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必了，”薑淩隻當他是玩笑，便跟著也笑，“我還要留著命搞科研呢，在做出成績之前，可不能碰這些危險的東西！”
喬逸之偏頭看著薑淩的笑臉。
人生中，從來沒有像這一刻這樣清晰的認識到：
薑淩離他已經很遠。
在他完全看不到的地方，薑淩自由自在的成長著，所有的變化——習得的技能、獲得的成就、新的人際關係……都與他無關。
他自以為，靠著他的努力，可以一點一點地接近，重新回到薑淩身邊。
但現在看來，這一切不過是他自話自說地癡心妄想罷了。
在薑淩現在的世界裏，他的定位始終不過是一個朋友。
普通朋友。
或許比平常的同學要更熟一些，不過也就如此而已。
薑淩人生的未來規劃中再也沒有他了，但他的未來規劃裏，卻全都是薑淩。
這個認知，像是一滴黑色的墨水，落在他的心上，把他的心尖戳開一個黑色的空洞。
薑淩每說一句話，這個空洞就更擴大一點——
因為薑淩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每一個最細微的表情，都在反複強調著同一件事：
我們兩人已經沒有任何作為愛人，攜手終生的可能了。
還能是朋友。
但作為朋友的關係再好，也隻不過是朋友了。
***
“你……愛她嗎？”
他們到了預定的喬逸之的私人小酒館。
聊了許多天南地北的話題之後，喬逸之終於鼓起勇氣，裝作不經意似的提到這個話題。
“這個……”氣氛使然，薑淩已經陪著喬逸之喝了一兩杯，他酒量並不好，已經難免有些迷糊，反應也沒有平常快，遲滯了許久才開口——然而一旦開口，說說的話卻比平時更加坦率，也更加銳利真實，“這個世界上交往也可以有很多種吧……並不是所有的人，在最開始交往的時候就已經很愛了吧？有很多人，在確定關係的時候，甚至都不是特別了解對方，是在不斷交往的過程中，越來越了解，感情才漸漸加深的嘛……”
喬逸之聽得心口直抽疼：
在這種時候，聽到這個話有多諷刺呢？——簡直像是在描述當年的他自己。
其實還沒有開口詢問，就差不多已經猜到結果：他見過薑淩把人放在心上的樣子，當然知道，薑淩如果真的喜歡，可以比現在做的好得多——細致得多，也溫柔得多。
他隻是有些難過。
薑淩也變成了“到了年齡就試試”的普通人，而讓薑淩變成這樣的罪魁禍首，就是他自己。
薑淩是一個死心眼的人。認定了方向，就會一直走下去。
哪怕現在並沒有那麼喜歡，但以他的性格，也絕對能做個好男友，而且，有極大的可能，會繼續的成為一個好丈夫、好父親。
也就是說，無論如何，都不會回到他身邊。
“既然是這樣，”喬逸之刻意的用一種像是玩笑一般的口吻問，“誰都可以，為什麼不考慮回來找我？”
“喬少你開什麼玩笑？”薑淩當真哈哈大笑起來，“不是你自己說已經玩膩了嗎？”
“我什麼時候……”
薑淩笑得更開心了，像是在說一件發生在別人身上很有趣的事：“哇，喬少真是貴人多忘事！之前視頻都傳出來了！”說著還饒有興趣地站起來，顛顛倒倒地表演了一段“喬少醉罵”。
畢竟是薑淩。
做什麼像什麼。
連喬逸之看了都要忍不住笑出來。
可笑著笑著，鼻子就酸了——他想事情為什麼總是這個樣子？究竟自己是犯了什麼太歲呢？
真心的時候從來沒人明白，開句玩笑，全天下都知道了。
也許，從一開始他就不合適做一個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