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林間飄飄桃花雨(2 / 3)

無心側頭望去,黑衣人舉刀迎來,頓時大驚失色,但畢竟擁有超敏捷的應變能力,身形陡然隨著刀鋒側倒,嘭的一聲倒在地上,隻見無心在霎那間拾起一旁的鋼刀對上,將眾多刀身劃向一旁,一個後滾翻就遠離他們,半蹲在地上,緩緩的站起身子,而她身側的宇文塵軒舉劍殺了她身後的一人,兩人配合的天衣無縫。

然而,下麵的動作還沒有使出,一個黑色的影子就從自己剛才的方向對著宇文塵軒凶悍襲去。宇文塵軒軟劍一閃,頓時將來者一劍擊中,然後就頹然摔落地麵,無心看了一眼倒地的黑衣人,而那些黑衣人卻是奮勇的上前衝殺,無心一個側身將手中的古箏一橫,沉沉的在弦上一劃,頓時震耳欲聾的響動將迎麵對上的人震飛出去,一把抓住那黑衣人身旁的鋼刀,向一旁正要衝來的人擲去,瞬時透過那人的身體,插在樹幹上,直直的將他釘在樹幹之上,形成了標本。

待她回頭望向宇文塵軒時,不由的麵色一緊,不知何時從林子深處有冒出十多個人,這時她和宇文塵軒都已經快筋疲力盡,在如此下去,恐怕凶多吉少。

看著來者手持弓箭,那是十多名弓箭手,圈在他們周圍。不由的無心心下一慌,眼的寒光晃過她的眼,無心閉了閉目,放眼望去,不由嚇了一跳。宇文塵軒看出她的心慌,將她拉到自己身後,掩護了起來。無心抬頭看了一眼前方的男子,心中不知什麼地方一片溫暖。

再仔細瞥見宇文塵軒難得深思的表情,隻見他目光落在那幾個搭弓引箭的士兵身上,黑眸微微閃亮,觀察四周的動向。

隨著一人大喝一聲,長箭已然如落雨般向他們直射過來。無心心下一驚,抬起手中的古箏用內力將劍擋掉,又看了看一旁的宇文塵軒,若不是他為自己清掃了大部分箭矢,想必她早萬箭穿心了。可是,無心卻無暇顧忌,瞪大了眼,看著那黑色的身影,如鬼魅般快速的擋下幾處射來的劍枝,兩人背靠背對敵,無心卻是心有餘悸,對著背後的宇文塵軒說道:“想必二哥他們已經逃了出去,我們也不必戀戰,先離開再說!”

“好!”

說著,無心一側頭正看見一人自林子內處舉弓朝他們射來,而宇文塵軒完全隻注意眼前的眾人,無心心下一驚,忙推開宇文塵軒,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那支箭矢自遠處射來,擦傷無心的右手臂,頓時擦傷的地方,原本白色的衣服也染成一絲紅色,宇文塵軒扭頭望去,瞳孔一縮。猛烈的朝林子內處望去,隻見那人正慌張的抽出另一支劍,搭弓。無心見狀自腰間拿出兩個黑色圓球,向地上一扔,頓時白霧四下升起,煙霧中根本看不清四周,無心用受傷的手拉住宇文塵軒,輕聲道:“我們走!”

隻聽那些黑衣人的腳步大亂,一人吼道:“不能讓他們逃了!快追!”

身後的的廝殺聲仍舊沒有停下來。那原本清秀靈淨的草地上此時卻已躺滿了毫無生氣的屍體,空氣中仿佛也彌漫著血腥味,心裏不免一陣難過。

無心閉眼和宇文塵軒躍進一旁的林子,快速的朝遠處躍去,無心穩重的腳步輕身一點,在地上使用輕功,躍出幾米之遠,卻在此時眼前一片模糊,身子一傾斜,宇文塵軒見狀上前摟住了她的腰,讓她保持平衡,一臉的擔憂:“怎麼了?”

無心卻是目光驚駭:“劍上有毒!”

