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核桃鐵錘(二) 賭博成風(2 / 3)

賭博讓他把一個本來好好的家弄得家不成家,他也不把自己的親人當作親人。他徹底地失去了人的本性,不但沒有了舔犢之情,也忘記了養育之恩。他像古城縣良田鄉曆代職業賭徒一樣,在他那混濁通紅的兩隻眼球裏,隻有錢。

賭博在古城縣良田鄉根深蒂固,這裏的土壤不但適合農作物的生長,也很適合賭博的滋生。自古以來,賭博的風氣在這裏都很盛行。而這一切,與良田碼頭有著很大的關係。

白雲江流經古城縣城後,經過良田鄉,繼續向東流去。古城街和良田圩都位於白雲江這條黃金水道的岸邊,隻是古城街位於上遊的北岸,良田圩位於下遊的南岸,兩地隻有一塘(相當於8華裏)多路遠。

在途經古城縣的白(白雲市)馬(馬江市)二級公路開通之前,良田碼頭一直與古城碼頭齊名,所有過往的客船都會同時在古城碼頭和良田碼頭停靠,上下客人。在某些方麵,良田碼頭甚至比古城碼頭還要出名,這主要是因為良田圩在民國、清朝甚至更早的時候曾經以賭博聖地而遠近聞名。良田碼頭曾經盛極一時。

當年在古城縣良田圩僅有的一條長街上,街道兩邊的房屋都是鋪麵裝,一座挨著一座,從街頭到街尾,家家戶戶都開辦賭場,又以靠白雲江這邊的賭場規模更大,生意更好,這完全是因為這邊的房屋都有屋尾。屋尾不是建在實地上的,而是架空的,幾條大竹或者幾根木條把它支撐在江岸上,再搭上幾塊木板,就可以用作茅房,極大地方便了人們大小便之用。

因為在那個年代,房屋裏麵都沒有衛生間,人們都在家裏放一個尿缸裝尿,有時候尿缸爛了,甚至會放一個糞桶。但這隻能解決屋內小便的問題,要大便還得另外找地方。同樣,在房屋外麵也沒有公共廁所。差不多每家每戶都在村尾建一個茅房,賭場老板們更不例外了。可是那些茅房,不但要走上一段路才到,而且臭先不說,更主要的是髒,到處都是地雷,讓人很難落腳。

據老輩人講,不僅古城縣良田鄉附近的賭徒到這裏賭博,上下良田碼頭的過路客在這裏賭博,藍天省其他地方的賭徒也會順流而下來這裏賭博,甚至外省的賭徒也溯江而上來這裏賭博。良田圩賭博業非常發達,並帶動其他一些行業生意興隆。

那時候,在良田圩上,有些人不但開辦賭場,還經營鴉片煙攤,以及老虔寮、老虔寨。安分守己的人們一提到古城縣良田圩,都說它是“又賭又吹又爛”。“賭”就不用再解釋了。“吹”指的是吹鴉片煙。“爛”指的是人肉買賣,那些被迫賣身的可憐女人被人叫做“老虔婆”、“爛貨”。但不管從哪個方麵來說,古城縣良田圩最著名的還是賭博。

據說當時良田圩的繁榮程度是附近幾個碼頭無法比擬的,就連古城街也稍遜三分。受此影響,古城縣良田鄉的四鄰八村村村都開有賭攤。許多人都幻想著一夜暴發,加上參賭方便,良田鄉的職業賭徒應時而生,賭鬼日益增多。那時候,附近的村中,家破人亡者有之,家道破落者有之,賣妻賣兒者有之,流落他鄉者有之,賭博已經成為這些鄉村的毒瘤。一般村民對賭博和賭徒恨之入骨,甚至村民之間吵架恨到老死不相往來的地步時,才會用“你屋注定要出賭鬼”來咒罵對方,言外之意是對方將來要家破人亡或者斷子絕孫,非常狠毒。

解放後,當地人民政府大力禁賭、禁毒、禁娼,組織專門的工作隊,關閉賭場、賭攤、鴉片煙攤、老虔寮、老虔寨,強製賭徒參加義務勞動。到了破“四舊”時期,每周又將那些死不悔改的職業賭徒與“地富反壞右”分子一起遊村示眾,並繼續強製他們參加義務勞動。直到二十世紀六七十代,古城縣良田鄉的賭博之風才漸漸熄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