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墨充耳不聞,仍然一心一意地拖著蔥。可惜草繩不堪重負,蔥捆還是散了。他便慢吞吞地蹲下來撿,一根一根整齊地碼——正好把進門的路給堵住了。
這下誰都過不去了。賣蔥的漢子雙手提著沉重的大蔥,徹底動了火:“你他媽**吧?閃開!”
白墨哆嗦了一下,正在整理的蔥堆坍塌了。大堆的蔥順著台階滾下去,砸到了對方的腳上。他呆滯片刻,本能地抱住了頭。
賣蔥的人繞過蔥走上來,忍無可忍地給了他一腳。沒想到這一腳踹在了另一個人腿上。
嶽方祇沉著臉擋在白墨身側:“你踢他幹什麼?”
“我沒踢他!”賣蔥人火氣很重道:“這不是讓他閃開麼!”
嶽方祇冷冷道:“你不會說人話啊。”
“你他媽才不會說人話!”賣蔥的開始衝著嶽方祇噴唾沫:“搬五百斤大蔥才給加兩百塊錢……窮不起了是怎麼著!臭賣力的充什麼大爺!”
嶽方祇平時看著不聲不響的,其實絕不是個好脾氣的人。聞言眼睛一眯:“嫌少你說啊,這會兒後反勁兒,你講理不講理。”
“我他媽今兒就不講理了。”那人把蔥往地上一扔:“你自己搬吧。”
嶽方祇伸手:“行,你那五百斤還有一大半兒沒搬完。我也不多要,你把剩下一百塊錢還我。”
“我他媽憑什麼還你!”對方很蠻橫。他媳婦兒站在邊兒上,沒吭聲,也沒上來攔著。
“沒刷牙就去刷牙。”嶽方祇冷冷道:“錢還我,不然我報警了。”
“你報!”那人無賴道:“你報啊!怎麼著,想打架啊?”
嶽方祇凝視他片刻,忽然猛地出手,把那人的手臂反折到了身後。對方立刻殺豬似地叫起來。
這下看熱鬧的都上來勸架,那人的媳婦兒終於活了一樣上來阻攔:“有話好說,有事兒說事兒……”
嶽方祇折著對方的手臂:“把錢還我,不然我今兒就把你胳膊卸了。你看我敢不敢。”
那人的媳婦慌忙從腰包裏翻出了一百塊錢,給嶽方祇遞了過來。
嶽方祇鬆開了手。地上的人呻吟著站起來,用手指著嶽方祇:“你等著!”說完從媳婦手裏劈手奪過那一百塊錢,撕成了碎片。轉身又給了媳婦一巴掌:“要你個**多事!”
圍觀的人都看不過去:“年紀也不大,什麼脾氣啊這是……”
“喝了酒吧……”
拉蔥的大卡車橫衝直撞地從院子裏開走了。白墨在蔥堆邊兒上,一直低著頭。嶽方祇寬慰道:“沒事兒了。瘋子一個。”說完和雇工繼續提起剩下的蔥往樓頂搬。
這麼一折騰就折騰到了很晚。晚間隻蒸了小半灶幹糧,出鍋的時間也延後了一個多小時。有性急的主顧,要麼開罵,要麼直接轉身走掉了——吃什麼不是吃呢。
最後八點多才把店門關上。
嶽方祇住了泡麵當晚飯,裏裏外外一通忙,等到能休息時已經快午夜了。
他懶得洗澡,拖著疲憊的腳步回到臥室,結果發現白墨蜷縮在牆角。
嶽方祇走過去:“幹嘛呢,不是讓你先睡麼?”
白墨當然不會吭聲。
嶽方祇低下頭,發現地板上墊了張報紙。下午那會兒被扯碎的紙幣像拚圖一樣拚在一起,看上去居然是完整的。
嶽方祇愣了片刻,笑了。他蹲下去,摸了摸白墨光溜溜的和尚腦袋:“明兒我就拿到銀行去換,到時候還是一百塊。”
白墨卻忽然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撫摸了一下嶽方祇的小腿。
嶽方祇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那是他下午被踢到的地方。
“你還怪有良心的。”嶽方祇打趣道:“行了,趕緊睡覺吧。明兒沒事兒,你上房頂幫我翻大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