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5沈渙之(一)(2 / 3)

謝家並不是一般的家族,祖上曾經十分顯赫,在江南一帶都很有名氣,就隻是近幾代不大繁旺,才顯落魄,阿翕的祖母年輕時候吃了許多苦,二兒子如今在朝中任官,官途甚為暢順,家裏的日子又漸漸好了起來,但老夫人卻堅持住在鄉裏,毫無奢侈享樂之態。

這也是沈渙之願意與他們親近的很大原因,不過沒幾年後,謝家景昱被謝老爺接到京城中生活,家裏就隻剩了阿翕跟祖母二人,沈渙之自覺是家中一份子,經常默默相助於祖孫二人。

謝家景昱走後,阿翕有一段時間經常沉默,沈渙之知道她心裏定是有芥蒂的,姐弟倆原是一母同胞的雙生子,卻隻接走了一個,換做是誰大概都不會舒服,卻也沒有辦法,自來男女有分高低,女娃娃通常都是受委屈的。

沈渙之潛意識裏倒是慶幸她留下了,因為他一點都不想她去京城,有一次沈渙之漏了嘴,問她是不是很難過,阿翕卻道:“比起去京城,我還是更想跟祖母在一塊,她一個人會孤單的。”

想留下,並不代表願意被留下,這是兩種概念,沈渙之就是那時候生發了一定要出人頭地的念想,因為他覺的,京城裏的那個謝家,不會有阿翕應有的位置,她不應該在那樣的地方受委屈,她應該有一處屬於她能立足的地方,他想給她。

這之後,阿翕依舊是那個鄉間有點瘋野的丫頭,沈渙之卻逐漸有了自己的心思,他開始規劃自己今後的人生,比如何時參加鄉試,在多少歲之前進京會試,因為他知道,阿翕不會一輩子呆在餘杭老家,等到她到了適婚年紀,肯定會被接到京城的,他想在那個時候跟她一道進京。

當讀書帶了目的性,就會變的沉甸甸的,可沈渙之甘之如飴,他有限的幾年人生裏沒有太多奢求,他想讀書的時候有她在跟前安靜的陪著,偶爾會拉著他出去玩鬧,他想將來出人頭地,給她一份應有的光芒。

如此直到他十歲那年,他被家裏強製帶離老宅,他跟她的生活從此便再無甚交際。

起因乃是阿翕生辰,她想去杭州看看,她有什麼要求沈渙之都不會拒絕,自然會想辦法滿足她,阿翕是個地道的官家小姐,卻從沒有真正走出過餘杭這個小縣城,說起來挺叫人心疼,兩廂一合,沈渙之更要帶她出去瞧瞧。

於是兩個半大年紀的小崽子就開始琢磨怎麼去杭州,最主要還是沈渙之琢磨,因為他一時熱血上頭,跟她保證能帶她出去,其實壓根沒什麼準備。

家裏當然不會允許兩個小娃娃單獨出去,且沈渙之並不想讓家裏人知曉,他覺的這裏雖然不比大地界的人重視禮教,但男女總有別,萬一因此妨礙了阿翕的名聲卻不好,他也不想在一切都沒有定數之前,跟謝家攀扯上什麼關係,顯得他好像別有用心。

少年的驕傲與些許私心,促成了這場帶點冒險興致的遊玩,沈渙之因為去過杭州,手裏也有銀子,所以覺的去一趟並非難事,家裏大哥父親又不在,沒人想得起來管他,何況,他想跟她單獨在一塊,能滿足她的願望,他覺的分外驕傲。

去杭州之行如期順利,阿翕非常開心,她開心,他就高興,隻是沒想到樂極生悲,他們回家的時候,正遇上大哥來看他,這事就這麼漏了。

家裏人皆以為他在老宅用心讀書,發奮圖強,卻不想玩鬧至此,玩鬧也就算了,還帶著人家女娃娃出遠門,這就好比城裏的紈絝,自己不求上進,整日廝混玩鬧,還連累人家姑娘的名聲,萬一路上出點什麼事,如何跟謝家人交代。

這是關乎禮教的大事,長兄如父,理應嚴加管教於他,沈渙之第一次嚐到挨板子的滋味,難以言說的痛處讓他深刻的明白了一個道理,自己不能夠為阿翕遮擋一片天地的時候,便最好什麼也不做,自不量力隻會害人害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