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深夜(1 / 2)

商鳴開著車往蘭庭的別墅去,鬱沉言最近都住在那裏。

他往旁邊看了一眼,鬱沉言正在副駕駛上閉目養神,身上披著的還是他的外套,黑色的外套把鬱沉言包裹起來,襯得他皮膚格外白,臉也格外小。

鬱沉言臉上的眼鏡已經取下來了,睫毛長而纖細,在臉上投下一小片陰影。

但商鳴知道他還沒睡。

“你最近都不去平山路那裏了嗎?”商鳴問道,平山路就是鬱辭和喬鶴行住著的那套房子,也是鬱沉言少年時長大的地方。

鬱沉言的睫毛眨了眨,卻沒睜開眼,聲音因為一點淡淡的困意,不像平日裏這麼清冷如玉石,“不去了。”

商鳴的手在方向盤上握緊了一下,又問道,“你不喜歡喬鶴行嗎?”

鬱沉言這下子倒是睜開了眼睛,“倒也說不上不喜歡,”他語氣淡淡,“但喬禮又不是真把這個小兒子送來給我當未婚妻的,他又年紀輕,長得好看,我最好還是避個嫌。免得日後生出事端。”

商鳴聽見鬱沉言誇喬鶴行“長得好看”,眼神不易察覺地暗了一下。

但他眼睛專心還是看著前方開車,側臉看上去一片平靜,好像他隻是隨口問問。

鬱沉言看著商鳴平靜的側臉,心裏突然有點微妙的不悅,閉上了眼睛,又把自己縮回外套裏閉目養神。

而等他閉上眼以後,商鳴才從餘光裏又看了他一眼。

之後就是一路無話。

商鳴把鬱沉言送到蘭庭以後,在樓下抽完了一根煙,不知道想些什麼,但最終還是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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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平山路的鬱宅那裏。

鬱辭沒想到,他半夜從房間裏出來,居然還會撞上喬鶴行。

他今天吃完晚飯就把自己關進了房間裏,像隻鴕鳥一樣逃避外界的事物。

可是如今都要淩晨一點了,他不過是出來熱個牛奶,走出房門沒有兩步,就在外麵的小客廳裏發現了喬鶴行。

鬱辭的腳步很輕,喬鶴行坐在沙發上,眉頭微皺,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沒有發現他靠近。

鬱辭發現喬鶴行身上穿的還是白天的衣服,襯衫上有一點褶皺,小客廳的窗戶半開著,空氣裏隱約透著一分涼意。

而喬鶴行就這樣獨自坐在那裏,也沒有開燈,隻有窗外一點模糊的光亮落在他臉上,照出他高挺的鼻梁和柔軟的嘴唇。

鬱辭不知不覺站住了。

喬鶴行身上似乎有種針對他的誘捕劑,讓他情不自禁就把視線落在喬鶴行身上。

他其實聽說了一點喬鶴行為什麼會和他父親結婚。

是因為喬家的家主病重,幾個年長的兒子內外奪權,喬家家主膝下最小的那個兒子雖然是他心頭肉,到了這個時候卻也護不住了,隻能趕緊送出來聯姻,雖然成了棄子,卻好歹避開了喬家現在的一灘渾水。

隻是那時候他並不知道,這個人們口中命途多舛的小少爺,會是他一直暗戀的學長。

這樣風光霽月的一個人,走在學校裏被無數人側目。

如今卻在這麼一個花香浮動的春日的夜裏,一個人坐在昏暗的小客廳裏,落寞地看著窗外。

鬱辭隻覺得自己的心髒像是被人攥緊了,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他忍不住發出了一點聲音。

喬鶴行被這聲音一驚,果然往他這邊看過來,兩個人四目相對。

鬱辭不自覺地舔了下嘴唇,叫了聲,“學長……”

喬鶴行看見是他,有點驚訝,卻淡淡地問道,“你怎麼出來了?”

鬱辭腦袋一時有點昏,隨口說道,“我出來弄個夜宵。”

喬鶴行點點頭,看上去是不準備再多問了,可是鬱辭卻腦子一熱,說,“我也給學長你端一份吧。”

說完也不等喬鶴行拒絕,就趕緊往樓下走。

過了一會兒,鬱辭就端著廚房剛準備好的兩份夜宵走上來,放到喬鶴行旁邊。

其實他不是多想吃宵夜,就是想借著這個名義,陪喬鶴行坐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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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鶴行剛剛坐在客廳裏,其實是在想喬家的那一堆爛攤子,想得心情格外不好。

可是眼下思緒被人打斷了,麵前還擺上了一份冒著熱氣的粥和點心,他倒也不覺得生氣。

他偏過頭打量了鬱辭一眼,鬱辭乖乖巧巧地坐在旁邊,跟他中間刻意保持著距離,眼睛卻又忍不住地在看他。

鬱辭的眼睛是有點圓的,是雙漂亮的杏仁眼,看人總有種無辜感。

喬鶴行不由覺得有些好笑。

其實他和鬱辭的身份是很尷尬的,在學校裏是學長學弟,踏進鬱家卻變成了繼子和小媽。他也就是因為這個原因,雖然早早就知道了鬱辭的身份,卻始終沒和鬱辭透露他會和鬱沉言訂婚。

他們在學校裏,說親密還算不上,但還是經常會碰見,鬱辭每次遇見他,還沒有說話就笑起來,圓圓的眼睛彎起來,在陽光下顯得很乖。

他那時候就在想,不知道等鬱辭知道了他們兩人即將麵臨的關係,還能不能對他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