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好。我這就去廚房煮東西給你吃。”
後生仔跟著趙詩華來到廚房門口。
他看到廚房十分整潔,除了鍋碗瓢盆和液化氣罐等炊具外,還有冰箱、微波爐、電磁爐、消毒櫃。還有那兩個黑不黑黃不黃的深色大瓦甕,他不知道是用來裝什麼的。
後生仔一進入廚房,就看見了趙詩華剛才買回來的麵條和娃娃菜。他看了一眼趙詩華,叫趙詩華煮麵條給他吃,自己則拿了一張小木凳坐在廚房門口,顯然是為了防備趙詩華自由出入了。
被後生仔這樣看了一眼,趙詩華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如果要煮飯做菜,“我家裏沒有菜了”這句話屬實,但如果隻是簡單地煮點麵條什麼的,“我家裏沒有菜了”這句話就不全屬實了。
趙詩華估計,他是一路跟著自己回家的,早就知道自己買有麵條和娃娃菜了。雖然是為了趁機脫離險境才那樣說的,但趙詩華仍然覺得有些慚愧。
趙詩華強忍著心裏的不安和害怕,用水衝了衝鑊頭,放了半鑊水,又打開了液化氣,然後拿起一個藍色的塑料洗菜盆放到水龍頭下,撕了大半棵娃娃菜葉放到洗菜盆裏,一邊洗菜,一邊側過頭問:“你要吃多少麵條?我家裏沒有什麼菜,放兩個雞蛋可以了吧?你吃不吃辣椒的?”
後生仔偶爾抬頭,用很奇怪甚至震驚的眼光看著趙詩華,並按照趙詩華的問話順序回答:“可以多煮點”、“也不用要什麼菜,這樣就可以了”、“不吃太辣的”,時不時壓抑著咳一下半下。
“那我就放半把麵條來煮吧,不放辣椒醬了,隻放些豆豉。你看這樣可以嗎?”
看見後生仔點了點頭,趙詩華接著說:“豆豉是我自己做的,裏麵加有少量的山黃皮和檸檬,還放有少量的沙糖,味道應該還不錯,我的同事和朋友都搶著要。所以每年我都要做很多豆豉,除了自己吃之外,絕大多數用來送人,雖然黑豆比黃豆貴點,但也不是很貴,用不了多少錢,費不了多少時間,能讓親戚朋友們吃得高興就好。每個學期開學,我兒子也要帶幾大瓶豆豉到學校去,他的同學也很喜歡吃我做的豆豉。我兒子甚至笑話我,說如果我哪天失業了,完全可以靠用黑豆做‘趙氏豆豉’謀生,還說我的製作工藝與別人不同,建議我去國家知識產權局申請專利,去國家商標局申請‘趙氏豆豉’注冊商標,還幫我做了簡單的設計。”
後生仔臉色逐漸緩和,他又抬頭認認真真地看了趙詩華一眼,似乎在問:“你告訴我這些幹什麼?跟我有什麼關係?”
趙詩華見他神情顯得更為疲憊,不覺動了惻隱之心,邊煮麵條邊問:“你好幾餐沒有吃飯了吧?”
他有些不好意思,頭更低了,沒有說話,肚子卻咕咕地叫起來。
趙詩華注意到他的臉微微紅了,全身扭捏不安,覺得他雖然手握匕首,但還是有羞恥心和罪惡感的,應該不是亡命之徒,於是就稍為放心了些。
她認為後生仔想吃東西主要是為了解決極端饑餓的問題,於是把麵條煮得稍為稠些,但一點都不砣。
麵條煮得差不多了,趙詩華拿過一個調羹,舀了一點湯,試了試味道,覺得滿意了,這才關掉液化氣。
趙詩華試味道的這個習慣性動作,令後生仔想起了自己的母親,他的心輕輕地抽動了一下。
趙詩華似乎已經忘記了害怕,忘記了她是一個被挾持的人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