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季時正是北魏物資短缺的時候,那時候放出通商的消息,要事半功倍。便算是北魏一時禁了國內商賈,也不怕。還有其它相鄰的小國足可支撐榷場的商品流通。日久北魏商賈見有利可圖,自會前來,北魏又怎會放棄這不傷一兵一卒,便能以最小的成本換取最大的利益的機會。
“我雖於庶務上不甚精通,可也知道如今民間私貿也極活躍,你的計劃榷場是要抽取稅賦的,而負責交易的牙人亦需抽牙稅,既有已經熟悉的私貿貿,那商人又如何肯來?”
“民間的貨物往來,既是私貿,便存著極大的風險,且一量涉及大宗的生意,極為麻煩,一個不慎,傾家蕩產都是輕的,嚴重的亦會危及性命,而在榷場交易,則簡單安全的多,隻要稅賦合理,所得之利,未必不會比私貿更高,又無風險,何愁他償不來。為今之計,是要把這榷場諸事,一一定下,製度合理,人員得用,又有好的督察機製,保證榷場能順利運營,才是正務。”
“末兒說的極有道理,隻是我於庶務稅賦都不堪精通,因此這件事,便由末兒來辦吧。”蕭策想了一下,鄭重道,“這實是一項利國強民的國之大計,末兒若需用人用物,盡管開口,我必全力支持你。隻是榷場慈事大,原不急在一時,你現在最要緊的,便是養好身體,可知道?你若不好,我日日不能心安,哪裏還能靜下心去處理那些瑣務?”
“我知道,阿策隻管放心。我又不是年幼無知的稚童,難道還不會照顧自己?再說,還有煙雨呢。”
煙雨精通醫學,蕭策自是知道,聞言笑著點頭:“你曉得當心就好。”
兩人又閑說了些事,已是日薄西斜是分,北疆的春天黃錯,沒有江南或是盛京的那種暮色四合時的靜悠淡遠之意,卻自有一種幹爽清利的感覺,隻是北疆早晚溫差極大,蕭策雖然不舍得這難得的兩人相處時光,又兼嫌隙盡消正是情濃之時,可到底心中不啥秦末,擔心她覺得冷,便回又執手回了秦末的院中。
兩人用了晚膳,嚴謹過來尋他,說是祈妃去前院找蕭策,似是有事要稟,秦末坐在那裏,閑閑的端著茶杯並不說話。
蕭策便看著嚴謹皺了眉,讓嚴謹頓時忐忑不已,心中暗怪自己來的不合時宜。正想尋個借口退出去,就聽蕭策冷著臉,道:“就說我在王妃這裏歇下了,讓她有事明日去書房找我便是。”
嚴謹聽了一驚,忍不住抬頭看了蕭策一眼,祈妃是他的內眷,卻請去書房之中,這不是明著告訴祈妃,王爺他再不把她當作家人,而與那些冪僚同等待遇,存心叫祈妃難堪麼?
秦末也是瞪大了眼看著蕭策,她倒不是覺得讓祈妃去書房尋蕭策有何不妥,隻是驚詫於那句要宿在她這裏的話。
“楞在這裏做什麼?難道你還指著王妃賜你杯茶歇歇再走?”
“奴可不敢,奴這就去回話。”嚴謹說完,慌忙打了個諾,奪步出了門。
等嚴謹退了出去,蕭策看著她驚詫怔仲的樣子,不由一笑,一雙眼神彩奕奕的看著秦末,笑問:“末兒發什麼呆?”
“這個,王爺沒什麼事,還是回去休息吧,再說你這樣諒著祈妃,也極不妥。”
“有何不妥?正是該讓她好好清醒自省的時候了。”
“王爺此刻突然倒戈,之前幾年所用之功,豈不白做了?”
蕭策搖了搖頭:“峽穀一事,雖說那銅片信物,並不能算著什麼證據,可,那事也絕對與她脫不了關係。”
秦末這些日,也想了祈妃一路上的表現,還有在涼州臨行前那一日來找她說的那些話,還有出席宴席的事情,可不是都不著痕跡的在試探她到底能為蕭策做到哪一步麼?
那些黑衣刺客在刺傷她之後,不是沒有機會傷及蕭策的,顯是並未真正的痛下殺手。祈妃確是好算計,若當時不是一心隻顧著擔心蕭策的安危,給了那刺客以可乘之機,以那些人的身手,又怎可能輕易傷得了她?
想到此處,秦末心中一凜,那些人後來竟是那般輕易的就退了,若是當真以死相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