美就是天下最美的女人了!”

紫夢蘿嗎?那種用玉不凡的鮮血養成的花!我怎麼可以把它別在頭上,不凡你是故意提醒我的吧?你這麼說,算是在懲罰我嗎?

“你放心,紫雲煙隻要活過兩年,就會常開不敗,我的血不過放了兩年而已。”似看穿我的擔憂和焦慮,玉不凡輕描淡寫的解釋。

我微一垂首,避開他的目光。他說得那麼輕鬆自如,仿佛用他的血來養花,是天經地義一般。可聽在我耳裏,每個字都成了帶毒的針,猛紮在我胸口,痛得我好想去死。

他一定是在報複我!他知道,這樣說比抽我鞭子更讓我痛苦......不凡,是老天爺太狠,還是我太狠?抑或是我們都不得不對對方狠呢?隻有愛到極至,才會恨到極至,痛到極至吧......可我寧願忘卻那些深情,做天地間一道自由的風......

“美美怎麼哭了?哭了多不漂亮,你應該笑的,你不是那麼喜歡笑的嗎?每個愛你的男人都喜歡你笑,他們都不想看到你哭的......”

“不凡,求求你不要說了,不要說了,我知道我對不起你……”非得要懲罰我一下,心裏才會好過些麼?

“好啦好啦!我們回金澤去。”玉不凡按住我腦袋,將我埋入懷裏,“我給你十天時間,十天之後,不管你答應不答應,我都會要你!”他一改輕柔的口吻,這一次說得很肯定!

戰火蔓延到東陵,湘州失守,接下來的城池一一潰敗,東陵軍隊節節敗退。東陵朝堂上,大臣們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將領也成了無頭蒼蠅,四處亂飛。俗話道,樹倒猢猻散,東陵失事,已有不少臣子攜著家眷千裏投奔北玉。

韓爍將一切看在眼裏,卻似不急,好像已為自己鋪平了退路,沒有一絲亡國之君的悲哀感。從他流連花叢的境況看,他似乎更加向往做一名風流閑公子。

聶羽傲向來看得起韓爍,他實在不希望見到他英雄末路的慘景。未免與韓爍正麵交鋒,江南幾座大城攻下之後,聶羽傲撤兵回國,把剩下的戰場交給一幹將領。他清楚,韓爍也清楚,東陵的瓦解隻是時間問題!

梅園。

一切都沒改變,院落裏響起潺潺的水聲,疏密適中的小片梅林還未開花,卻已散發出陣陣馥鬱的氣息,房裏的擺設也一成不變,與她在時無異……

聶羽傲撫摸著桌上的跳棋,唇角微微翹起,笑得有些淒涼。

三年了,整整三年了!時間可以治愈太多的傷痕,亦可以撫平太多的傷悲,可這話用在他身上,卻是一點不靈驗。

一千多個日子,像水一樣流走,他依舊無法麵對失去她這一事實。兩年前撤下她的畫像,他也答應自己不再找尋她,可是每每夜闌人靜時,思念還是化作無形的力量,扼住他的喉嚨,讓他難受得幾乎窒息。

“如果還能跟你下棋,我一定讓你贏。”想著她曾經無恥的耍賴,晦氣,攪局,聶羽傲心裏痛極了。他垂眸,盯著那盤精致的跳棋好半晌,麵色除了些許蒼白,沒有的任何波瀾。

想想這三年過的日子,心裏一片空蕩。

細數呆在宮裏的時間,算來不到半年,而這短短的半年,他也隻睡在梅園。隻有睡在這裏,他才可以枕著她的氣息入夢,在夢裏見到她的笑靨。

他試圖把每一個寵幸的女子當作她,可他做不到!總在吻上她們眉眼的時侯,他下意識將她們推開,他很是苦惱,他想不通,他已經被那該死的女人拋棄了,為何他仍有錯覺,一旦碰了別的女人,就意味著背叛......所以,三年來,他從某種意義上講是真沒碰過女人!

他時常悲哀的嘲笑自己,當皇帝當成了太監,放眼中原兩千年的曆史,怕都找不到第二個吧!

“皇上,夜深了,您就歇著吧。”早就習慣皇上深夜造訪梅園,小利子跪在一旁,恭聲勸道“皇上今兒才回宮,舟車勞頓,想必也乏了,懇請皇上好好歇息,明日還得上朝呢。”

聶羽傲側目,眸光落在小利子臉上,小利子急忙垂首,避開他的審視。說實話,要他長時間承受皇帝冰冷的注釋,他還真沒膽量!想著主子都走三年了,皇上像個瘋子似的,常常對著她的東西喃喃自語。他雖聽不到皇上在說什麼,但他知道,皇上是愛慘了主子,以至深愛變作怨忿,再變作咒罵!

“小利子,你還記得你主子的樣子麼?朕都快想不起來了......”寂靜中,聶羽傲低沉冷淡的嗓音顯得十分突兀。

他突然間有些害怕這間屋子。這裏有她的衣服,還有她的背包,卻沒有她的笑聲,沒有她的歌,沒有那些讓人開懷的鬼點子......

是了,她不在了!聶羽傲心裏一再的重複這個事實,這樣的空虛給他帶來巨大的恐懼。他甚至覺得,現在比小時候還寂寞,還恐懼。

那該死的女人莫名其妙來到他身邊,給了他世間的極至歡娛,又把一切快樂撕成碎片,然後無聲無息的消失,她到底安的什麼心?