宇文塵軒瞳孔一緊,低頭看了一眼無心仍舊血流不止的手臂上,一咬牙往前望去。而無心隻覺眼前越來越模糊,用力的搖了搖頭,猛力的睜開雙眼,可仍舊不見好轉,腳步也慢慢的停住,自腰間快速的掏出一瓶白玉瓶子,剛要打開,手卻使不出力氣,順著手中掉在了地上,宇文塵軒見狀自地上撿了起來,為她倒出裏麵的藥丸,卻忽見身旁的白影緩緩的靠了過來,宇文塵軒抬眸一看,無心已經緊閉著眼睛,而麵紗下緊咬著嘴唇,那唇已失去之前的紅潤,幹得掀起了一些白色的薄皮,有點點血珠自裏麵滲了出來。

宇文塵軒一咬牙,將藥丸探進她麵紗下,塞進她的嘴裏,不自覺的手指碰觸她的嘴唇,竟讓他微微一鬥,便攔腰抱起她,也顧不得男女有別,施展輕功飛速的掠出了林子,又飛速的甩開身後追殺的人群。

大概已經跑出很遠了,身後已經沒有任何追殺的聲音,宇文塵軒也放緩了腳步,待看見眼前赫然是一片山林,而此時天空竟然烏雲密布,閃閃的打著閃電,空氣中頓時沉悶了下去,宇文塵軒望了一眼懷中微閉雙眸的女子,焦急的抬頭看著前方哪有避雨的地方,以這沉悶的空氣傳來的氣息,不出一刻鍾便會下起大雨。

又往前狂奔了一陣,天色也已經暗了下來,天空中由烏雲遮掩著灰蒙蒙的月亮,微弱的月光,在這林中起了照明的作用,赫然的發現前方出現一個黑洞,宇文塵軒又低頭看了一眼懷中的女子,三步並作兩步直竄到那山洞前。洞裏漆黑一片,不過從裏麵散發出來的大部分都隻是黴味和幹草味這點判斷,此洞應該不是野獸居住的窩。

宇文塵軒小心翼翼地避開藤蔓,抱著白衣女子慢慢往裏走。洞裏其實並非漆黑一片,銀色的月光透過藤蔓的縫隙灑進來,倒也足夠讓他見物。隻是,剛從光亮的地方走到昏暗處,眼睛難免會有些不習慣。宇文塵軒也隻能強忍著惡心,看著一旁凹凸粘膩的牆壁,慢慢往裏走。

宇文塵軒低頭借著自外麵射進來的光線看著懷中緊閉雙眼的女子,自她身上傳來的一股溫暖的體溫緊貼著他的胸膛,嘴邊不自覺的蕩起一絲笑意,竟有些不願放手。

看了一眼這偌大的山洞,緩緩的低身將懷中的女子輕放在地麵上,又四處的看了看,將身上的外衣脫下蓋在白衣女子身上,抬步走了出去,趁下起大雨的時候,自外麵撿回一些幹柴,在這洞裏點燃,隨著一聲燒柴的劈啪聲加上洞外的雷聲,無心驚恐的睜開雙眼,猛然的起身,正好對上宇文塵軒的眸子。

“妳···醒了!”輕柔的問候,讓無心一時沒有反映過來,思緒一下,輕嗯了一聲。

穆然一側頭看著自己受傷的手臂綁著一條黑色的布巾,又看了一眼扔柴火的宇文塵軒,宇文塵軒卻是低眸沒有看她,而他麵色卻是微微泛著一絲紅色。

他斷然不會告訴她,在幫她處理傷口的時候,無意間又看見了那顆血紅的朱砂痣,那是他第一次···第一次在清幽林看見這個女子時,那素白柔滑的手臂上,有著一顆這樣血紅的朱砂痣,可那時到今昔看在眼中的感覺卻是決然不同。

無心冷然的看了他一眼,沒有將他的神色放在心上,扶著立在地上的古箏,緩緩的站起身子,宇文塵軒見她要起來,緊張的詢問:“妳還是不要亂動,毒性···”

無心看了他一眼,神色有些緩和:“不要緊,你不是已經給我吃了解毒藥了嗎!”

宇文塵軒一聽,自懷中掏出那時的白玉瓶子,他以為這隻是壓製毒性,卻不曾想這是解毒的藥,伸出手遞給了她:“還給妳!”

無心站立在洞口處,緩緩的回頭:“你拿著吧!這是可以解百種劇毒的萬化丹。世上除了藥王和天元師傅外,就隻有我能配出這藥!難得的很!”

無心說完,聲音微微的放柔了許多,略帶一絲笑意,宇文塵軒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白玉瓶子,麵色一怔,雖然知道她是邪教的玄女,沒有想到她竟然是天元老兒的徒弟,原來她和軒轅無騫是是師兄妹。微微的有些驚訝,反後一想想也確實沒有什麼,畢竟以她那時在清幽林時,邪教眾人對她的重視而言,這個說法也確實是正確的!

