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天門一座回字型院落內,入夜時燈火點點,阿慶已如常彙陳了一番內務。
“爺,屬下告退了!”於太師椅上一個正襟危坐的身影深遞了眼色,阿慶提了食盒,像平日一般退了出來。
柳嵐雀把玩著手中的折扇,抬手將花梨案上的一盞琉璃燈的燈芯挑了幾挑,火花簇簇地閃爍,書齋內一時顯得格外的明亮。
那大內炮製的軟骨散,無色無味,是上乘暗人才能取得的八門十二大類一百零八種藥器之一。
而中了這軟骨散的人,往往在運功時方能覺察得到,而這位暗人似乎低估了東江鎮鬼君鳳炎煥的能耐,對於一個武功修為不俗的人,他輕易便能察覺出邪氣的侵襲。
而此刻比對了毒譜,鳳炎煥想必已知曉了那箭毒的來路!
她隱隱有些不安,這種直覺與二娘逃亡時的感覺何曾的相似,仿佛危機四伏,波濤暗湧,望向窗外,柳嵐雀又定定心神。
外方烏桕的枝葉還未落盡,於西窗上映出了一片樹影婆娑,而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恰在此刻響起,來的有些突兀。
而院中起了陣雜亂,一個女人的聲音隔窗飛入,“閃開,我是商百鶻的奶娘,特來拜會你家門主!”
阿慶於廊下擋住了去路,抬眸時驚了一驚,細觀來人,是位鬢發有些花白的婦人,生的也是厚道本分的模樣,可那眼眸卻是慍怒非常。
“姑娘......,姑娘她......”這一提商百鶻,阿慶就有些發怵,而這何時就從天下掉出了個奶娘來了呢?
阿慶想不明白,拔劍而出,“百鶻姑娘沒提過什麼奶娘,自不能放你這陌生人進去。”
“哼,你問天門的待客之道,今天老身我全瞧見了,百鶻是哭著跑回去的,而老身要代我家姑娘說幾句話!”何媽硬生生地站著,那一臉的倔強冷漠和商百鶻倒是有幾分像。
聽這話,似乎不差的。
“你真是姑娘的奶媽?”阿慶有些犯難,門主可沒提這事啊。
“你是阿慶吧?”
哎呦,阿慶聽這老婦喚他,暗掐了下大腿。
壞了,怕這事是真!
阿慶轉轉眼珠,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啊?
索性他一貫伶俐,見那老婦張開雙臂,任她搜身,忽的滿麵堆笑,“呦,是何媽啊,小的眼拙,有失遠迎,門主今兒有要務,已吩咐了不見客,天色已晚,有什麼話不如明日,明日再說?”
“這裏沒有你說話的份兒,閃開,否則休怪老身無禮,大開殺戒!”
這聲音冷的沒有溫度,連半分顏麵也未給,阿慶苦不堪言,拱手作揖,就差跪下了。
而柳嵐雀自聽到這個聲音,心中也是惶恐萬分,這何媽來了,百鶻還會遠麼?
而今夜說來也並非什麼促膝談心的好時候,可是不見,又怕阿慶於這緊要關頭,一聲令下,派人拿了這何媽,再得罪一位!
“阿慶,帶她進來!”柳嵐雀斟酌間,忙吩咐了聲。
“屬下......,屬下遵命!”
這內中拿下比院中拿下好!
阿慶思忖著,微微一笑,側身引路,未想到那何媽一踏入門檻,便眼明手快地將外門關了,害阿慶在外頭瞠目結舌地拍門,“何媽,你這可過分了,這問天門可是有規矩的地方!”
“你問天門的確有規矩,嘴上禮待,下頭卻冷鋒逼人,惡語連連的攆人,真是好有規矩呢!”
這——
這不是誤會嗎?
阿慶抓耳撓腮,柳嵐雀心道果然是捅了大簍子出來,拂袖間吩咐道:“阿慶,忙你的吧,何媽是姑娘的身邊人,爺自當見見的。”柳嵐雀才吩咐,那何媽已怒容滿麵地衝了進來。
柳嵐雀拱手微笑,何媽卻走近了,將她打量了個細致入微、心驚肉跳。