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那可是謀逆大罪
第33章:那可是謀逆大罪
其孝行虔誠,一時在宮庭與朝野傳為美談。
陰暗潮濕的義禁府大牢,散發著令人作嘔的黴味,永安大君以袖掩鼻:“就算是連日大雨,天幹物燥的秋季,黴味不應這樣重!”
“終年不見陽光,又死人無數,”答話的人帶著濃厚的鼻音:“腐爛的黴味,摻雜著惡臭的血腥味,於義禁府乃司空見慣。”
“聽說隻要邁進這義禁府的大牢,”永安大君背著手,往黑暗處隱隱有火把亮堂的地方望了望,“鮮少有人能活著走出去。”
“這個嘛?”含渾的鼻音透著一絲輕笑,縹渺而刺耳:“不死,至少也扒一層皮。”
驚堂木“啪”的一聲,重重落於案幾,巨大的響聲音,在幽深的大牢裏久久回蕩,“大君,此刻已在審訊,您是否移步旁聽?”
“未來的領相,再審當朝的府院君,”永安大群擠兌著眉眼,皮笑肉不笑:“我還是不湊這個熱鬧為好!”
“大人不如隨我到大牢的上方,”永安大君轉過身,臨回頭前衝大牢深處搖搖頭,“您看這方小巧的天井如何?”原來在大牢的上層,建有如人之麵大小的天井,以供隨時監視審訊的情景。
“府院君大人,勸大人您還是如實招來,一把年紀,何必吃這些皮肉之苦,”尹光院端坐在一行冰冷的鐵柵前,臉如雕塑。
“招什麼?謀逆叛國?”金佐根早已被除卻官服,一襲素衣,赤著腳,盡管戴著枷鎖,依舊雙拳僅握,氣勢不減。
“再問一次,領相何瓊可是您派人暗殺的?”尹光院的言語裏已透著不耐煩,“尹大人可有證據?”黑暗裏,金佐光如钜的目光如閃爍的流螢,“據捕盜廳回報,抓著的疑犯,其中有一位是大人的門生。”
“尹大人到底隻是一屆儒生,僅憑一個疑犯,就提審當朝的府院君,”他壓低了聲音:“除非不讓我邁出義禁府的大牢。”
“你收受賄賂,買官賣官的行跡,我可是掌握有證據,”尹光院氣定神閑,他銳利的目光,如打量籠中獵物,“貪汙受賄,並不等同於謀逆大罪,”金佐根聞言不置可否的笑道。
亦是有備而來:“大不了,這官我不做了,當個庶民,流配邊疆。”
“看來大人,免不了吃皮肉之苦,”尹光院聲色俱厲,豎起蠶眉,“大人不是給我準備了紙硯嗎?”金佐根的聲音格外清晰,如大牢窗簷邊滴落的雨滴,咂地有聲:“隻要我寫,就是一本生死簿。”
尹光院略往椅凳上靠了靠,金佐根所言他是始料未及的:“這麼看來,朝庭跟隨大人,貪婪無道的奸臣這回倒是要抖出許多。”
“主上想一網打盡?”金佐根倒反言語輕鬆,像是事不關己:“趕走一群狼,再引來一隻虎。”他在笑,他的笑聲如鬼手推窗,搖晃著義禁府大牢。
“大人,你的額前有一層細密的汗珠,”永安大君從袖中掏出手帕,作出一幅善解的樣子,“大君不必看我神色張惶,”鼻音裏透著故作鎮靜,“要求赦免河城府院君的上疏,隻怕已堆滿了主上的書房。”
“大人還想繼續坐在府院君這條腐爛了的船上?”永安大君一針見血,言語裏衝充滿了嘲諷:“難道,您還要跟我談忠義?”
“大君,身在官場,每個人難免都會有把柄,被人握在手上,”無奈中倒也是言語懇切:“朝庭的大小官員,收受的財物,加起來,可不就是一本生死簿嗎?”
