胃癌。
我頓時感覺眼皮一抽,再挪眼向上看時,見到患者姓名處填的竟然是夏傲!而日期顯示是7月2號。
上個月月初……那時候我還沒有和夏傲阿姨正式見麵。也就是說,她是知道自己被確診為胃癌晚期之後,才認識我的。
我忽然就明白夏傲阿姨為什麼不挑剔我的過往經曆——她太想在有生之年看到鍾一朗結婚成家。
一顆簡單的母親之心讓我瞬間動容。
“阿姨她……”
“這是我偷偷在她房間裏發現的,不是她告訴我的。”鍾一朗身上剛硬的盔甲此時不見蹤影,唯有一顆柔軟的想盡孝、想留住母親的赤子之心,“安瑤……”
才叫了我的名字,他就說不下去。
我已經大致明白他的意思。
我疊好那張化驗單,重新交還到鍾一朗手上,“除了不能真的嫁給你……其他,我全力配合。還有……除了這個之外,我們還有什麼能做的,都盡力去做。”
“我不是想以這個要挾你做什麼,我……隻是不知道跟誰說,也想,請你幫幫我。”
這是我第一次主動擁抱鍾一朗。
情感不帶雜質地單純想安慰他。
人這一生都會遇見很多生老病死,隻是我今年這一年裏遭遇的比別人都多。
相比起紀閔川離開後,我不能為李妍做點什麼的那種絕望無力的心情,起碼在眼下,在夏傲阿姨還健在的時候,我還能為鍾一朗做點什麼。
等我們聊完從房間出來時,我感覺媽媽看我的眼神都變了。我懶得去猜她瞎想了些什麼,由得她把盛好的糖水端給鍾一朗。
看著鍾一朗吃完東西後,我就主動要說出去走走。
媽媽又深看我一眼,“白天上班不累啊?又要出去走走?”
“坐了一天,腰酸,該走走。”爸爸替我打圓場。
“外邊那麼熱……”媽媽嘀咕一句,後邊的話沒說出口,隻在鞋櫃裏取出一把大傘囑咐我帶上,“剛剛聽見雷聲了,夏天的雨來得急,把傘帶上,別弄丟了。”
鍾一朗笑著從我媽媽手裏接過傘,“有我看著,丟不了。”
我們家附近有個小公園,前幾年新建的,設計很棒,夜晚有很多老人帶著孩子到公園裏散步玩耍,這是我現在這刻能想到的最適合陪鍾一朗走走的地方。
今晚很悶,公園裏人不多,我和鍾一朗相對無言地並行著,突然就感覺有豆大雨點從天而降,很快就聽見四周全都是嘩啦啦的雨聲,一張巨大的雨幕將我和鍾一朗困在了傘底。
“我記得前麵有個涼亭,往前走一點。”
說完,我輕輕挽住了鍾一朗的手臂。他好像有點緊張似的,我明顯感覺到他肌肉的收縮變化。
“安瑤,你不用太刻意勉強你自己。”
“傘太小而已。”我推他往前走,“快點去涼亭那邊,不然我該淋濕了。”
涼亭裏還有另外幾人在避雨,原本這亭子足夠庇護我們幾個人,但偏偏今晚是雨夾風,大風將雨簾吹斜,雨珠飛得到處都是,大家就像被風趕著似的,一會兒往左躲,一會兒向右靠。
閃躲中,我差點被一個孩子絆倒,幸虧鍾一朗及時扶了我一把。
他拉我起來時,他又被人從後撞了下,導致我直接撞進他懷裏。鍾一朗本能地伸手環住了我,將我鎖在他胸前。
“要是能一直停在今晚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