鯢火彤亮，那端坐中首的男子，玉簪冠發，唇紅齒白，觀其氣韻，雅致不俗，倒真是一位翩翩公子呢，可是若說這人長的像百鶻那未謀麵的公婆，倒是不像的，而比照那夜所見的鳳炎煥的畫像，也顯得有些秀氣清弱了些。
哎，想百鶻相思成災，如今怕是早已滿心滿眼都是此人了。
“老身說幾句話便走，還望門主您擔待。”收了目光，那婦人斂衽施禮，卻未有落座的意思。
“何媽，今夜本君的確有要務，十萬火急，也真的留不得你半刻。”
“老身快人快語，絕不耽擱，但問在門主眼中，我家姑娘是何形容？”
“當然是貌美絕塵！”柳嵐雀想也未想的回道。
“論貌，我們姑娘她自是無人能及，除此之外，還有呢？”
“姑娘若寒梅傲雪，冰清玉潔，雖練了邪功，遭了苦厄，可姑娘心思無邪，心存正氣，能善斷是非，非常人所及！”柳嵐雀讚的坦誠。
耳聽這鳳炎煥溢美之詞，不絕於口，何媽倒是茫然了，“既然如此，門主為何冷言冷語，寶劍相向，又設了那辱沒她的大宴？”
“辱沒？”柳嵐雀有些意外。
“那山雞大宴，是說百鶻她落架的鳳凰不如雞麼？”
山......
山雞？
這問天門的年夜飯，要吃山雞麼？
柳嵐雀也惶惑了，瞬間她了然了這何媽為何氣勢洶洶，一副要砍人的架勢？
阿慶，真被你害死了！
柳嵐雀心中嗚咽，強自鎮定，不禁眼波一橫，冷了君顏，“原來你是來尋不是的，可知來此問天的人，但凡是貴客，不僅吃山雞，還送山雞，那些吃不上的都在陰曹地府裏想爺的好呢！”他邪笑了下，那婦人眼珠駭然一跳，似也怕得罪了他般，不由地拉了他的手腕，問的擲地有聲，“好，這大宴的事姑且先放一邊，老身要問一句話？”
十句話你也得趕緊著問啊？
“您但問無妨!”柳嵐雀分外爽快，目光又瞟了眼外方的天色。
“公子你喜歡百鶻，是嗎？”那老婦一臉期待，一臉複雜。
就算她覺得百鶻仙氣飄飄，乃女子中的女子，可是她還沒忘了此刻她是鳳炎煥，爺已經不止一次在門子發了話的。
“不，本君誕於中元夜，姑娘她似乎迷了心竅，本君敬姑娘，可絕無非分之想，請您明鑒！”柳嵐雀連連搖首，那婦人打量著她，眸中落滿了遺憾，斂眉深看，眉眼又陡然一銳，“老身聽說門主你關心西地的戰事？”
“這身為朝國子民，本當如此。”柳嵐雀點了點頭。
“你欺百鶻年幼，可莫要欺我，自幼皇登基，這朝國之內可沒那麼多關心軍務的子民，這紫薇星暗，國祚危矣的話早已在朝國子民的心中，而天下的子民沒說出的話，就是那太後攜外戚亂政，扶了那兒皇篡位，其罪當誅，朝軍一潰千裏，就是明證！”
這逃離西京時，也的確聽過個中議論，隻是她聽不慣的，“本君隻知軍潰國破，山河不挽，百姓流離失所，會淪為敵賊之奴，萬世基業毀於一旦，非我朝子民之幸，而國有難，匹夫有責。”柳嵐雀身為暗侍之女，自幼受教大義藏心，不禁一番熱血，吐了個痛快。
“好，說的好！”那老婦豎起拇指，微微一笑：“曄山地下，忠骨連城，那是老身知道的事，而此事老身未告訴百鶻。”
忠骨連城？
那是什麼？
她隻知爺地下的府庫，金銀財寶，城連城的，可看這何媽倒也是有幾分眼力的，柳嵐雀自是要歌詠這保她性命的門庭一番，“我問天門，豈是江湖賊庶，上至本君，下至門人，保宗廟、護社稷，心如皓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