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麼一聲噴薄而出的感慨讓我情不自禁地鼻頭一酸。
是,他還活著。
相比起李妍和紀閔川陰陽相隔,在經曆了當初的危險後,我們還能重逢、團聚,麵對麵而坐,嬉笑怒罵,活著才可以!
“而且,隻有因為你,我才能再站起來。”
本來是我主動要談,但到後來,幾乎隻有他一個人在說話。一句接一句,偶爾停頓,偶爾長篇累牘。
“你之前跟我說你想爭取一個機會,現在我也想爭取一個機會。”
他不說我也能猜到。
有些事,仿佛隻在我一念之間。
“之前是我拿走了主動權,現在我把它還給你。你來做決定,你拿主意。你覺得我可托付,你就給我能和你在一起的機會,你覺得我不值得信任,就永遠不要答應我。”
好像討論的對象是除我們倆之外的其他人似的,他平靜地說,安然地笑。
離開采訪間後,我回到了十樓辦公室。
宛如被一顆原子彈炸過一般的心,冒著青煙,滿目瘡痍。
“安瑤,我聽說沈睿源來台裏了,你見到他了嗎?”徐敏兒湊到我麵前緊張兮兮地問。
我點點頭。
“他跟你說什麼了?他又想玩什麼花招……”徐敏兒才說完,目光就在某一個點上定格。
我轉頭看去,原來是秦昊陽過來了。
我們都以為他是來找徐敏兒的,但他居然走向了我。
“恭喜。”秦昊陽這句話應該是以沈睿源發小的身份說的,“柳暗花明又一村。”
我的衣袖上還別著黑紗,他此時的恭喜在我聽起來格外荒誕。
“不要把事情的起起落落認為是必然的因果,有時候因果是假的,命是真的。”秦昊陽意味深長地說道。
他越說我越火大。
命?
什麼是命?
我爸就命定隻能活到這個歲數嗎?
“宋安瑤,你是聰明人,不要被自己的衝動蒙蔽了眼睛。很多事你能想明白的,隻取決於你願不願意去想。”秦昊陽不再多說,“潘蘇想邀請你晚上一起吃飯。敏兒也一起去吧?”
“好啊。”徐敏兒應下。
他們後來又說了些什麼,我都沒聽進去,滿腦子回蕩著秦昊陽說“想明白”這三個字。
他是叫我不要因為爸爸的離去而自責,還是希望我不要把一切歸咎到沈睿源身上?
或許都有。
其實怪誰都沒用,我的失去和我的得到並不真的有必然聯係。
就好比不該因為出門遇見了小偷而後悔出門——畢竟生活裏總有意外。我都能想明白,但明白是一回事,願意去相信是另一回事。
下午基本沒心情工作,挨到下班後被徐敏兒拉著去吃飯。
“我不能去。”我看著徐敏兒認真解釋,“我要去早教中心接我兒子。”
“是呢,你媽媽現在不在家……看我這記性,我差點都給忘了。”徐敏兒爽朗一笑,“那我也不去了,我陪你去接安安吧!”
我本想推脫,但鍾一朗這幾次又比較忙,而徐敏兒有車,我沒必要逞強來折騰自己,於是就順意答應了,並承諾請她吃飯。
商量好後,我給秦昊陽打電話說明不能趕赴邀約的原因。
秦昊陽似乎有幾分不悅,但沒有表露得太過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