無心將手探出洞外,外麵的瓢潑大雨霎時將她探出的手淋濕,而無心嘴角向上扯動,眼眸中有著一絲溫和,頓時手臂一緊,被人扯了回去,無心側頭,卻見宇文塵軒已經站在了她的身旁,手握著她的手臂,將她探出的手扯了回來,無心卻是一臉的不解。

宇文塵軒目光堅毅,卻沒有別的情緒,隻是認真的看著她:“姑娘畏寒,還是少碰觸這些涼意的東西!”

無心心裏卻是微微的驚訝,萬沒有想到他竟然也有如此體貼的一麵,嘴角上揚,微微的閉上眼眸,隻可惜···這些都不是對夜雨凡而是這個名為無心的自己。

無心不留痕跡的掙脫他拉扯自己的手臂,轉身朝裏麵走去,走到火堆旁,緩緩的坐了下去,又朝洞口旁的宇文塵軒望去:“正巧,我有話要和你說!”指了指對麵的空地:“坐下吧!”

宇文塵軒望了她一眼,心下狐疑,不知她要和自己說些什麼,微微皺眉走了過去。

火光中,那白衣女子頭發雖然還有些淩亂,但神色已如當初初見麵時的一般精神有力,而那露在外麵的雙手輕撫著琴弦,白皙如玉,肌膚勝雪,幾乎是吹彈可破。此刻她閉上了眼睛,靜靜靠在那兒,洞外微風吹來,她的發梢輕動,在火光下,散發了柔和的光輝。

宇文塵軒細細的打量了她一番,直直的將目光定在那白色麵紗上,這一刻他很想將那遮麵的白紗扯下,真的好想···看一看那麵紗下的容顏。

無心睜開雙眼,盯著對麵的男子,一身黑裝打扮,一如初認識他時,雖然那時他還很小,而且脾氣拽的要命,讓她啞然,而三年後,他也成了一個不可多得的好男人,隻可惜他不適合夜雨凡,不適合自己另一個身份的丈夫。想到此,無心扯動了嘴角。

“到林城,你和你師兄妹三人彙合後,不要去京城了!那裏對你們來說太危險!”

赫然,宇文塵軒抬頭地望向她,眼底的冰冷幾乎可以把她凍僵。他墨黑的發絲貼著黑衫在洞風中輕輕揚起,襯著他蒼白的臉,淩厲的眼,竟猶如來自地獄的修羅般冷酷、邪惡。

無心輕笑一聲,自是明白他的多心,緩緩的開口:“你不必如此看我,若是想害你,早就不管你們會不會在香城外遭受偷襲了!”

“妳!”宇文塵軒猛然的直起身子,眼睛睜得的大大的,一臉淩然:“你們早就···”

“你也不必如此驚慌!至少你們也有利用我和二哥吧!”無心凜然的看著他。

而這句話讓宇文塵軒啞然,確實師兄要求和他們二人同路是有目的的,但是沒有想到她竟然也有利用他們!利用他們的目的是為了什麼?鳳鳴玉璽?還是···其他?剛才對眼前的白衣女子有的好感,赫然在這一刻全部消除。

無心知道他的多慮,嘴角扯了扯:“我對上官雲瑤身上的鳳鳴玉璽不感興趣,你不必多慮,我自是有我要做的事情,不過,還是奉勸閣下一句,此事涉及皇家要事,一個不小心就會惹火上身。傷了自己不要緊,若是害了身旁的人,到時候休怪我沒有提醒閣下了。”

宇文塵軒穆然的神色一緊,沉著一張俊臉,麵色冷然好似六月的連雨天一般沒有半點光彩。他直直的看著那素衣女子,整個人猶如地府幽魂,邪氣森寒。

“那我還真不知姑娘此時接近我們是為了什麼?有什麼可值得妳這般拚命,差點送了命的接近我們!”

無心卻是一聳肩:“我的目的不能奉告於閣下,倒是我可以把我知道的告訴你!你自己考慮考慮要不要去京城!”

宇文塵軒麵色深沉,眉頭微微緊鎖,然後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無心見他有意,淡淡的一笑:“若是我的情報沒有錯,上官雲瑤身上的鳳鳴玉璽是假的!”

一語驚天人,宇文塵軒猛然的睜開雙眼,身子前傾,一臉不信。

無心卻是一笑:“如此重大的事情,雍淩皇帝也不是傻子,斷然不會讓一個小姑娘來守著鳳鳴玉璽,此事···涉及皇家皇位之爭,閣下又何必因為一塊鳳鳴玉璽而送了性命呢!”

說完,無心看著宇文塵軒,隻見他抬眸,眉宇間微皺,正在細細的打量著她。無心沒有任何躲避任由他的打量。

“姑娘此話何意?”