他是一個極有自製力的人,所有苦都能吃,所有痛都能忍,唯獨忍不了沒有她的夜晚!即便是肉體的歡愉,也填不了那份空虛,他寧願承受靈魂的寂寞。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他的霸業!

憑著他的狠絕以及一步步精心周密的計劃,三年的時間,周邊乃至東陵的附屬國已全數納入北玉版圖。如今的北玉,是天河大陸名副其實的霸主。

北玉連戰三年,本應國庫空虛,民不聊生,甚至可能將整個國家置於滅亡邊緣,但事實恰恰相反。

北玉的經濟和科技皆隨狼煙戰火突飛猛進,隻因她曾經說過——科技是第一生產力。

要知道,征戰不隻是為了擴展疆域,也要懂得掠奪資源,控製貿易要塞,爭奪市場!如二戰時期的歐洲列強,靠征戰掠奪發跡。大體來講,戰爭與政治,經濟是互補相成的,軍事力量完全可以作為達成經濟目的的主要手段,反之,軍事的基礎首先也得依靠民生經濟。

其實,在統治附屬國的進程中困難重重,各國各部殘餘勢力強大而頑固,為此,北玉朝廷當真花了不少時間和精力!縱橫離間,各種手段齊齊上陣,一步步打擊著各大殘餘黨派,如此一來,諸國勢力大大減弱,想要造反是萬萬不能。

其中,尤以對付北玉境內的玉落山莊,最為棘手。

玉落山莊七代下來,根係之深,牽涉之廣。加之前任莊主玉天笑,費盡心思布置,使山莊擁有匹敵國家的財力物力。而山莊內龐大錯綜的根係延伸至整個中原,想要削弱它的實力,實屬不易。

好在覬覦玉落山莊權勢的集團,實不在少數,皇帝隻消多給他們一些縱容,一些權力,他們就會聯合起來,給玉落山莊製造解不完的難題。其間,他們自身也會為了各自利益,相互爭鬥,相互欺壓,在不知不覺間自我瓦解。

而作為始作俑者的皇帝大人,隻是悠閑的坐於朝堂上,興致勃勃的扮演著看客的角色,看這一箭雙雕的大戲。大戲一完,他才收網,坐收漁翁之利。

天傲六年初,玉落山莊,大殿。

“莊主,今屆天下群英會受到朝廷阻攔,勢必為朝廷下達的警示。”看著沉思的玉不凡,一麵相嚴峻的長老緩聲道,“玉落山莊雖富可敵國,但終究無法與朝廷相抗,依莊主看來,朝廷幹涉武林,這打的是何算盤?”

“將流雲港歸還朝廷。”玉不凡環視了一眼大廳,不理會眾人複雜驚訝的目光,淡淡的吩咐,“不僅如此,凡玉落山莊名下的航道,通通歸還朝廷!”

“莊主,你不是開玩笑吧,所有航道全歸還朝廷?”一執事猛的從坐上立起,盯著玉不凡大聲道,好似一顆大釘子紮了他的腳背。開玩笑,漕運一旦脫離山莊的控製,那得損失多少利益!一時間,大廳內怨聲載道,利益受到重創,商人們怎可甘心?

“是,所有航道通通歸還!我不想重複第三遍。”玉不凡冰冷的目光望過來,久久盯著那名執事,良久才重申方才的話。話音一落,執事嚇得跌坐在椅子上,摸了摸後背,才驚覺出了一身冷汗,比起錢財的損失,還是小命比較重要!如今的莊主可不是從前的少爺,他的行事作風,狠厲毒辣,皆是有目共睹的。

“今天到此結束,大家好好準備接下來的天下群英會,絕要不讓玉落山莊丟臉!”玉不凡掃了眾人一眼,起身走出大殿。其實,做出方才的決定,他想了很久。三年的時間,他看得很清晰,也見識了聶羽傲的強硬手腕。

天傲帝親征沙場,不說橫掃千軍如卷席,至少,他沒吃過一次敗仗!這一點,已然證明他足夠強。更令人驚歎的是,他遠在戰場,卻靈活的操控著國內。北玉境內,舉國上下,有條不紊的發展著,強大著!

試問,如此驚人的殺伐決斷,放眼天下,除了天傲帝,還有誰能做到!這一點,即便是恨他入骨的情敵,也不得不佩服。遇到這樣狠絕的統治者,玉不凡也隻能低咒一聲,暫且選擇明哲保身,主動將旗下漕運這塊肥肉奉送朝廷。

北玉所有航道的漕運,朝廷盡數收回。接下來,朝廷把目標放在分散的礦山以及官鹽買賣上。顏家的“天下第一”兵器坊本屬玉落山莊,可少主顏飛審時度勢,決意歸附朝廷。

三年的時間,京中大臣不斷上升下調,如今,凡能立於朝堂上的臣子,無一不是皇帝的心腹。就連各地郡守,也經由皇帝親自審批調任,政權兵權,可謂雙管齊下,天子之位,無人可以撼動。

禦書房。

明亮的燭火隨晚風搖曳,毛筆在紙上劃出動人的旋律,國務繁重,聶羽傲一刻不停的工作著。也許,用公務來麻痹自己,是解決相思之苦的最佳法子。

可公務忙完了呢,他又該怎麼逃避?他曾對她許諾,他要給她全天下最完美的家。可是,他始終不明白,她要的,不過是我心飛翔的自由。她真的不在乎他嗎?一點也不在乎?寧願辜負他的一片苦心,也要逃離他身邊?他鐵了心的付出,真個就收不回一絲一毫的回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