永安大君將手輕輕擱在他的肩上,倨敖的望著他:“不就是一本帳簿,把你的名字從上頭除下,你願誓死孝忠於我嗎?”“若大君,能令我不立於危牆之下,一切但憑大君吩咐。”
“怪不得,大人多年混跡官場,一路升遷,”永安大君抽動著嘴角,細眯的眼神裏,微微露著一絲鄙夷:“那麼,現在,你就去做第一件事。”
“願聞其詳,”鼻音聲清減了不少,想是達成合作,清爽了許多。
“幫幫未來的領相大人,”永安大君附在其耳邊,聲音雖輕,卻如勾魂的無常:“金大臨犯得可是謀逆大罪。”
一隻信鴿在暗夜裏拍著潔白的翅膀,從我的頭頂上掠過,月朗星稀,今晚終於結束了入秋以來的連日暴雨,空氣是如此清新而純淨,如一層似有若無的輕紗,幹淨而透明。
夜,涼涼的,我徘徊在永安大君府的門前,幾次三番,想要上前扣門,每當我的手指觸及厚重的銅環時,那帶著露水的冰涼,總是令我情怯,不免縮回手。
回到漢陽已有五日了,當日敬妃就讓我回到私宅,不必再行宮人之禮,可是我,明明思念著,卻不敢一早來找他,我知道,這個時候出仕朝庭,替主上解憂的大君,是無暇顧及我的。
終日坐在私宅裏,按捺著這種想見卻又不敢見的心情,熬到今晚,再也克不住相思,隱隱有腳步聲,我躲閃不急,“什麼人?”可不是他的低沉的聲音?我背對著他緊緊抓著披風。
他這樣近,我越是不敢見了,“是什麼人?報上名來?”他一步一步再走近,那濃鬱的氣息襲來,我是怎麼了?到底是怎麼了?明明就是一個轉身,卻瑟瑟發抖起來。
他一抬手,扯掉我遮敝於麵的披風,那防備的目光令我心驚,他從不曾這樣看著我,即使不喜歡,也不至於以這樣警惕的目光望著我,見我眉宇一陣錯鄂,他連忙打疊起笑容:“如何不說明是你啊!”
“夜這麼深,你一個女子怎麼來的?”他在耳畔,低語著,“我坐轎子來的,”螓首低頭,眉目溫軟,緊緊抓著披風,“我送你回家吧!”他立於馬上,向我伸出手,亮晶晶的目光裏滿是愛憐。
“大君,”深夜裏,我輕微的聲音湮沒在馬蹄的噠噠聲裏,輕輕靠在他的肩頭,他放慢了行進的速度,轉過臉,輕輕摩挲著我的臉,伸出手環抱著他,“小女很思念您。”
他握著我的手,聲音含渾,“恩,”他的手掌厚實、溫暖,一隻大手就能握完整我的一雙小手,緊緊的握著我的手,馬兒揚蹄,在他的背後,我感到無比溫暖。
仰望著中天月色,如今才是十三夜,月色已如玉,未到是秋光奇絕,看十五十六。末了,他站在我家的門前,我的目光眷戀,依依不舍,他輕輕扯了扯我的發辮:“等我來找你。”
望著他絕塵而去的身影,我的心被他帶走了,他就是這樣一個男人,像風,我像水,靜靜的,守望著他,直到空氣中他身上的氣息盡行散去,方推門而入。
母親趿著靯,豎起柳眉望著我:“女兒,你如果要嫁給他這樣一個男人,為娘的不放心,”“母親,”我的嬌嗔裏一陣不滿,“您不知道,像大君那樣才是真正的男人。”
“若他真心喜歡你,早就該把你這麼好的姑娘娶回府上,”母親如影子般緊跟在我的身後嘮叨:“女人是要被男人摟在懷裏疼的,之前那個徐氏,鳳凰蛋兒似的把人家哄了來,還不是扔荒了。”
我轉過身,小臉脹得通紅:“宮裏的事情,您不知道,”她望著我與她頂撞的模樣,有些詫異,“有了心上人,就敢跟為娘的頂撞了,”“我不跟您說了,”我扔下母親,徑直躲回房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