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三章節 假如
假如時光重來,秦末想,她還會不會奮不顧身的為蕭策擋下那一劍。
不會,就讓那個二貨自己失血而死吧。
如果她知道堂堂秦王爺和威遠將軍是兩個這般不靠普的家夥,在她失血命殞的緊要關頭,隻曉得在那兒發呆作歎,她寧可在當時隻作壁上觀。平生第一次,她恨自己那身可以隱藏一切寂落的紅衣。
如果不是煙雨精通醫術,她這會兒是不是已經輪世投胎?亦或是回到了前世,重新過上那幸福便捷的時尚生活,隻當這近二十年的時光,都是一場夢?如果能那樣,也是不錯。
隻可惜,她此刻正躺在幽州城秦王府邸柔軟舒適的床上呢。
“阿末,我那天……”
秦末看著眼前的笑臉,無語凝噎。
“阿末,等到了五月,你的傷好利索了,我們去天脈山好不好?我和阿未商量過了,這一個月,我們也能將公事理的差不多,到時候……”
秦末隻得打斷他喋喋不休的話頭,故意奇道:“天脈山往年都得等到七八月才開山,這時候便是去了,積雪未溶,難道你們打算隻繞著山脈走一圈,仰望仰望天山巍峨不成?”
蕭策隻好訕訕笑道:“那要不去北羌部轉轉?阿未說他剛好想去看看拓撥宏和野利阿達。”說著,也不等秦末答話,想了片刻便肯定了自己的話,“對,就去北羌部,正是青草春發滿地碧芽的好時候,那邊大概每夜都有篝火鍋莊的。”
離開漠北幾年,她又何嚐不想念宏和阿達他們,不想念鍋莊夜宴時,滿天星辰下的悠遊自在?隻是一想到紅果兒,心便黯然。
那一年,至紅果兒逝了後,她再未曾踏上北羌部的草原一步。每一次看到拓撥宏眼中的衰傷,夜暮四合,羌笛悠悠,秦末便覺得自己的心更衰傷。
北羌原上的草,青了又黃,黃了又青,一年一會,隻是北羌原上的紅果兒,卻如那漫山的繽紛的野花,凋零了,便再找不到同樣的一朵來。
當初如果不是她大意,如果不是她想著利用野利阿達,紅果兒也不會跟著阿達去戰場,最後隻因她那該死的自信,推遲了半日發去北羌部的援軍,若不然,紅果兒又怎會死在了北魏人的手中。拓撥宏那般磊落光明的男子,又怎會因此失去所愛之人,麵容沉瀟,寡歡至此?
這裏她心中永遠的悔。
便是再有篝火,再有美酒,再有那同樣的滿天星辰又如何?
更何況,那同樣也是哥哥心中永遠抹不去的傷痛。
正想著,卻發現屋中的光線暗了下來,抬眼往門前一瞧,卻是陶未站在門前,擋住了室外那一地明亮的春光。因背著光線,竟是一時看不清他的臉,可不知為何,秦末無端覺得他身上有一種極為落寞的感覺,大概是聽到了蕭策與她的對話,可筆直的身軀,又隱隱又讓人覺得有些怒意,果然,待他入了屋,迎著菊竹梅蘭寒歲四友的雕花窗透進來的光線仔細一瞧,陶未的臉上,與往日殊為不同,不僅往日那風流姿意的神采沒有,竟是半分笑容也無。
“大哥?”
陶未憋了蕭策一眼,抿著嘴,冷冷的“嗯”了一聲。
秦末隱隱還記得那天蕭策把她抱到馬車上的情形,當時因她受民傷,陶未顧不得交待了侍衛長清理戰場,安撫受傷的侍衛,便隨著蕭策一起上了馬車,當時祈妃聽聞她受了重傷,前來探看,誰知剛一上馬車,但有侍衛送了一抹印著特殊紋式的淩銅片過來,竟與那日農懷呈給蕭策的銅片分離不差。
陶未憤然從侍衛手中接過還染著血跡的銅片,扔到蕭策麵前,卻是看也不看崔青爭,臉上滿是譏諷之色,冷冷笑道:“秦王爺,好好看看這枚銅片,好好查查它的來曆吧。”
崔青爭盯著那枚在車廂內鋪著的地毯上無聲打了一個轉的銅片一眼,臉色大變。不動聲色的低了頭。
蕭策一邊緊張的看著煙雨退下秦末的衣衫為她處理傷口,因傷在胸口處,蕭策擋了陶未的視線,並不答話。
“娘娘!”煙雨一聲驚呼。
陶未一步跨入車中,蕭策怒道:“出去。”
“憑什麼?”陶未冷笑,一把推開擋在因失血和疼痛暈過去的秦末身側的蕭策,“你到現在都不肯去查嗎?你明明知道這銅片代表了什麼,就為你的權柄欲望,為了你永不止境的野心,你到底要置阿末於何地?當年你負她,且不提。你卻不要忘了今日,那人要的是你的命,阿末是為你,才差點傷了性命,你可對得起她?蕭策,我告訴你,今日之事,你若不給我結果,休怪我陶未不顧你我多年情誼。”
秦末因疼痛和失血而暈了過去。煙雨處理好傷口,雖因秦末暈睡過去而一時驚慌,但也知道傷情雖重,卻到底無性命之憂,失聲驚叫後,發現陶未也躍到了她身邊,忙著給秦末蓋了錦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