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跳加速,頭腦中有瞬間的空白,心裏特別緊張,既有著強烈的震撼,又有著加倍的恐懼。
他心裏想著:“我殺死人了,我殺死人了。”他的頭腦裏又是一片空白。
他再也想不到,這麼一個小小的鐵錘,就這麼敲打幾下,也會把一個人給敲死了。
李官勝失去理智,也許隻有僅僅的幾秒鍾,卻釀成了注定要記入青山省刑事犯罪史的特大殺人案,徹底地改變了他自己和他家庭的命運,以及蔣宇等三個人和他們家庭的命運。
想到自己就這樣敲死了蔣宇,李官勝十分恐慌,非常害怕。
李官勝茫然地想:“一個人還不如一隻核桃結實,還不如一隻核桃經得起敲打。”
生命是多麼脆弱,甚至都不堪一擊。
可憐的蔣宇,他一心向往美好的未來。他做夢都沒有想到,這飛來的橫禍,就這樣把他變成冤死鬼,他的未來和幸福就這樣被徹底毀掉了。
可憐的蔣宇,就這樣離開了人世,做了鬼。他再也見不到心愛的楊柳,再也見不到慈愛的父母了。他再也沒有未來,再也沒有幸福了。
清醒後,李官勝慌忙定下心來,在宿舍裏走來走去,轉了好幾個圈。最後,他把蔣宇的屍體和沾染了腦漿、血液的東西統統塞到蔣宇的衣櫃裏,並把他床鋪的蚊帳放下來,裝成他在床上睡覺的樣子,然後又仔細地拖了好幾遍地板。當確信宿舍裏沒有什麼異樣後,他洗了澡,換了衣服,並把衣服洗幹淨晾好,鎖好宿舍門,然後沿著樓梯,慢慢地走到樓頂。
樓頂東頭,一對情侶抱在一起,正在卿卿我我。他慢慢地走到樓頂西頭。他本來已經下定決心,要縱身往下跳的。可是,他現在就站在樓頂上,就站在隻有1米高的護欄邊,卻無法繼續挪動腳步。他懷疑自己有恐高症。
他沿著樓梯慢慢地走下樓,走到學校外麵的馬路上,想讓汽車撞死。然而,麵對來來往往的車輛,他最終還是沒有勇氣走上去。
此時,他才發現,自己原來也是這麼膽小,這麼怕死。
於是,他又慢慢地走回宿舍,定定地坐在書桌前,隨手撿起一本書,但他並沒有看。晚上,他沒有下樓去買晚飯。
學校的足球場和幾個籃球場不時傳來熱火朝天的喊叫聲,但李官勝卻覺得周圍非常安靜。
2月14日,是西方的情人節。不到中午,馮致遠就從女朋友家回來。
他一回到宿舍,馬上就對李官勝吹噓,說現任女朋友許多多是如何如何的端莊高貴,不愧是名門望族的後裔,簡直就是“最後的貴族”。
他拿著今天新買的報紙,一邊翻閱一邊對李官勝說:“你現在還沒有女朋友,跟你了說你也不懂。你將來找女朋友一定要找上檔次的。不過,說句實話,你和我之間沒有什麼可比性,說了你也不會明白。”他順口又說了一句俏皮話:“說了你又不懂,想要帶你去吧,路又太遠。”
他一邊對李官勝吹噓,一邊又在心裏想:“今天才是情人節,多多卻要我與她提前一天過情人節。不知道她今天要與誰一起過情人節?”
不過,馮致遠對這種事看得開,想想也就算了,從來不自尋煩惱。
馮致遠把蔣宇床鋪的蚊帳撩開,不見有人在床上,覺得奇怪,就說:“蔣宇這家夥,人不在床上,卻把蚊帳放下來。他到底想幹什麼呢?”又問:“李官勝,衛三寶呢?蔣宇呢?你去把這兩個家夥叫回來,我們打牌吧。”他一邊翻著手中的報紙,一邊大聲說:“這叫什麼日子?報紙沒什麼看頭,電視也沒什麼看頭,上網也沒什麼意思。最最讓人不能忍受的是,我老馮英雄一世,情人節裏居然沒有情人!好無聊啊,好無聊啊!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李官勝,你快去找人吧,我們打牌!”
李官勝嘴裏嗯嗯哼哼地答應著,人依然坐在床上,就是不下來。
馮致遠又催他:“去呀,還磨蹭什麼呢!”不經意間,他又隨口說道:“你是不是做了什麼虧心事,弄得不敢出門了?”
失手殺死蔣宇之後,李官勝早已成了驚弓之鳥,聽了馮致遠的這句話,馬上懷疑殺死蔣宇的事情已經被馮致遠發現了。
什麼事情都一樣,有了第一次就很容易有第二次。他乘馮致遠低頭看報紙之際,用敲死蔣宇的小鐵錘重重地敲在馮致遠的頭上,又將他敲死了。
之後,李官勝如法炮製,把馮致遠的屍體裝到他的衣櫃裏,把地板拖幹淨,處理好現場,又把蔣宇的蚊帳掛起來,再把自己收拾幹淨,然後把宿舍的門鎖好,到綠水火車站去買火車票。
2月15日深夜,衛三寶回到宿舍,容光煥發,似乎激情還在燃燒,而且好像已經完全忘記了這幾天吵架和打架的事情,即使對著李官勝,心情也是極好的。
他一回來,就對著李官勝大談情人節期間與女朋友的浪漫之旅,根本沒有注意到李官勝心不在焉。吹到後來,他才發現自己簡直是對牛彈琴,就覺得有些無聊。
他看著李官勝坐立不安的樣子,說道:“馮致遠呢?蔣宇呢?他們昨晚是不是讓女朋友折騰得夠嗆,手腳都軟了,到現在還回不來?這兩個家夥色膽包天,豔福不淺。”
見李官勝不理他,他也不在意,隨手抓起一張舊報紙,邊看邊自得其樂地笑,神情十分曖mei。
不久,衛三寶邊看報紙邊自言自語說:“唔,什麼怪味?是不是又有死老鼠了?咦,不是說暑假、寒假期間不投放老鼠藥毒老鼠的嗎?難道是因為放寒假了,剩飯剩菜太少,老鼠們沒有東西可吃,被活活餓死了?還是像那隻自掘墳墓的笨老鼠一樣,死於非命?得找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