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受傷那件事之後,她在家休養了一個月才痊愈。她忘記了一切,連怎麼受傷的都忘了。
宇文成練告訴她,她那是在與他狩獵時被誤傷的,但傷勢太重,高熱不退,才會把那件事給忘了,並且因此而推遲了婚期。
她便一如既往地相信,那個男人是她一生的良人,癡心絕對地要嫁給他,與他攜手白頭。
蕭如月被淚水模糊了視線,晶瑩淚珠如掉線的珍珠連串落下,“所以,你因為怕我不能接受事實,便拱手把我讓給了宇文成練那個禽獸麼?”
宇文赫聞言一震,難以置信地看著她。
“我說過,我都想起來了。”蕭如月攥緊了粉拳,咬緊牙關忍住了哭腔。
“那時候你說的那些話……那些你以為我聽不見的話,我都聽見了。”
“原來你都聽見了。”宇文赫眼中的星光黯了許多,“那時候……我……別弄傷了自己。”
見她的拳頭越攥越緊,宇文赫緊張地握住她的手,“你可以氣我,可是別弄傷了自己。我心疼。”
蕭如月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淚再度崩潰,一頭撲進宇文赫懷裏,嚎啕大哭,“為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瞞了我這麼多,最後連孩子都……
粉拳一個接一個地砸在宇文赫背上,他悶聲不吭,由著她發泄。
良久。
良久。
直到蕭如月再也沒力氣,整個人癱軟在宇文赫懷中。
他卻像不疼似的,笑盈盈地摟著她,提著銀線滾邊的袖口替她拭去臉上的汗珠,根本不理會光是那個袖口就需要花費多少人力物力。
如果不細看,定會忽略了他眼中細微的痛楚。
抑或說是內疚,與掙紮。
“其實,我有想過去蕭家提親,可是,你那時已訂了婚約,父親不許,老夫人也不許。”
他沒事人一般地說出這話,語氣之平靜,連他自己都難以置信。
他隻怪自己那時一時妥協,最後竟成了眼睜睜看著蕭姐姐羊入虎口。更恨自己未能早一日揭穿宇文成練虛偽的麵具!
蕭如月顫了顫,她甚至都不知道這些事情它們曾經發生過。
“還難受麼?我讓銀臨和綠衣給你準備熱水,你洗洗身上的汗味,會舒坦些。”宇文赫顯然是不想繼續這個話題,輕而易舉便把話給扯開了。
他說著便要起身,蕭如月攀住他的手臂,“我昏睡了一日一夜,你也守著我一日一夜是不是?”
宇文赫淺笑著輕拍她的手背,這笑容倒像是在安慰她,“我去吩咐他們準備熱水。”
他的神態全然看不出來半點一日一夜不眠不休的模樣。除了他眼中的那幾縷血絲之外。
蕭如月心底裏纏繞著的,全是不忍與自責。
她沒攔他。
他不否認,便是了。
她未醒,他不睡。
這便是他了。
她如何也想不到,宇文赫竟然會對她用忘憂散。
她還天真地對他用了忘憂散,卻不想這招是他玩兒剩下的。
今日若非她一場高熱不退,徹底衝破了枷鎖,這段往事豈不是這一生都想不起來了?他卻從來隻字未提。
宇文赫身上究竟還藏了多少她不知道的秘密?是不是還有許多類似於這樣的秘密。
比如,那個他與唐敬之都知道的,連雅音姐姐都一清二楚她卻一無所知的,時日無多的秘密。
蕭如月躺在床上良久,也不願意挪動一下,身上沒什麼力氣,也確實黏糊糊的難受。
就這麼躺著,她聞見了自己身上除了汗味之外的酒味和藥香。咦,這個味道不是……
她愣了一下。
好一會兒,宇文赫又回來了,大抵是他要交待的都吩咐下去了。他回來,見她還賴著,無可奈何地替她蓋了被子掖好被角,“你再睡兒,待會兒熱水好了,銀臨會叫你起來。”
蕭如月叫住他,“你急著要去見誰?”
宇文赫頓了頓,笑意淡然,“無甚大事,我去去就回。”
蕭如月話到了嘴邊,沒說,乖巧地點點頭,“嗯,你也累了。早些回來休息。”
“嗯。”宇文赫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吻,便走了。
過後不久,銀臨便進來了。
她看蕭如月的目光有些不對勁,蕭如月何其聰慧,怎會感受不到。
“看來那些不該知道的事情,你都知道了。”蕭如月平淡地看著她,波瀾不驚。
銀臨愣愣點頭,又搖頭。
蕭如月眸光一冷,“我睡迷糊的時候,說夢話了?”
“……是。”
“那本宮都說了什麼了?”
銀臨又是欲言又止,“這……”
蕭如月眸子轉了轉,說道:“綠衣應該也在吧,讓她進來說。”
銀臨忙道:“不!娘娘,綠衣那時候不在。”
眼看瞞她不住,銀臨隻好從實招來,“事情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