無心輕笑撫上琴弦:“自古一山容不得二虎,雖然當今雍淩皇帝繼位時年幼,被蒙圖魯輔佐,明眼人一看便知這雍淩皇帝隻是一個傀儡,可是···”無心抬眸看了他一眼,繼續說著:“這傀儡卻不甘心隻做一個被人操縱的皇帝,他要反抗,卻沒有實力,他隻有等待時機!等待自己羽翼豐滿的時候在反擊。反擊的理由卻是需要一個借口。而不幸的是,上官雲瑤和她身上的鳳鳴玉璽卻成了這場皇族奪位的導火線!”

宇文塵軒仿佛一下被驚醒,瞳孔大睜,死死的盯著麵前的女子,無心扯動嘴角:“無心一直以為宇文公子是一個足智多謀、性格內斂之人,沒想到終究是一個凡塵俗子,禁不住男女私情的束縛,為了女人竟不考慮這裏麵的陰謀,擔當起護衛,完全不將自己的性命當回事呢!”

她話一出,宇文塵軒麵色已然變了,心中一急,就要開口道:“姑娘是不是有所誤會!我和師妹乃是清清白白,我宇文塵軒保護師妹,護著她,隻因她是我的師妹,這有什麼不可?”

無心挑了挑眉頭:“哦!那無心就言盡於此,閣下自己好好斟酌吧!”

宇文塵軒心下煩亂,聽到麵前這個女子的這番話,又看了看她的眼神,不像是在說謊,難道真如她說的那樣?那就遭了。

雨過天晴,林間蕩起一絲春草的氣息,晨曦的雨露最為亮麗,那一光一閃的在上方的枝葉上微微粼粼。

宇文塵軒他的心情在這一刻才慢慢鬆弛下來,想了一整晚,他決定相信眼前這個白衣女子的話,微微抬起了頭,向旁邊看去,隻見無心就在自己身邊,原本素白的一身衣裳此刻有些淡淡的灰塵,仿佛感覺到宇文塵軒的目光,她也轉頭看了過去。

雙眼有著一絲喜悅,緩緩地,在他們二人的臉上浮現出來。無心的嘴唇動了動,眸子中清澈無比,朦朧中帶著晶瑩,她一聲微帶一絲笑意,此時覺得天很藍很藍,山好高好高,清風陣陣,滿山滴翠,綠影婆娑,樹濤湧動,這世間竟是處處有動人心魄的美麗。

二人無語向前走了一段路,無心仰頭看了一眼不知何時出現在自己麵前的是一片桃花林,眼中露出一絲愉悅,輕撫琴弦,轉過頭對著身後的宇文塵軒說道:“要不要聽我奏一曲?”

宇文塵軒麵色微怔,當看到那原本一臉難以莫測的女子神色中,竟然多出這般孩子氣的明亮,情不自禁的點了點頭,等他反映過來的時候,隻見那白衣女子走到林間一處石頭上將琴放在上麵,自己輕然的坐在前方,雖然宇文塵軒看不見她的麵容,光從她愉悅的眼睛中,那閃耀的喜悅之情,深深的觸動著他,不自覺的用手抓住胸前的衣襟,他好想···好想伸手摘下那白色麵紗,好想看一看那麵容下究竟是一個怎麼樣的女子!

纖纖十指,素手弄琴。

遮掩容顏,宛然歌喉。

那動聽的歌喉,讓宇文塵軒驚在原地,沉沉的看著那個女子······

而無心卻是一臉的向外,看著晨鳥嬉戲的聲音,琴聲悠遠,回音嫋嫋,伴隨著音樂,緩緩唱出:

獨立雲山,長風滿袖。

南國春秋,記逢前緣。

江湖儷影,青山踏遍,不負風流。

截波百回,絕域萬裏,一劍光寒動神州。

算而今,是陳緣未了,情懷依舊。

重尋碧落茫茫,笑江湖浪跡十年遊。

隻浮萍隨水,逝水隨風。

哀弦英續,好夢難留。

驚鴻掠水,波蕩無痕,卻道愛恨總難休。

凝佇久,向回首,思渺難收。

林間微風,依然輕輕吹動,吹過樹梢,吹過綠葉,吹過靜靜流淌的小溪,泛起輕輕漣漪,最後,拂過這兩個年輕人的身上。

無心抬眸對上宇文塵軒一臉難以猜測的神色,心下一驚,心中暗罵自己一聲,太大意了。她是因為一時的美景難以表達,想以琴音代替,沒想到竟讓他這般的注視著自己,真是···失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